墨染看着含珠，也就艱難地緩緩開口了。“含珠，是我——”含珠還沒分辨出這立在門口的到底是什麼人，這一下又聽了來人的聲音，含珠頓了一頓，這纔看出這立在門口的人是誰了！墨染！柳墨染！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墨染！她——她可是沒有看錯吧？含珠見了墨染，心裡還是不信，因又揉了揉眼，將眼睛睜得更大一些！她還以爲這是自己的幻覺！她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手！沒錯，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是柳墨染，柳墨染！因爲認出了墨染，一時之間，含珠就怔怔的，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好半響，含珠才愣愣地道：“柳墨染，果然是你麼？”
墨染見了含珠，也就點了點頭，深深說道：“含珠，我果然就是柳墨染。”墨染說着，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拂滿了落雪，這才伸手拂了拂。含珠定了定神，確定是墨染無疑，這才換了一副面孔，對着墨染說道：“柳墨染，你好沒意思，我問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含珠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和秋漪的住處，除了那個王公子，再不會有別的人知道。且她也是聽秋漪說過的，那位王公子，也是柳墨染的朋友，莫非，是那王公子見了柳墨染，特意去告訴他的？若果然如此，她一定會好生將那王公子咒罵一頓。
墨染聽了含珠這話，卻是不回答，只是苦澀一笑，對着含珠說道：“含珠，秋漪好麼？”
含珠一聽柳墨染提起秋漪，鼻孔裡就哼了一聲，對着柳墨染仰着脖子道：“柳墨染，我記得，你不是好秋漪說過的麼，從此你們以後，就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的。怎麼這個時候，你又惦記起我們秋漪來了？”墨染知道含珠見了他，心裡必然會有這樣的憤懣，因就懇誠地對含珠說道：“含珠，其實當初我是有苦衷的。我知道，我深深傷害了秋漪。我來這裡，就是向她道歉的。含珠，這些天，秋漪她可好麼？”
不想，含珠聽了墨染這樣一說，心裡更是生氣。含珠就道：“柳墨染，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爲，在你深深傷害了秋漪過後，再說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我就會相信你的鬼話嗎？我告訴你，這些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可秋漪受的苦，卻是實打實的！柳墨染，如果你識趣的話，你現在就走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要來，不要打擾秋漪的寧靜生活！你來了，只會給秋漪帶來更多更深的痛苦！”
含珠連珠炮似的，只是一口氣說了許多。
墨染聽了，心裡更是痛苦了。含珠都這樣了，想秋漪的心更是憤慨激烈。墨染就道：“含珠，我的確是一心悔罪而來，還請你讓我進去見一見秋漪！”
含珠聽了，就冷冷說道：“柳墨染，我不會的！我如果放你進去，就是背叛了秋漪！”
含珠說着，不管怎樣，總是不放柳墨染進去。墨染看着含珠，無比真切地說道：“含珠，你就讓我進去看一看吧。當初，我將秋漪趕出柳府，其實是有苦衷的！含珠，你可知我的生身父母，卻是被
當朝的大奸臣秦國簡設計害死的。我不能不爲我的父母報仇。因此，我便不能將秋漪拖在身邊，從而對她不利！我將她趕走，不爲別的，正是爲了保護她！”含珠聽了墨染的話，心裡還是不信，含珠就對墨染說道：“柳墨染，真正你這樣說，我就相信麼？我告訴你，你將秋漪傷害的這樣深，我是怎樣也不會相信的，怎樣都不會相信的！”
不想，因含珠心裡激動，說話的聲音兒也大，卻是將屋子裡的秋漪驚動了。秋漪在屋子裡，一陣一陣的，就聽見了含珠和人說話的聲音。秋漪聽了，心裡倒不禁擔心起來了。含珠到底是和誰說話兒呢？秋漪是知道含珠的性子的，她真的怕她因爲一點小事，而得罪了周圍的鄰居。因此，秋漪聽了，想了一想，顧不上打傘，就也從屋子裡頭出來了。秋漪走到院子前兒，看着院子門也開了，含珠立在門口，卻是真的和一個男人說話。秋漪也就走了上前，想看看和含珠說話的，到底是個什麼人。不想，這到了門口，墨染因是對着含珠的，一下就看見了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秋漪！
秋漪擡起頭，睜着眼，也就一下看清了，這門口立着的人是墨染！秋漪一時見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染，真的是墨染！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秋漪看着他，目光平靜，但心裡還是涌起了萬千的波濤！墨染看着秋漪，眼睛一動不動，也不再問含珠了，含珠感覺到柳墨染的異樣，霎時之間，也察覺到自己背後有人。她一下就回了頭，果然是秋漪！含珠看着秋漪，張口就道：“秋漪，天兒這樣冷，你還是趕緊進去吧！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人，就有我來對付好了！”含珠說着，只是希望秋漪趕緊進屋子去。
不想，秋漪看着含珠，只是淡淡道：“含珠，既然他來了，想來必然是有事找我。若我不見他，興許明天他還是會來的！”含珠聽了，還是不管不顧地對秋漪道：“秋漪，真正你這樣又是何苦？既然柳墨染待你這樣無情，你還需要這樣對他麼？依我說，不如還是不要見，不要說話。”含珠說着，便又回頭對墨染說道：“柳墨染，你可給我聽好了！秋漪她不想見你，怎樣都不想見你！你就不要再假惺惺地和她解釋什麼了！”含珠說着，拉起秋漪就走。
墨染看着秋漪，目光更是停留在秋漪的肚子上，一晃兩個多月未見她，她的肚子的確又大了一些了。墨染就對秋漪道：“秋漪，我知道你心裡恨我。但我——”秋漪聽了這話，也就深深嘆了一嘆，說道：“柳墨染，我問你，你來我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墨染就道：“秋漪，我是來向你解釋的。當初我將你趕出柳府，其實是我的一個計謀。因爲我要北上京城，去行刺秦國簡，爲我的父母報仇！我以爲，我將你趕走了，從此你就安全了。我想的是，待我報完仇了，再來想你解釋，再將你接回我的身邊！但我現在才知道了，我錯了，我是大大地錯了！秋漪，我來這裡，是來補救的！因我擔心，這時間長了，你果然就是一生一世地不理睬我了！若果
然如此，那便是我心裡永永遠遠地痛了！”墨染說完了這些，心裡已經五內俱傷了。
墨染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秋漪便在一旁淡淡地聽着。
秋漪聽了，沉默良久，也就對墨染說道：“墨染，你那時果然就是那樣想的麼？”墨染就道：“秋漪，果然就是。因此我還不惜弄了春琴來氣你。我現在想來，我那時真是愚蠢。我知道，我觸了你的底線。但我現在到底是想清楚了，既然我對你發了誓言，既然我說過，我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你，那我無論做什麼事，都該和你同甘苦共患難。秋漪，我是真的錯了！當然，你有一千一萬個理由拒絕我！但我到底要將這些說清楚！秋漪，我的心裡是有你的，從來都是有你的！你離開了柳府後，你不在我身邊了，我是日日夜夜地思念你，想你！”
含珠在旁聽了，就咬着脣，對着秋漪說道：“秋漪，到底你們是當事人，你說，你聽了他的話，要不要原諒他？真正，我也是沒法子了！”
秋漪聽了，就對着含珠說道：“含珠，這還要想麼？往事不可己，來者猶可追！我和柳墨染之間的種種，已經過去了，早就過去了，隨着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已經遠遠地過去了！”秋漪說完了，便又對墨染說道：“好了，你的話兒說完了嗎？”
墨染聽了這話，心裡更是低沉。秋漪就道：“既然你說完了，那麼你就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含珠聽了，心裡就有些酸楚，因就對着秋漪說道：“秋漪，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的心裡，當真是這樣想的？”
秋漪就道：“含珠，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假話？我說的，自然是真的！”
“是麼？”含珠聽了這話，倒是不禁又看了看墨染。秋漪就掩飾着內心的波瀾，裝作平靜地對含珠說道：“含珠，他要不走，你只管替我打發了。好了，我要先進去了！”秋漪說着，就轉過身，一步一步往裡走。她的腳步沉重，她的心裡輾轉百回，不想今天這個時候，墨染會來找她！其實——自那一日，王白含蓄地對她表白了，又被她婉拒了後，秋漪就知道，大概王白會在京城裡尋找柳墨染，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了柳墨染。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墨染來的竟是這樣地快！聽了墨染的話，秋漪的心裡更是震驚！不過，震驚過後，秋漪的心裡又充滿了沉沉的苦澀！這樣的事，墨染想到的不是與她一起擔當，卻是在第一時間將她丟棄在外！這種被拋棄的感覺，確實令人秋漪心裡覺得不好受。現在——她聽着他的聲音，聽着他對自己的解釋，看着他痛苦炙熱的眼睛，秋漪的心，真的差一點軟了！可是——可是從前他傷得傷那樣深，一時之間，她真的不知道怎樣重新接受他！她心裡的酸楚、恨意、失落、滄桑，都還沒一一消除，她糾結，她矛盾，她真的不知該以怎樣的面目待對待墨染！她需要好好靜一靜，好好理一理自己凌亂的心思，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第一時刻，她的心裡真的不能一下接受墨染的所有，因此，她只能叫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