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離開都城後馬不停蹄的朝着京城趕,在黎國時反而風平浪靜,而纔剛剛走出禾陰郡的成子睿,就連番的遭遇了不明襲擊。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第一次成子睿還忍了下來,第二次,成子睿怒了。
“過了前面的河,是不是就到定江州了?”
凌風往前看了一眼,“回殿下,前面確實就是定江州了。”
馬車中傳出一聲冷笑。“本宮記得,定江州的刺史好像是六哥的人?”
凌風點頭,“殿下說的是,此人當時的確是被六王爺力薦後才當了這刺史一職,之後也多得朝廷重用。”
“是麼?”成子睿輕蔑的再冷哼出兩個字。“殺了。”
這一路都是如此,但凡是有人不知死活的半途襲擊,成子睿就以各種理由沿路斬殺着回去。一時間,彈劾當朝太子私自斬殺朝廷命官的奏摺都快要把龍案給遮滿了,本就病重又被人弄得煩心不已的皇帝只得三番幾次的派人去催他回來。
見皇帝是這麼一副反應,成子睿便預料到了朝中的形式。原本着急回京的他又突然不急了,無視皇帝的催促,一路上該殺人便殺人,該吃喝玩耍就吃喝玩耍,以至於一月有餘的路程讓他足足走了將近三個月。
皇帝怒不可揭,在朝堂上放下話來,說要下了成子睿太子的位置。
“父皇這是怎麼了?兒臣不過晚來幾日,父皇怎的就氣成了這樣?”
一身紫袍的成子睿帶着凜冽氣息踏入正殿,朝着龍椅上的皇帝一拜。“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哼!”皇帝確實氣得不輕,當着羣臣的面將面前的龍案拍得震天響。“你眼裡還有朕麼?身爲大崇太子,從黎國回來後沒想着要來回稟政務,竟只顧遊山玩水,何時將朝廷重任擔在肩上?你雖身爲太子,但究竟是誰給你隨意斬殺朝廷命官的權利?你簡直就是仗着你是太子,把人命當做兒戲!朕讓你坐上太子之位那是朕絕得愧對你的母妃,本以爲能將大崇江山扛下來,沒想到你還是一樣的心狠手辣爲所欲爲。江山交在你手裡……實在叫朕失望!”
“父皇!”
成子睿冷眼看着走出來的六王爺,心裡已經知道他這位六哥要說些什麼了。
“定江州刺史田自省爲官五年,受百姓愛戴,可太子行至定江州時竟然讓隨身侍衛將其殺害。不僅如此……”
六王爺的話還沒說完,成子睿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說辭。
“六哥這是想說本太子濫殺無辜,心狠手辣爲所欲爲?”成子睿直接把皇帝剛纔責罵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果不其然,不僅皇帝的臉色越發冷沉,就是羣臣也覺得他成子睿此番言語是在挑釁龍椅上的皇帝,簡直太囂張了。
“父皇你看,連他自己都這麼說。”
六王爺越發得意,竟不顧身份的擡手指上了成子睿的鼻子。成子睿沉下臉色,鋒銳又冰寒的眸子嚇得六王爺又把手給縮了回來。
成子睿輕嗤道:“定江州刺史……本宮聽見的與六哥所說的有些出入。”他一掃六王爺微變的臉色,沉聲道:“田自省爲官五年,打着朝廷的名號到處欺壓百姓私收賄賂,光是府裡強搶來的民女就有七人。年前侄子當街殺了人卻逍遙法外無人受理,讓那一家老小無望的跳河自盡……敢問六哥,這便是你口中的受百姓愛戴?”
六王爺臉色劇變,“你根本就是誣陷,爲的就是轉移視線,爲自己殺人開脫。”
成子睿滿是不所謂,再不屑看他一眼,而是不畏的直視着自己的父親。“不僅僅是這定江州刺史,兒臣一路所斬殺的人都是不配在朝爲官的。父皇大可叫人去查,看看兒臣這是不是在爲自己開脫!若真是兒臣說了謊,那我成子睿任憑處置。”
向來都站在成子睿這邊的幾個大臣都站了起來,言語中雖然沒有明說,但都隱晦的指向了六王爺的偏袒以及朝廷的腐敗。另外一些站在對立面的大人也站了出來,再把話給駁回去。
一時間,兩方竟吵了起來。
“夠了!”
皇帝將手邊的奏摺扔了下來,動了怒的身體猛地咳嗽起來,驚得羣臣都住了嘴。福公公急得高喊御醫,一面又好聲好氣的問着成子睿。
“太子殿下身邊的姿月姑娘可有一起入宮?若是一起來了……”
“姿月還在黎國。”
以六王爺爲首皇子們都跳了出來,指責成子睿是冷血無情,不願意把姿月叫過來給皇帝醫治看病,其心昭然若揭。
福公公緊皺着眉,似是不滿成子睿不該在這個時候露出野心。成子睿冷睨着福公公,話卻是對所有人說的。“多說無益,各位不如親自去查查便知道了。”
“罷了!”皇帝將福公公一把推開,深吸幾口氣才穩住了氣息。“今日就散了吧。”
“慢着。”
成子睿突然開口,驚了羣臣。
皇帝明擺着是不想要深究此事了,幾位皇子損了人也沒再說什麼,怎麼成子睿還盯着不放呢?
“你還想要幹什麼?”
成子睿突然跪了下來,“父皇,兒臣從黎國都城一路趕往京城,才黎國時一路暢通無阻,反而纔出了禾陰郡就有人在路上設伏襲擊。並非是兒臣不顧父皇派人來催促回京的消息,而是……”
他那雙狠厲冰寒的眸子突然掃向那幾個兄弟,“而是有人不想讓兒臣回來。”
話音落,皇帝的目光猛地投向了那幾個不成氣候的兒子。
“此事朕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成子睿面上無異,但心裡卻在冷笑。
交代?這個交代他怕是也等不到了。
“你還有何事?沒有就退下吧。”
“兒臣有。”
成子睿這一聲又把羣臣的心給揪了起來。
這還沒完沒了了?
皇帝臉色有些難看,“你還有什麼事情?你今天要說不出個名堂來,朕先拿你是問!”
只因情緒太過激動,皇帝最後那一句話都變了調了。說完之後又猛地咳嗽起來,咳到後頭面色都蒼白起來,嚇得福公公一個勁兒的催問御醫到底是來了沒有。
皇子們的焦急,還有羣臣們的擔憂,讓朝堂上頓時亂了起來。
“大崇與黎國和親,在兒臣力爭之下,黎國新國主慶安許了大崇如下承諾……”
成子睿不輕不重的聲音纔剛剛響起,朝上的混亂瞬間就被壓了下去。這一條條的承諾於大崇而言就是巨大的利益,讓原本還面色蒼白的皇帝頓時精神振奮。
那幾個皇子面面相覷,竟不相信成子睿跟去黎國這一趟,竟然還帶了這麼大的好處!一時間他太子的位置怕根本就撼動不了了!
等成子睿說完,立馬就又人恭賀起來,有人起了頭,羣臣們哪兒能沒個表示。賀了皇帝又賀太子,言語間盡是巴結和奉承。
“好!”
皇帝突然站了起來,驕傲的看着成子睿。
福公公擔心他又太過激動,只能在旁邊小聲的勸着,一邊又催着剛剛趕來的御醫過來。御醫還沒擡腳過來,皇帝就突然走了下來,直走到成子睿跟前才停下了腳步。
“果真是朕最看重的兒子。這一趟黎國之行,太子有功!”
幾個皇子面色劇變,心中恨得要死。
“太子路上被襲一事……”皇帝突然轉身看着他那另外幾個兒子,“敢公然對未來國君下手,朕絕不姑且!”
朝堂上的這一場扭轉一直被傳得津津樂道,成子睿都回京了好幾天,東宮的求見就沒斷過。
而這一日,有人來了信,是給竹雲的。
竹雲雖然只是個婢女,但地位無人可比。她的東西任何人都不敢怠慢,所以這信纔剛到到了京城就有人趕緊給她送到東宮裡來了。
這一封信上的字體娟秀漂亮,信封邊緣被磨的有些毛躁,看起來寄信的時日不短,且路途較遠。
心裡像是猜測到了什麼,竹雲顫抖着指尖直接拆了那封信。
信上只有八個字,做兩行。
屍骨無存。
願你安好。
竹雲有些失神,直到落下的眼淚暈溼了手裡的信後她才驚醒過來,怕被別人看見,連忙撕了那封信。
雖然信上的落筆沒有任何署名,但成子睿認得出童玉青的字。如果被他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他也就會追查到當初自己放走童玉青的事情。
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竹雲把心事又藏進了心裡,面上又是一副平常模樣。
“竹雲姐姐,殿下讓你過去。”
竹雲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成子睿這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書房外,竹雲猶豫許久都沒敢進去,直到成子睿開了口喊她的名字,她才穩了穩心神,硬着頭皮的進去了。
“竹雲,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八年。”
成子睿望着遠處,突然嘆道:“竟然已經八年了。”
這一句之後,成子睿竟沉默了良久。竹雲惴惴難安,忍不住的開了口:“奴婢……”
“從今天起,你就是本太子的側妃,是正樣八經的主子。東宮裡的事情,你都擔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