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雲身後跟這個小丫頭,她正低頭吩咐着陳太醫剛纔囑咐的事情,這一擡眼,纔看見滿臉是血的童玉青。
“姑娘!”
竹雲撲倒童玉青牀前,臉色煞白的衝着身後的丫頭喊着:“快去把陳太醫追回來!”
小丫頭嚇傻在了原地,心裡就只想着萬一被王爺知道了這事兒,自己這條命還能留麼!
“愣着幹什麼,快去啊!”
竹雲又吼了一聲,小丫頭纔回了神,風一樣的跑了出去。竹雲心急如焚,卻不經意的看見剛纔小丫頭所站的位置,分明是有幾滴被踩踏過的血漬。
童玉青臉上的血漬只是口鼻的位置,最多也就是頸邊和牀榻上沾染了一些,而那個地方距離牀榻兩三步的距離……
那是怎麼弄到的?
竹雲臉色一沉,默默的先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陳太醫幾乎是被那小丫頭一路給拖着過來的,見了這副模樣的童玉青,嚇得是後頸一涼。
“這,這好好的怎麼還吐了血?”
“你是太醫,姑娘的病是你診的,這話奴婢該問陳太醫你纔是。”
陳太醫好歹也是宮裡頭給皇帝和娘娘們看病的人,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人,聽了竹雲這一句話,臉上立馬就掛不住了。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行醫數十年,還從未……”
竹雲受不了他這麼嘮嘮叨叨的,走過去一把把他拽到牀前,“王爺一會兒就會回來,陳太醫你可得抓緊了。”
陳太醫把心裡的火氣壓了壓,抓着童玉青的手就診起了脈。他的眉頭緩緩皺起,神情越來越凝重。竹雲看得是心驚肉跳,只能把視線又轉回到童玉青的身上,死死盯着她的胸口和鼻翼,就怕她突然就沒了呼吸……
“不可能啊。”陳太醫一連診了兩遍後才放開了童玉青的手腕,不敢置信的吐出四個字之後,又重新接着診了起來。
竹雲一顆心已經吊在了嗓子眼兒,一面緊張着童玉青,一面又擔心的看着外頭。
這麼大的事情若是不告訴成子睿,她們這裡所有人的都得給童玉青陪葬。她走到外頭喊來個侍衛,叫他去俞府把成子睿給叫回來。等侍衛走了之後竹雲才又回了裡間,又看見地上被踩踏過的血跡,轉身又走出去吩咐了一陣。
再進來時,陳太醫已經把完了脈,“你快去叫人打盆水來,先給她把血跡弄乾淨了,我再給她看看。”
竹雲又趕緊的叫丫頭打了水來,親自把那些血跡給擦乾淨。
折騰了這麼一陣,陳太醫疲累的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頹然道:“我是在是診不出來什麼毛病。這樣,我去太醫院跟其他太醫們商量看看,究竟是什麼急症。”
說着,陳太醫站起來就要走了。竹雲把他留住,“太麻煩陳太醫了,奴婢這就叫人去太醫院將其他幾位太醫都給請過來,也省的陳太醫特地跑這一趟了。”
也不等陳太醫回答,竹雲就直接把事情吩咐下去了。陳太醫心頭震動,早知道七王爺成子睿實際的權勢是高過太子的,可誰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而太醫院的設立是爲了皇帝而設立,就算是皇親也只能單請一位出診,以防宮中的各位主子們身體不適。這小丫頭倒是大言不慚,竟然要直接把太醫都請過來。
一個小丫頭都敢這麼大言不慚,更何況是隻手遮天的七王爺成子睿?
這七王爺,不好惹呢。
侍衛去了俞府之後才知道成子睿早就離開了俞府,幾番周折後才知道成子睿是進了宮裡,又不敢耽擱的趕了過去。
侍衛趕到皇城外的時候,正好就看見自家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前方,駱衡正靠在馬車上,目光緊緊盯着緊閉的皇城大門。侍衛鬆了一口氣,跑過去把童玉青的狀況有些不好,竹雲讓成子睿趕緊回府的事情給駱衡說了。
駱衡冷了臉色,“那個女人怎麼這麼能招事兒!”
侍衛一時拿不準駱衡說的到底是竹雲還是童玉青,聰明的不敢多言。駱衡想了想,突然跳下了馬車,徑直走向了皇城的大門。
不知道駱衡跟那些皇城守衛說了什麼,人家竟然直接就放了行。侍衛看得心中羨慕不已,更是想要成爲駱衡那樣有本事的人。
一盞茶的功夫後,皇城大門緩緩開啓,裡頭走出幾個人來,爲首的那個,就是成子睿。侍衛精神一振,趕緊的就把馬車給駕了過去。
剛剛被皇帝痛斥了一場的太子本來就不痛快,這會兒出宮了成子睿也要搶在自己前頭走,太子簡直是恨得牙癢癢。
成子睿懶得與他繼續糾纏,直接上了馬車離開。
“府裡發生了何時?”
低沉冰冷的語氣把侍衛激得打了個激靈,他只是個侍衛,女眷的屋裡哪兒是他能進去的地方。裡頭的情況他不得而知,只能把竹雲的吩咐說了一遍。早已聽了一遍的駱衡默不作聲,只是把馬車駕得更快了些。
聽了侍衛的話,成子睿放在雙膝上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恨不得就這麼直接飛到王府裡去。太子派人到皇后那裡告狀就算了,偏偏還要攔住他的去路耽誤了這麼一段時間。兩件事情加起來,皇帝也就知道了。三個人齊齊被叫回了宮裡。
太子以爲用這種事情就能絆住他,簡直可笑!
因爲成子睿提前在馬車裡跟鈴公主打了招呼,鈴公主爲了能求得一封賜婚的聖旨,和俞翀雙宿雙棲,還真的就把太子給賣了,本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轉眼間就讓他成了贏家。
本是一場快意的事情,卻偏偏叫人鑽了空子,趁此機會加害了童玉青!
那可是,他的新王妃!
馬車纔剛剛停穩,成子睿就猛地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快步走進了王府。越靠近童玉青所住的地方,成子睿就越感覺到王府比以前還要森嚴許多,就是駱衡,也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成子睿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更加加快了速度。
“王爺!”
屋裡頭一羣人見了成子睿,憤憤行禮。成子睿一掃,立馬就認出這些皆是宮中的太醫。心口一窒,快步的就走了進去。
竹雲在童玉青跟前伺候着,見他回來行了禮,輕聲喊了句:“王爺。”
成子睿直接走到牀榻前,見她除了昏睡之外並無其他異樣,冷沉的神情這才稍稍的緩和了些,可眉頭卻依舊深鎖着。
“怎麼回事?”
竹雲再把事情說了一遍,事無鉅細,甚至連那幾滴早已幹掉的血漬都指給成子睿看了。成子睿彷彿沒聽見那幾句話,而是徑直坐到牀沿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昏睡的童玉青。
她的頸邊,還有後頸衣領,甚至是旁邊的牀榻上都沾染上了點點的血跡。只是她的膚色太過蒼白,這些點點的血漬更像是冬日的梅花。
“王爺,是奴婢疏忽才讓人害了姑娘,求王爺責罰。”
竹雲突然跪了下來,先把這事兒給扛了下來。
“太醫怎麼說?”
竹雲驚愕的看着成子睿,他竟然絲毫不怪罪?
陳太醫趕緊的過來,將太醫們一衆診斷後的結論硬着頭皮的說了出來。成子睿突然勾起脣角,下一刻就直接擡腳把人給踹翻在地。陳太醫哎喲一聲,後頭的太醫們齊刷刷的就跪倒了一片。
“王爺息怒!”
“她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你們這幫廢物竟然查不出原因來?本王留你們何用!”
太醫們個個瑟瑟發抖,心裡更是困惑不已。
童玉青的脈象虛浮,確實是急火攻心,昏迷也只是一時而已。但是爲何突然會口吐鮮血,他們是在是診斷不出來。
其中一個乾脆開口說:“一直都是陳太醫給小姐看的診,或許是因爲陳太醫之前診漏了什麼。我們只是給小姐診了脈,並不知道小姐身上是否還有外傷。”
陳太醫突然想起了童玉青後背上的傷,也是着急了,直接就喊竹雲說:“你,快把姑娘的衣服脫了,我看看是不是她的傷口惡化了。”
最後一個字纔剛說完,成子睿一腳直接就踹在了陳太醫的心口上。陳太醫飛出一丈遠,口吐鮮血都爬不起來。
衆位太醫渾身一震,一時間面面相覷。
陳太醫也是大膽了,未來的七王妃的身體,豈能是他這般輕浮的想看就看?七王爺沒直接把他殺了算是客氣,也更是殺雞儆猴的味道。
成子睿隨手指了其中一個,“你過來,再診。”
被點名的那個渾身顫慄,剛纔可是每個人都輪番上去摸過脈象這纔得到的診斷。這會兒再診,還能有什麼區別?他生怕自己也像是陳太醫一樣,惹得七王爺不高興,直接就丟了小命。他心一橫,不如劍走偏鋒,萬一還真的就查出原因了呢?
“王爺,若是小姐身上有傷,確實是會置人昏迷不醒。不如我等退到外間,讓這位竹雲姑娘看了之後再說給我等判斷,或許就能查到原因,我等也好對症下藥。”
衆人一聽,頓時點頭附議,竹雲也覺得這確實是個辦法。
成子睿沉了沉眼眸,輕點了頭。一衆太醫們撤到外間,而成子睿卻根本沒要出去的打算。竹雲也倒是習慣了,動作輕柔的要幫着童玉青把身子反過來。
突然間,竹雲的手被人緊緊抓住,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正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