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唐、魏、週三國共十二萬大軍終於在昆都集結完畢,與五萬韓軍隔汾水相望。
方離留下荀彧和曹仁留守洛陽,帶領高順、典韋、孫策和率兵趕來的張遼、英布、馬忠、尉繚等武將對受鐸城虎視眈眈。
受鐸城正對汾水天險,背後是陡峭的高山,易守難攻,汾水水流湍急,成了最天然的護城河,是韓國的邊境重鎮,在晉韓之戰中幾經易手,韓國在此駐有重兵。
只要能攻破受鐸,方離大軍就能沿汾水一路北上,繞過綿延不絕的高山丘陵,直奔韓國的都城。
方離身着特製的明黃軟甲,站在昆都城樓之上眺望汾水對岸,身後是以張遼和賈詡爲首的一衆武將。
昆都原本屬於晉地,三家分晉之後劃歸唐國,北方就是燕國的領土,此地百姓尚未完全歸附,還時不時有妄圖恢復晉國的叛黨作亂,讓曹操很是頭疼,方離選擇讓大軍駐紮在此,也未必沒有威懾之意。
面前的汾水一望無際,湍急的水流使得河面常年大霧繚繞,根本看不清對岸的情境。
此情此景,就連張遼也忍不住有些頭疼:“主公,汾水河面一半都在受鐸的弩箭射程之內,要強渡的話我軍定會死傷慘重啊。”
“寡人知道。”方離不在乎地勾起嘴角,“明早,讓魏軍打頭陣試探性渡河,試試對面的防備。”
張遼贊同地點點頭:“的確,雖然有了內衛的情報,但畢竟眼見爲實,讓魏軍去試試也好。”
這邊唐國君臣轉瞬便決定了魏軍的命運,作爲魏軍主帥的尉繚抿緊嘴脣,有心想要反駁卻又咽了回去,他不確定方離是真的只是打算試探,還是要藉此消磨魏國實力。
餘光瞥到尉繚凝重的表情,心知肚明對方在想什麼的方離雙手扶上青磚建成的城牆,漫不經心地問道:“尉繚將軍,你對此戰有何見解啊?”
щщщ✿ тt kān✿ Сo
尉繚想了又想,說到:“唐公,受鐸守將的韓國的名將暴鳶,此人身經百戰,幾次在韓晉交戰時充作先鋒擊敗晉軍,不可能不做防備,明日的試探,我軍恐會傷亡慘重啊。”
尉繚愛兵如子,自然會對唐軍公然把魏軍當作炮灰的行爲感到不滿,雖然對魏軍上下沒什麼愧疚之感,但對於尉繚這個人才的想法還是要重視的。
方離笑笑:“將軍無需擔心,寡人並沒有讓魏軍子弟白白送死的意思,明日渡河,只需大致試探清楚韓軍的防備如何,便可立即退兵。”
試探性進攻勢在必行,不管尉繚怎麼想,方離都沒打算讓唐軍頂上。至於周軍,在方離心裡已經將其當做了半個唐軍,這種送死的任務也只能交給魏軍。
尉繚十分清楚魏軍的處境,再不願意也只能低頭應諾。
望着尉繚退下準備的背影,賈詡突然笑道:“主公既然想要收服尉繚,何不明說?臣觀其人對魏斯已經沒有多少忠誠了。”
“磨磨他的心性。”方離繃直嘴角,“尉繚長期在魏國爲帥,總領三軍,真到了寡人的麾下地位可就沒那麼高了。”
第二日凌晨,一萬魏軍在尉繚的指揮下於汾水邊列陣,分批次乘上唐國工部特製的“甲殼船”,藉着大霧緩緩向對岸疾馳而去。
方離等人在城頭觀戰,魏軍渡河到三分之一處時,對面天空突然傳來鋪天蓋地一陣箭雨,箭矢“叮叮梆梆”釘在甲殼船的頂蓋上,有些穿透下去,直接將船上毫無防備的魏軍士卒穿個透心涼。
尉繚匆忙指揮着河面的船隻散開陣型,命士卒高舉盾牌,弓弩手鑽出船艙向對岸施壓,卻因爲未能密集成陣而起不到什麼效果。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首批渡河的幾百魏軍全軍覆沒,尉繚重整旗鼓,試圖再次渡河。
城樓上的張遼見狀大吃一驚:“主公,韓軍莫非已經在對岸列陣?”
“恐怕是的。”方離的表情凝重起來,“如果還在城樓上,他們這時候根本看不見我軍渡河。”
衆人議論的空檔,河邊的魏軍已經再次分批登上了船隻,比起初次,這次的尉繚明顯謹慎很多,船艙內都是刀盾兵和弓弩手,陣型分散得很開,明顯不是爲了登陸戰,而僅僅是爲試探出對岸的真實情況。
果不其然,行至三分之一處時韓軍箭陣又至,有了準備的魏軍這次沒有手忙腳亂,各自在船上展開了防禦陣型,弓弩手在大盾的掩護下頻頻還擊,雖然礙於大霧看不清韓軍的情況,但明顯能看到魏軍正在緩緩前進。
張遼時刻注意着河面上的戰況,突然出言道:“主公,韓軍怕是把戰陣直接列到了河岸邊。”
方離贊同地點點頭:“伯符,你怎麼看?”
孫策就站在高順背後,也時刻關注着水面上的情形,聞言抱拳道:“臣贊同張將軍的判斷,主公,再試探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讓魏軍回來吧。”
的確,既然暴鳶把兵都列在了河岸邊,讓這一萬人繼續強渡下去也只會鬧得個全軍覆沒而已。
方離一揮手:“鳴金收兵!”
清脆的銅鑼聲響起,魏軍陣勢一頓,河面上的船隻迎着箭雨緩緩轉向。
待生還的魏軍士卒全部進城修整,渾身浴血的尉繚氣喘吁吁地跑上城樓單膝跪在方離面前:“唐公恕罪,外臣未能渡河!”
方離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尉繚滿是傷痕的身體,驚訝道:“你上船了?”
尉繚坦然應道:“不身先士卒,此戰士氣會受影響。”
不同於已經半被納入唐軍序列,可以憑戰功封賞的周軍,在魏軍大部分士卒們看來,他們拼死拼活還是爲了唐國這個仇敵打仗,士氣本來就不旺盛,普通行軍還好,遇上這種必死無疑的渡河戰,一個弄不好可能就會炸營。
老實說,方離其實是有些期待魏軍會調轉槍頭的,在一萬魏軍出征的同時,昆都城頭已經埋伏了一萬元戍弩手,一旦情形不對勁,就會將叛變的魏軍全部射殺。
可沒想到尉繚爲了保證魏軍士氣的高昂,竟然身先士卒到如此地步,強渡啊,只要一根箭矢沒長眼,他尉繚就無法跪在這裡向方離彙報戰況了。
或許要收服這名悍將需要點別的策略,方離想着,沒有伸手把人扶起來,而是換了種語氣道:“尉繚,寡人現拜你爲大唐的三品虎牙將軍,爲寡人統領魏軍!”
方離的語氣不容置疑,甚至都沒有問對方是否願意,尉繚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勢震得一愣:“唐公,外臣乃魏國的臣子...”
“那又如何?”方離傾身按住尉繚的肩膀,“早在你率軍助寡人拿下曲沃時就該封賞了,今後不僅是你,魏軍上下所有士卒,但凡爲我大唐立下戰功的,都可接受我大唐的封賞!”
這是要把魏軍納入唐軍的序列之中了,雖然說當時一人掛幾國官職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同樣,一國的將軍掌幾國兵符也常常有,但擴大到整個軍團,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щщщ¸ тTk an¸ CO
尉繚呆在當場,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想,可他必須接受房裡的好意,因爲這句保證之後,雖然魏軍的地位必定遠遠比不上唐國出身的嫡系軍隊,但至少上下士卒有了個奔頭,不會再死氣沉沉如同亡國之臣一般了。
“外臣替魏軍上下謝過唐公!”尉繚真心實意地拜下去,卻感覺到一股大力阻止着自己拜倒,擡眼一看,正好撞進了方離含笑的眸子裡。
“好了,先不說這些。”方離一把將人提溜起來,環視一圈道,“都說說,暴鳶又不知道我軍今日渡河,怎麼就提前做好準備了呢。”
話音剛落,孫策主動抱拳道:“臣以爲,韓軍或許不是提前做好準備,而是直接將營地紮在了城外,一旦有風吹草動就可立即做出反應。”
“臣附議。”賈詡摸摸鬍子,“暴鳶其人行軍作戰能力平平,但貴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守住受鐸就必須依仗汾水天險,避免與我軍正面對決,於是乾脆依仗到底,意圖把我等隔絕在汾水對岸。”
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啊。
一陣沉默過後,新晉爲唐國虎牙將軍的尉繚張嘴打破了寂靜:“唐公,要不大軍撤出昆都,另尋渡河地點吧?”
這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然而方離並沒有做此打算,原本打算把這張殺手鐗留到進攻韓都時再用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用上了。
“來人吶。”方離一揮袖子轉過身,遙望着遠處的漫漫迷霧,“把典韋給寡人叫過來。”
入城以來,方離每次行動都是在衆將衆星拱月之下,典韋也就放心大膽地專心留在了踏白軍駐地,與新練成的三百踏白軍培養默契。
典韋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支奇兵建立的目的,是以聽到方離召喚之後立即策馬趕往城樓之上。
衆將都是不明所以,高順和孫策卻是眼前一亮,踏白軍的存在不是秘密,高順孫策或多或少都有參與過他們的訓練,自然知道這區區三百人的強大,此時都是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