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爲了安撫侯家,還真的寵幸了侯金毓兩回。吳妃與侯金毓同時進宮,她算計了侯金毓,結果侯金毓還得了寵,照着一般人,哪兒能咽的下這口氣。
竹雲吩咐過,要人多盯着吳妃一些,但吳妃太過小心,始終不見有任何動靜。
倒是樑月熙,終於盼來了樑府的回信。遣散了殿裡的宮人,樑月熙急急的拆了那封信。從第一個字開始,越往下,她的眉心就皺得越緊。
原來成子睿動情時喊的那一聲“青兒”,竟然就是被滅門的俞家二夫人,童玉青!
當初童玉青攔了許家小姐的花轎的事情誰人不知,事後整個進程的人都在知道童玉青嫁了個半死的殘廢,怎麼……她又跑到七王府做起了七王妃?
樑月熙又重新細讀了兩遍,後頭纔想起信封裡還有另外一樣東西。她拿出來展開,看見那張紙上畫着的女人,頓時一驚。
好美!
不用任何顏料,就白紙黑墨而已,偏偏能把這女人畫得這麼驚豔。樑月熙的自信在看見那張臉後盡數土崩瓦解,難怪成子睿會對她這麼念念不忘,因爲這女人是真的美。
她捏着那幅畫像愣怔了許久,突然站起來跑到妝鏡邊上,左左右右的比照着自己的樣子。看了半響,又拿出那張紙遮住畫中的鼻子,只留下一雙眼睛和似笑非笑的嘴脣。
像麼……
啊!
樑月熙突然大喊了一聲,暴躁的砸了眼前所有的東西。門外候着的宮女聽見動靜衝進來,又被她一聲給吼了出去。
逐漸冷靜下來後,樑月熙才注意到面前已經是一片狼藉,就是剛纔在她手裡那幅畫,也都被撕了個粉碎。
深呼吸兩口,直到穩下心神,她才柔聲喊了人進來收拾。
就算是近身伺候的小宮女,也有些怕了她突然變臉的樣子。原以爲跟了個和氣的主,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副嘴臉,藏的夠深的啊。
前頭纔剛剛發生在樑月熙宮裡的事情,轉眼間就被送到了竹雲那邊去。竹雲依舊只是一副淡然模樣,毫不在乎的說:“她願意鬧就鬧,人怎麼能永遠都沒脾氣。倒是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送回來,那封信都去了這麼久,怎麼一點兒信兒都沒有呢?”
正說着,甜兒就疾走到外頭,片刻後再進來,手裡頭就多了一封信。
“娘娘這話纔剛說完,信就到了。”
竹雲坐正了身子,拿過信就直接拆開了。看見上頭的某一句話,整個人突然就愣在那了。
“娘娘?”
甜兒看着她的神情有些不對,不免的緊張起來。
“她竟然有了身孕……”
“什麼?”
竹雲撕了那封信,把碎屑遞到甜兒手中,交代說:“趕緊燒了。”
甜兒轉身走到燭臺邊,又見竹雲已經朝外頭走去,便又急急的跟了上去。“娘娘你要去哪?”
“去哪?”竹雲頓住腳步,這才發覺自己站在哪裡。她揉了揉發緊的額頭,嘆道:“是啊,我要去哪兒去。皇上早早的派人跟着他們,我既然收到消息,他也一定收到消息了,我過去能做什麼?”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只有她才聽得清楚自己到底是說了什麼。
“也不知道這事兒對他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凌風站在成子睿的龍案便已經快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從他回稟了那些話最後,成子睿就這麼一言不發的坐着,眼神早已穿透面前的奏摺望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
凌風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刻意的收斂了許多,生怕自己會觸怒了面前的人。
又過了良久,成子睿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摺。凌風后頸一陣寒涼,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一眼。
“他們到哪兒了?還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凌風硬着頭皮說:“他們這一路走走停停,偶爾還會找個村落城鎮住上幾日,若是要到京城,怕是還要一兩個月。”
砰!
成子睿直接掀翻了龍案,奏摺墨汁和各種印璽都摔在了地上,嚇得凌風噗通跪下。
儘管凌風與成子睿還隔着幾步的距離,儘管凌風低着頭不敢擡起,但他還是能感受到帝王無形的威怒。
“繼續盯着。”
本以爲會繼續大發雷霆的成子睿卻只是淡淡的說了這四個字,就踩着奏摺大步走了出去。凌風卸下緊繃的身體,堪堪鬆了一口氣。
成子睿回到寢宮,派人將樑月熙接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酩酊大醉。樑月熙是除了竹雲之外第二次走進成子睿寢宮的人,這下月色已晚,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
“噓。”一身酒氣的成子睿一把將半跪在地上行禮的樑月熙拉入懷中,修長手指印在她的脣上,堵住了她的聲音。“乖乖呆着,什麼都別說。”
樑月熙乖巧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說話口氣能學七分,但是嗓音不同,成子睿讓她少說話,就是怕她擾了興致,破了他的美夢。
成子睿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給她倒了滿滿一碗的烈酒。
“喝。”
樑月熙看着面前這大碗,咬咬牙,端起來一口喝光。烈酒入喉,嗆的她連聲咳嗽。擡眼看見那雙不悅的眸子,她只能強壓下那股不適,繼續端起他面前那碗,送到嘴邊就要喝。
成子睿奪了她手中的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青兒。”
樑月熙顫了顫,不敢出聲,卻大膽的將他的腰身環住。
“別走。”
樑月熙心中一軟,把臉悶在他的懷裡,接着醉意回他:“我不走,我回來了。”
成子睿渾身一顫,猛地將她推開。樑月熙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醉意都被嚇醒了一半。面前的成子睿俊顏冷沉,眸光更是冰冷的嚇人,冰冷下是根本就不用掩藏的,對她這個替身的厭惡。
樑月熙雖然心寒心痛,卻還是大着膽子,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疼……”
一個字,一個影子,反覆一根針一樣的刺在成子睿心口上。他不加猶豫的一把拽起樑月熙,幾乎是把她拖到了自己的龍榻上,緊接着,他整個人就壓了下來,瘋狂卻霸道……
成子睿瘋狂索取,一次次給樑月熙撞到巔峰。然那一聲聲喊着別人的呢喃,又重重的把樑月熙拉向地獄……
本該在成子睿早朝之前就離開的樑月熙特地得了他的準兒,可以睡到醒來再離開。昨夜折騰太久,雖然體驗算不得太好,但樑月熙確實是累得醒不過來。等睜開眼睛時,成子睿都快要下早朝了。
她貪戀成子睿的味道,賴在牀上許久不起,直到殿中的宮女來問了,她才懶懶起了牀。看着凌亂的牀榻和自己身上的曖昧印記,樑月熙早已忘了那一聲聲呢喃,心裡只剩下對成子睿的繾綣依戀了。
由宮女伺候穿衣洗漱,正要離開時,她突然瞧見了掛在牆上那一幅畫。她一眼就認出畫中的人是成子睿,看裝扮,當時他應該還是王爺的身份。大崇皇帝什麼難得的名畫沒有,非得要掛這麼一張拿出手的畫像,樑月熙不免又多看了兩眼。
那一個撐着額頭的動作畫的尤爲傳神,樑月熙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做王爺時操勞國事的辛苦,若是當時自己能在他的身邊……
樑月熙心口一窒,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畫是誰畫的?”
“奴婢不知。”
樑月熙攥緊了雙拳,兩隻眼睛恨不得把這畫燒成灰燼。別人不說她也知道,這畫必然是當年的七王府,俞府二夫人童玉青所畫。
嫉恨在她心裡瘋狂的扎着刀子,先前被她遺忘掉的那一聲聲呢喃又炸開在耳邊,直接就撕碎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推開擋住自己的宮女,伸手就要把畫給弄下來。宮女嚇得一跳,忙伸手去攔住她。樑月熙一耳光打過去,小宮女直接都哭了。
有人從後頭猛地把她拽過來,還未看清楚那人是誰,她的臉上就火辣辣的捱了一巴掌。
“樑月熙,你找死?”
成子睿渾身戾氣站在那副畫下,與畫中的他分明就是兩個極端。樑月熙頓時僵在原地,她面色蒼白,連聲解釋:“皇上,臣妾只是……”
“打入冷宮。”
冰冷無情的四個字直接就否決了昨夜的溫存,樑月熙愣怔在原地,連哭喊求情都不會了。有人拽着她往外走,她依舊不哭不喊,只是兩眼含着最後的希望望着他。
成子睿視而不見,轉身用自己的袖角輕輕擦拭着剛剛被她觸碰過的地方。
看見這一幕,樑月熙甚至都聽見了自己心死的聲音。
熙妃被留在成子睿寢宮侍寢,整個後宮都豔羨不已,誰知第二日就直接被打入冷宮,成了大崇後宮裡最大的笑話。
竹雲叫甜兒細細去問,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不屑的笑了起來。“得了好處就想獨佔,真是覺得自己有本事了。找些苦頭給她吃,若是在童玉青到京城前她還活着,那我再保她出來。”
兩個月後,竹雲親自去冷宮走了一轉,看見獨自站在破敗冷宮角落,面色灰敗狼狽又邋遢的女人時,忍不住的皺起了眉。
樑月熙反應極慢的回過頭,看了很久才認出這是竹雲,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來。
“雲妃娘娘,月熙錯了。”
竹雲冷笑,“現在才知錯,當初幹什麼去了?”
樑月熙跪爬上來,緊緊的抓着竹雲的裙襬。“娘娘救我,救我腹中孩兒!”
竹雲一驚,“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