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微臣恭迎殿下

李懷玉憑着記憶走小道繞去了明山宮。

月色寂寂,給這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更籠一層陰森,她踩過地上橫着的枯草,輕輕推開了宮內側殿的門。

歷朝皇帝都會有一個密室,用來存放重要的物件和文書,明山宮就是孝帝的密室。

父皇臨終的時候告訴她,等懷麟滿了十五歲、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她就可以來這裡找他留下的東西。

大興八年二月廿,李懷麟滿了十五歲,她也如約來了這裡,滿懷期待地打開機關,以爲父皇一定是給他們留了什麼寶貝。

然而很不幸,明山宮沒有寶貝,有的只是一個她承受不起的秘密。

當時李懷玉沒能接受,看完恍惚地回了飛雲宮,都忘記要把那東西拿走亦或是銷燬。後來司馬旭一日,她被監禁,再也沒了來這裡的機會。

如今換了一副面貌重新站在這側殿的書架前,懷玉想,等這件事做完,她就可以徹底安心地當白珠璣了吧。

“咔!”書架上的機關被扭動,輕響一聲,接着整面牆都從中間斷開,退往兩側。

想起還在假山那邊等着的江玄瑾,懷玉勾脣,一邊往裡走一邊笑,心裡已經想好等會要怎麼逗弄這喝醉的人了。

然而,擡頭往密室裡看了一眼,懷玉的笑容全凝滯在了臉上。

密室裡燃着燭火,一身藤青錦繡長袍的柳雲烈站在離她十步遠的書案前。手裡拿着一折明黃色的文書,一雙眼震驚地看着她,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心裡一沉,一股子涼意從腳踝爬上來,將李懷玉整個人都凍在了地上,差點要站不穩。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下意識地吼出這句話,懷玉覺得不對,慌忙轉身想跑。

“站住!”柳雲烈上前來抓住她的手腕,反應極快地按上旁邊的機關,將密室的門重新合上。

最後一股溜進來的風把桌上燃着的蠟燭吹得忽明忽滅。

“你到底是誰?!”他呵斥一聲。手上力道極大,聲音都有些顫,顯然也是被驚得不輕。

懷玉渾身僵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這人,半晌才道:“柳大人連我也不認識了?”

怎麼可能不認得,他每次看見她都會覺得渾身不舒坦,原以爲是上回打架留下的後遺症,如今一看倒不盡然。

“白珠璣……”柳雲烈喃喃着重複她的名字,極力壓着她的掙扎。

他查過白珠璣,這個人在恢復神智之前,跟府外的人是半點交情也沒有,突然認識陸景行就已經很蹊蹺,眼下竟還出現在了這裡。

這裡除了他和陛下,只有長公主知道。

李懷玉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扭着手腕想掙開他,力氣卻是沒他大,只能靠在牆上等時機。

她與他交過手,心裡很清楚,要是真的讓他放開了手腳打,白珠璣這副身子絕對不是對手。

打消了心裡的殺意。李懷玉眼珠子轉了轉,放棄了掙扎:“柳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還想裝蒜?”柳雲烈回神,手肘一橫就抵着她的喉嚨將她按在牆上,眼神狠戾地道,“白家四小姐,癡傻三年突然痊癒,不僅能說會道,還突然會了武功。陸景行給你添嫁妝,徐仙、韓霄、雲嵐清給你坐孃家席,如今你又出現在這裡。”

“殿下,微臣有失遠迎啊。”

李懷玉一震,別開眼道:“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手上力道漸漸加重,柳雲烈冷笑:“聽不懂也罷,今日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你既然這麼喜歡明山宮,那不如就長眠在此吧。”

脖子被抵得喘不上氣,懷玉痛苦地皺眉:“等……等等!你想要我死,好歹也讓我死個明白!”

動作一頓,柳雲烈看她兩眼,微微將手鬆開些。

“我真不知道什麼殿下。”得了機會,懷玉連忙道,“我就是隨意走過來……”

“然後打開了這裡的機關?”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謊話,柳雲烈的手重新壓緊,“你如果只是想說這些,那微臣就恭送殿下了。”

這話行不通。

柳雲烈是真的打算殺了她,下手半點也沒留情。

李懷玉慌了,趁着喉嚨還能勉強發聲,艱難地喊:“柳……柳炤!”

聽見自己的大名,柳雲烈嗤笑:“殿下終於肯承認了?”

死到臨頭了還不承認?她又不傻!懷玉連連點頭,示意他先鬆開她些。

手鬆了半寸,柳雲烈眼神凌厲地道:“所以紫陽君這麼久以來怪異的行爲,就是你在暗中蠱惑!”

急急地吸兩口氣,李懷玉擡眼看他:“紫陽君是何許人也,我能蠱惑他?他只是在做他認爲對的事罷了。”

“呵。”柳雲烈搖頭,“殿下謙虛,沒有您費盡心思地牽線搭橋,他哪能那麼快查到齊翰身上。”

眼下江玄瑾翻案的進展正好卡在齊翰那裡,李懷玉都差點要覺得齊翰就是幕後兇手。但現在一聽柳雲烈這話,她明白了。

他纔是隱藏得最深的人。

渾身緊繃,懷玉垂了眼眸,示弱地低聲道:“反正我已經落到了你手裡,不如坐下來聊聊?”

“不敢。”手依舊放在她的咽喉間,柳雲烈眼神深沉,“公主的手段微臣領教過不少了,要聊可以,就這麼聊吧。”

半點機會也不給啊?懷玉心裡沉得厲害。

柳雲烈似乎是一早就懷疑她了,所以眼下得知了真相,比起震驚,更像是在回憶覈對他知道的東西。一樁樁一件件地將她的身份套實。

片刻之後,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裡已經沒了驚慌,人也冷靜了許多。

見他好像沒話要問了,李懷玉便問他:“你爲什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父皇臨終的時候,只有她和懷麟在側,連江玄瑾都站在殿外,按理說不會有別人知道這裡,更何況柳雲烈還是個外臣。

面前這人似笑非笑:“殿下心裡已有答案,又何必問微臣?”

除了她,知道這裡的人只有……

懷麟。

深深皺眉。李懷玉搖頭:“不可能是他告訴你的。”

先不說父皇駕崩那年懷麟只有七歲,壓根都不一定記得這回事。就算他記得,也沒有理由告訴柳雲烈。

這人在誆她。

“殿下既然不信,那微臣也沒有辦法。”柳雲烈半闔了眼,“臣也有問題想問殿下。”

“你問。”能爭取到多些活着的時間,李懷玉態度很誠懇:“問什麼我答什麼!”

“你怎麼活過來的?”這是柳雲烈最想知道的。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話,可爲什麼眼前這個人分明死了,卻能借着別人的身子,重新站在這裡跟他說話?

眼皮垂了垂。懷玉道:“這種事,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且說。”

一般瞎掰的謊話已經過不了柳雲烈的耳,懷玉認真地想了想,突然有了個主意。

“我生前得了個寶物,可以留住人的魂魄,讓人死而復生。”壓低聲音,她道,“全靠那寶物,我纔有了回來的機會。”

寶物?柳雲烈冷眼看她:“想糊弄我?”

“不是不是!”李懷玉跺腳,“我真沒騙你呀!你記得大興四年東晉來訪北魏嗎?那百花君進獻的寶物裡。就有一個形狀古怪的玉佩!我當時不知道用途,可等我死了之後,魂魄就被它吸住了,然後白四小姐溺水而死,我就到了她的身上。”

反正別人沒死過,誰能分辨她話的真假?

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柳雲烈不信也得信,眼裡當即劃過一絲奇異的光。

“那玉佩現在在哪兒?”

人都是怕死的,權欲心越重的人越怕,對於上位者來說。長命百歲和起死回生都是萬金難求的寶貝。

懷玉看見了生機,終於笑了笑:“大人,我的命現在在你手裡,你真殺了我,我還得靠着那寶貝才重活呢,如何能告訴你它的下落?”

活過一次,還能再活?那得了那東西,豈不是永遠不會死?

柳雲烈皺眉,半闔了眼,像是在思忖什麼。

“其實我活這一回。也不過是想替自己洗刷冤屈罷了。”懷玉長嘆一口氣,“你看我害誰了?那些入獄獲罪的人,哪一個不是遭了報應?你沒必要殺我的,等案子翻過來,我就會老老實實呆在江玄瑾身邊,不會再礙着你們一分一毫。”

“你還想回去他身邊?”柳雲烈冷笑,“叫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以爲你還能活?”

昔日自己最大的仇敵,借屍還魂成了他的妻子,算計、利用、與他恩愛。爲的都是替自己翻案。

江玄瑾要是知道了這個……

眼神微動,他突然就鬆開了她。

“咳咳咳!”脖子上的壓力沒了,懷玉彎腰下來就是一陣咳嗽。

“做個交易。”柳雲烈道,“我放你走,你把那寶物給我。”

暗暗勾了勾脣,懷玉道:“大人說話算話?”

“機關就在你旁邊,你現在就可以開了門出去。”柳雲烈道,“但,我若是找不到那玉佩,定會將你的身份揭穿,讓你再被賜一回毒酒。”

怎麼可能?她一旦出去,舊案翻過來,罪名就消了。懷麟知道她的身份,高興還來不及,如何還會賜毒酒?

暗暗勾脣,李懷玉站直了身子道:“我先離開這裡,等安全了,便讓人把那玉佩送到大人手上。”

柳雲烈負手而立,看着她觸動牆上機關,意味深長地道:“命來之不易,殿下可得好生珍惜,莫要再耍什麼幺蛾子。”

“大人放心。”牆壁裂開,清朗的風從外頭吹進來,懷玉深吸一口氣,提着裙子鎮定地往外走。

明山宮依舊很安靜,遠處喜樂宮的宴會卻像是散了,已經沒了之前那熱鬧的聲音。

手有些發抖,腳步也有些虛浮,李懷玉壓根沒敢回頭看,越走越快,一出明山宮就不要命似的狂奔起來。

簡直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不,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在密室裡看見柳雲烈!現在怎麼辦?柳雲烈知道了她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告訴江玄瑾,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今日放她一馬,只是因爲想要寶物,那寶物給了他之後呢?她的秘密捏在他手裡,他又是一直想她死的人,結局如何,不言自明。

不能讓柳雲烈活。

意識到這一點,她腦子裡飛快地轉起來。

沿着宮道回到明山宮,懷玉收斂好神色,想去接在假山石上等她的江玄瑾。

然而,她好像耽誤了太久,宮宴散場了,假山石上也沒了人。

心裡有些慌,她拉住過路的人就問:“看見紫陽君了嗎?”

好巧不巧的,這人轉過身來,竟是雲嵐清,他詫異地看她一眼:“君夫人?君上等了您許久,原是一直在此處不肯走的。但他醉得厲害,幾位江大人就把他帶回府了。”

看見他,懷玉眼神複雜極了,捏着拳頭張口欲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看着她這表情,雲嵐清眼神微深:“在下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夫人。”

“夫人是怎麼知道落花河堤壩有問題的?”

心亂如麻,懷玉連跟他繞彎子的力氣都沒了,白着一張臉道:“你是不是也懷疑我是丹陽?”

如此直接的一句話,聽得雲嵐清傻了眼。

“我現在沒空跟你說太多。”懷玉垂眸,聲音都有些發抖,“嵐清,你幫我告訴陸景行一聲,讓就梧他們都準備好,我有個人要殺。”

我有個人要殺。

這等猖狂囂張的語氣,瞬間讓雲嵐清回到了半年前的飛雲宮,眼前恍然看見了那一襲宮裝卻半點也沒坐相的人,翹着腿朝他們道:

“來活兒了大人們,逮着個蛀蟲,想辦法弄死他吧。”

……

“殿下?”雲嵐清試探着喊了一聲眼前這人,眸子裡又驚又疑。

懷玉點點頭,腿一軟乾脆蹲在了地上:“你照我……照我說的做。”

後頭的韓霄正四處找人呢,走過來看見他的背影,大大咧咧地就喊:“嵐清,我找你半天了……”

話剛落音,就看見了被他背影遮擋住的白珠璣。

“咦,君夫人怎麼也在這裡?”韓霄很意外,“江家的人正四處找您呢。”

懷玉無奈地看着他,已經沒了再解釋的力氣,搖搖頭撐着膝蓋站起來,正想轉身走,就看見了後頭回來的柳雲烈。

呼吸一窒,她別開眼神僵在原地,完全不敢動。

“怎麼了?”韓霄什麼也不知道,好奇地看着她就道,“君夫人也喝醉了?臉色這麼難看。”

柳雲烈一步步走過來,臉上似笑非笑,在他們不遠處站定,拱手道:“幾位大人這是要走了?”

雲嵐清察覺到了李懷玉的不安,上前兩步將她護在後頭,拱手還禮:“宮宴散了。”

“那各位慢走。”柳雲烈擡眼,看向雲嵐清背後的人,輕笑道,“君夫人也慢走。”

說完,負手就繼續往喜樂宮裡而去。

韓霄皺眉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這人今天怎麼陰陽怪氣的?”

雲嵐清回頭,看着懷玉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懷玉搖頭,輕聲道:“勞駕兩位,可否送我一程?”

“好。”雲嵐清想也不想就答應。

韓霄怔然:“這……嵐清你沒事吧?”

他不是一向不愛管閒事?

一把拉過他,雲嵐清道:“等有空我再與你解釋,先將殿……先將君夫人送回江府。”

看他這凝重的表情。韓霄也知道事出有因,連忙與他一起跟在君夫人身後走,不再多問。

回到墨居,懷玉先去找了青絲,低聲道:“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看着她這蒼白的臉色,青絲嚇了一跳,上下打量她一圈,見沒什麼傷才放心,點點頭示意她說。

去妝匣裡隨意找了一塊玉佩,懷玉道:“我被柳雲烈發現了身份,眼下必須得殺了他,你帶着這個去找陸景行,他會幫你安排人手。”

聽見前半句,青絲的眼神就冷了,再聽得後頭的任務,她起身就將玉佩揣進了懷裡。

“要小心。”懷玉叮囑。

“您還是先去看看君上。”青絲屈膝行禮,臨走的時候就留下這麼一句話。

江玄瑾怎麼了?懷玉定了定神,離開廂房往主樓走。

主樓裡安安靜靜的,乘虛和御風都站在門外不敢進去,一看見她來。兩人立馬將門給推開,示意她快進去。

料想到那人醉酒之後不好應付,懷玉已經做好了哄他睡覺的準備。

然而,進門擡眼,屋子裡坐着的那個人眼神清明,竟是已經醒酒了。

“你去了哪裡?”他冷聲問。

心裡一跳,李懷玉連忙迎上去,坐在他面前道:“我迷路了,本是想去給你倒茶,結果走着走着就失了方向。還是雲大人韓大人撞見我,把我送回來的。”

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她,江玄瑾道:“你又騙我。”

渾身一緊,懷玉以爲他發現了什麼,嘴脣上的血色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然而,這人接着說的卻是:“我在假山那裡等了你半個時辰,你一句迷路,就可以這麼算了?”

怔愣片刻,懷玉失笑:“你說這個?”

“你還有別的騙我?”江玄瑾攏眉。

“沒有沒有!”懷玉連忙拉住他的手,柔聲道。“我怎麼會騙你呢?迷路也不是我故意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江玄瑾不高興極了,一張臉陰沉陰沉的,就這麼看着她。

剛經歷過一場心驚肉跳的死裡逃生,眼下再看見他,懷玉覺得有點鼻酸,身子往前一撲就摟住他的腰身,沙啞着嗓子道:“別生氣啊……”

聽着像是要哭了。

江玄瑾一驚,感覺到她身子在微微發抖,心裡的氣頓時消沒了。伸手拍着她的背道:“欺負人的人,倒是自己先哭起來了?”

“我沒欺負你。”懷玉哽咽。

“……”扶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腦袋擡起來,江玄瑾皺眉看着她紅通通的眼睛,“出什麼事了?”

懷玉搖頭,手勾上他的脖子,整個人都貼去他懷裡,抱得死緊。

“咱們出京去玩一段日子好不好?”她小聲問。

江玄瑾想了想,道:“齊翰明日歸京,我要帶他去陛下面前對峙。等結了司馬旭舊案,我再請休帶你出去走走。”

懷玉搖頭:“我想立馬就走。”

她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若是能帶江玄瑾離開京都的話……

“不行。”他道,“我是此案主審,案子未結之前不能離開。”

眼淚涌上來,懷玉怔愣地看着他。

“別任性。”江玄瑾伸手揩了她的淚花,“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比她的小脾氣重要得多,李懷玉乖巧地點頭,眼淚卻是越掉越多。

“好了。”他抱着她,替她更了寢衣拆了髮髻,放她去牀上坐着。

懷玉抓着身下的被子看着他。張口想問點什麼來讓自己安心,可又怕惹他懷疑,只能垂眸沉默。

燈熄之後,江玄瑾剛一躺上牀,身邊這人就壓了上來。

“江玠。”她輕聲道,“我是真心喜歡你。”

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我怕你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告訴你。”黑暗之中的杏眼粼粼泛光,懷玉低下頭來抵着他的額頭,一字一句地認真道,“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放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收緊,身下這人一動,翻身就將她反壓在了枕頭上。

伸手摩挲着他臉上的輪廓,懷玉咧嘴笑:“你真好看,我想把天下最甜的橘子都剝給你吃。”

以前說這句話是調戲他的,就想看他氣得面紅耳赤的模樣。可眼下,她說這句話是真心的,若是這一劫能逃過,她一定不會再騙他,一定……給他剝又大又甜的橘子。

江玄瑾只當她是油嘴滑舌,輕哼一聲就低頭下來咬了她的嘴,舌尖輕輕一舔,惱道:“最甜的橘子分明已經被你吃了。”

不然她爲什麼會這麼甜?

懷玉失笑,勾着他的腰就纏上去。

好端端的八月中,到了後半夜竟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被風吹得飄進主樓,打溼了掛在屏風上的衣裳。

裸露在外頭的肌膚感受到了秋雨的清冽之氣,懷玉扯攏了被子來,輕輕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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