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所說的趣事想必不是一般的趣事,方離被勾得起了興趣連忙將荀彧和賈詡帶到書房,一揮袖袍坐下:“有何趣事,快說出來也讓寡人高興高興?”
唐公府的書房佈置與此時代大多數書房不一樣,用的是匠人特別打造的長腳書桌和胡椅,起因是方離實在嫌跪坐太過累人,且站起坐下行動都不方便,乾脆仿照後世古代的書房專門定製了一批傢俱。
雖然在當時人看來太過不合禮數,但禮壞樂崩的時代強者爲王,趙國都能胡服騎射了,他方離改進一下傢俱又如何?一來二回之下,羣臣倒也慢慢習慣,不再勸諫。
此時方離就大刺刺坐在書桌後面的胡椅上,荀彧和賈詡坐在對面。
賈詡謙讓道:“丞相先說。”
荀彧拱手示意,然後掛起神秘的微笑:“昨夜,魏國、宋國、燕國甚至楚國的使者就像約好了似的,相繼來到臣的家中,說有要事相商,主公可知是何事?”
魏宋燕楚四國?除了魯國之外唐國的盟友可都算是到齊了,方離奇道:“究竟所爲何事,能讓文若一大早地趕來與寡人分享?”
話音剛落,趙高輕手輕腳地溜進書房,低眉順眼地給三人上好茶,然後就欲退出去。
方離的目光卻是一寒:“站住!”
趙高一愣,轉回身來彎下腰:“主公還有何吩咐?”
“誰讓你進來的?”方離森冷地看向趙高溫順的眼睛,“寡人的書房除了由償誰也不能進,你莫非不知道?”
沒想到方離會突然發作,趙高面色一白,接着雙膝一軟“噗通”跪下去:“主公恕罪!小人是看主公與諸位大人們無人伺候,師父又不在,這才...”
這個趙高野心是越來越大了,就算由償因病休息不能伺候,宮中比他資歷地位高的內侍不知凡幾,趙高居然以一副“由償繼承人”的模樣自居,開始發起號施令來。
本來看在夫人剛剛臨產,趙高又確實把府裡的下人管理得井井有條,從未出什麼差錯的面子上,打算等過幾日清閒下來,再視由償的情況敲打敲打也就夠了,沒想到這膽大包天的傢伙居然敢擅自進入書房!
如果剛剛自己沒有表示默認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他趙高以後就名正言順成了這府裡的內侍第一人!?
看着趙高強忍着緊張的面孔,方離漸漸地起了真正的殺意。
不管由償是不是真的偶感風寒,才短短几天,趙高就膽子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敢趁着接見外臣的時候試探自己?這麼大的野心,把他放在後宮之中....
或許是感受到了方離不加掩飾的惡意,趙高渾身猛地一顫,白嫩的包子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沉默半晌,突然把額頭死命砸在冷硬的地板上,血污瞬間浸溼了地磚的縫隙:“主公饒命!趙高只是一時糊塗,絕無對主公不忠之心,求主公饒過小人一命!趙高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
趙高不要命地磕着頭,連額頭已經血肉模糊都沒心思在乎,方離冷冷地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你師父的病,何時能好?”
“回主公,小人這就給師父請來全洛陽最好的郎中,想必很快就會好!”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趙高毫不猶豫地高聲迴應,“小人還太過稚嫩,此後一定全心全意跟着師父學本事,再也不敢自作主張惹怒主公了!”
方離指關節敲擊着桌面,一下一下就像敲在趙高的心臟上,過了一會兒,才大發慈悲地說道:“記住,再有下一次,十個由償也救不了你。”
“是,奴婢知道,謝主公開恩!”
趙高又咚咚叩了幾個頭,看方離沒有別的吩咐,朝荀彧和賈詡拜了拜,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哼,不自量力的東西!”方離冷笑一聲,如果趙高再有一次,他絕不會繼續放任這個隱患活在世上。
教訓內侍是國君家事,荀彧原本不該管,但想了又想還是勸諫道:“主公,小心內侍亂國啊。”
賈詡也忍不住蹇起眉毛:“主公,是否需要臣派人盯着?”
“不必,一個小小內侍而已,無需出動內衛。”方離擺擺手,“文若,先前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夜訪大唐丞相的府邸,究竟所爲何事?”
荀彧點點頭,笑道:“好叫主公得知,燕、魏、宋、楚四國來使找臣,都是爲了同一件大事——邀請主公相王。”
“相王?”方離睜大眼,忍不住再次確認道,“文若,寡人沒有聽錯吧?又是相王?”
“不止丞相所說的四國。”賈詡摸摸鬍子,冷着臉補充道,“據內衛傳來的消息,韓武也有意勸說主公稱王,不過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沒提‘相王’二字。”
這一個個都是怎麼了?莫非過年大魚大肉美女環伺,把這些諸侯的腦子都給撐磕巴了?
“等等,讓寡人理一理。”方離揉揉抽痛的額角,“魏斯是爲了討好寡人,燕、宋是想把王冠放自己頭上,韓武暫且不管,熊侶又是什麼意思?”
荀彧淡淡一笑:“主公不必多想,楚王無非是想繼續拉攏與大唐的關係,順便也試探試探主公的野心罷了,有秦吳在臥榻之側鼾睡,熊侶可不想失去強唐這個可靠的盟友。”
“甭管他們什麼意思,反正寡人不稱王。”方離頭痛地一揮手,“這件事交給丞相,寡人不想再浪費口水。”
“主公英明,大唐必可國祚昌盛。”賈詡輕飄飄拍了個馬匹,而後鄭重道,“至於韓國,內衛還探到,韓武也往秦國派出了使者,試圖邀請秦公相王。”
方離訝然無語:“這個韓武,莫非是失了心智?”
與此同時,秦國,咸陽。
秦公嬴任好正對着他的左右肱骨——商鞅和張儀大肆抱怨,案上攤開的是韓武親筆寫就的文書,邀請秦公一道相王。
“你們說說,韓武是打算把寡人當猴耍嗎?”嬴任好簡直是哭笑不得,“相王?虧他也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