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銀子的事情不用愁了,楊一平便大方點頭,“公子請說,國難之際,只要楊某能幫上忙的就絕不推辭。”
“楊掌櫃路子廣,我想請楊掌櫃在來往都城的路上幫忙打點打點……”
楊一平聽完慶安的話後沒有猶豫的就應了下來,“這事兒簡單,只是楊某隻能幫忙打點,出力的還得是在座兄弟。”
慶安甚是滿意。“這是自然,慶安多謝楊掌櫃。”
楊一平受寵若驚,忙拱手回了一禮。
慶安再回到位置上坐下,看着旁邊的俞翀說:“翀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俞翀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子華你一會兒跟我進宮,我去找賀雷,你去看看晉立夫是個什麼情況。各位就在此待命,等我跟子華從宮裡回來,再細做安排。”
說罷,他又對慶安說:“那邊就不用回去了,你留在這裡跟衆位兄弟們再商量商量,若是計劃可行,我們出宮以後就直接開始動手。”
慶安點頭,“我知道了。”
俞翀再換上那一身禁衛裝扮,子華則是化了女裝,嬌俏的裝扮看得俞翀眼角抽了抽。子華粗着嗓子說:“晉立夫不是喜歡女人麼?我就給他使一出美人計。”
俞翀嫌棄的別開眼,“把聲音收了,你這樣我看着都覺得噁心。”
子華嗔他一眼,聲音已經變得柔柔媚媚,聽得人骨頭都酥掉了。“看這麼多年二爺你還沒習慣?”
天色漸晚,兩人自暗道再來到皇宮裡,俞翀將晉立夫寢殿的方向指給子華,子華將路線記下,約定兩人最晚半個時辰就得回到這裡。
子華先一步離開,俞翀則是去找賀雷。
賀雷有自己的府邸,但是現在形勢緊張,賀雷是一定會在宮裡的,俞翀倒是不愁找不到他的人。他混入一隊巡視的禁衛,聽着前頭幾個人說着多嘴的閒話。
“那駱衡還真有本事,竟然把咱們統領傷成那樣。”
“聽說當時統領被人從霖軒殿中攙出來時,一條腿上都是血,走一步就留一個血印子。”
“駱衡也太放肆,根本就沒把咱們黎國放在眼裡。”
“聽說他在皇上面前也這麼放肆,你說他有沒有把黎國放在眼裡。依我看,照着統領的性子,恐怕又得在太醫院裡跟人打起來。”
賀雷現在在太醫院?
俞翀頓下腳步,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打頭領隊的繞到後頭來,一人踹了一腳。“閉嘴,宮中的規矩你們是學到哪裡去了?”
罵完這一句,領隊的又若有所思的看着隊伍末尾。剛剛他在聽見有人說話的時候就回頭看了好幾遍,當時這後頭還跟着一個人。可現在點點人數,又少了一個。
莫非剛纔是看花了眼?還是,碰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俞翀趕到太醫院的時候,怕撞上駱衡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直到確認太醫院中只有賀雷一人和幾個打雜的小太監,這才稍稍放鬆了警惕。
“賀統領。”
賀雷正在惱火時,本欲發作的他在看清楚俞翀那張易容的臉時,明顯一愣。他掏出幾兩碎銀子扔給旁邊的小太監,徑直就走了出去。行走間步伐穩健,根本就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可再細看神情,賀雷眉眼間又藏着隱忍。
“你怎麼又回來了?”
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賀雷立馬沉了臉。
俞翀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圈,賀雷的臉色就更加難看。“看什麼?難道俞二爺也是聽說我賀雷被駱衡重傷,這才又跑回宮裡來探視我的麼?”
“這倒沒有。”
賀雷攥緊雙拳,“我要真的被駱衡傷的這麼重,那我這個禁衛統領也不用當了!倒是他,被我用內力震損了心脈,他現在怕是也不好過。”
俞翀烏眸快速閃過一道光,“駱衡被你傷了心脈?”
賀雷冷哼道:“他出手是快,可要是論起內力他豈能比得上我?那當時是出了七八成的功力,這一掌下去必定損了他的心脈。”
“好!”
俞翀脣角抿着笑,“如此,果然是事半功倍了。”
賀雷眉心一跳,“你要做什麼?”
……
子華避開宮人和侍衛,形如鬼魅的來到晉立夫的寢殿中。龍榻上的晉立夫昏昏欲睡,旁邊就只有一個老太監在旁邊守着。
子華還在想要找個什麼法子先將這老太監給引開,突然就有個小太監拎着個御醫進來。老太監正了臉色的迎上去,“高御醫,如何?”
高御醫神情凝重,拉着老太監走到離龍榻較遠的地方。
“公公你糊塗,當時皇上毒發時就應該叫我過來的,現在……怕是藥石無醫了。”
老太監心一顫,“高御醫你說明白些。”
高御醫語氣有些着急,“那藥丸確實有能暫時抑制毒性的藥物,但是此物必須得要慎重,天下間沾身後還能活命的根本就沒幾個。公公你說皇上每幾個時辰就要吃一回,這簡直就是……”
老太監身子不穩的晃了晃,高御醫趕緊將扶穩,“公公當心!
老太監甩開他的手,壓低了嗓音急迫的問:“現在可還有什麼法子補救?”
高御醫搖頭,“我的本事也只到這裡了。”
老太監跌坐在了地上,高御醫彎腰想要攙他起來,又被他揮手擋開。“完了,大崇太子一來,咱們黎國還不得完了麼?若是前太子遺孤登位,必然要追查當年的事情。我這個助紂爲虐的人必定是活不了的,我一定活不了了……”
“公公?”
老太監被喊得打了個激靈,剛纔那番話雖然說的極輕,但高御醫站得近,一定都聽見了。老太監爬起來,抓着他的胳膊陰狠的威脅,“今日之事你敢說出去,我就先殺了你,還有你那一家老小也別想活!”
高御醫渾身一抖,“剛剛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
不等老太監發話,高御醫就要跑出去。老太監陰冷的眼睛折出一絲狠意,只見他突然衝上來,不知何時抓在手裡的燭臺狠狠的砸向了高御醫的腦袋……
“來人!來人!”
龍榻上昏睡的晉立夫突然瞪直了一雙眼睛,張着嘴巴就喊了起來。老太監嚇得一個哆嗦扔了手裡的燭臺,把帶血的手在身上隨意擦了擦,這才走到龍榻邊上。
“皇上你醒了?”
晉立夫猛地抓着老太監的手,瞪圓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駱衡呢,叫駱衡拿藥來!”
老太監哎喲一聲,“皇上你剛剛纔叫老奴去太醫院把駱衡大人給請過來的餵了藥的,這會兒怎麼又要吃藥了?駱衡大人帶了傷,恐怕現在正在歇息呢。”
晉立夫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拽直接把老太監拽在了自己旁邊。他另外一隻手猛地掐上了老太監的脖子,陰測測的在他耳邊說:“老東西,你敢不聽朕的話?”
老太監跟了晉立夫這麼多年,知道晉立夫發瘋的時候能幹出什麼事情,爲了保命他只得答應了下來。“老奴知道了,我這就去請駱衡大人,就算是駱衡大人不到,老奴也一定把藥給皇上帶回來。”
晉立夫將老太監推出去,自己則是氣虛的撐在龍榻上。
“還不滾!”
老太監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後腳就有兩個身形強壯凶神惡煞的人進來守在晉立夫身邊。
隱在暗處的子華冷哼一聲,晉立夫就是在找死,他們根本就用不着怎麼動手。至於那個老太監……
老太監一路急奔自己的住處,將藏着家當的盒子抱在懷裡,又簡單的收拾了些細軟,還裝模作樣的跟伺候自己的小太監說晉立夫有密事吩咐他出宮,若是有人問起,只得說不知道他的去向。
老太監也是怕被人撞上擔心自己解釋不清,這一路都挑着沒人的地方走。可每走幾步他就總覺得有人在後頭跟着自己,他心虛後怕的回頭看時,又什麼都沒有。
當他拍着心口轉過來時,竟被面前的女子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跌坐在地上慘叫起來。
子華笑眼盈盈的彎下身子湊近他,“老東西,你就是當年服侍在太子跟前的那位金公公吧?”
老太監如同被驚雷擊中,面色慘白。“你,你是誰?”
子華單手直接把他拎了起來。“我是誰不重要,不過一會兒有個人你倒是應該要見見。”
帶着這老太監來到約定地點的時候,俞翀早已在那等着。
“你這是幹什麼?”
“給慶安送的大禮。”子華往老太監屁股上踹了一腳,老太監直接摔了個大馬趴。子華封了老太監的穴道,他說不得話,也沒本事從子華手裡逃跑,彷彿被老貓戲弄在掌心裡的老鼠一般。
俞翀冷眼掃着抖如篩糠的老太監,“晉立夫呢?”
“將死之人。”子華說:“剛纔倒是絕佳的下手時機,但是晉立夫那條命我還是留下了,你知道這是爲的什麼麼?”
俞翀瞭然。“借刀殺人。成子睿下毒害死黎國國主,晉立夫那具身體就是證據。”他指着地上的老太監冷笑說:“而這位公公,更是最爲可信的人證。”
說罷,他直接把人提了起來。“這人我帶走,你去找賀雷,幫他看看傷,別耽誤了明日的大事。”
救人而已,舉手之勞,可子華卻沒想到,這一趟竟然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