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一行快馬加鞭,不消三四日的功夫便返回了洛陽城。
此時的洛陽已經被唐軍四面圍住,又有曹仁等將駐軍城內,別說求救,就連周王宮的鴿子都飛不出去。
周天子姬鄭經歷了接連數日的大起大落,此時正召集了姬寰、桃子等心腹聚集在後殿,鬼鬼祟祟地商議該如何應對方離歸來。
本來聽聞方離要率軍掃蕩翟、紀兩國,從而使周國變爲唐國的“國中之國”,姬鄭是又驚又怕卻又無可奈何,當得知秦國出奇兵將方離團團圍在函谷時,高興得拜了整整一天列祖列宗。
然而姬鄭的列祖列宗顯然並不想庇佑這個不肖子孫,高興了沒多久,就得知駐紮在樑地的曹操率大軍去援,姬鄭的心又沉下來。
然後便是從聽聞方離身死到翟、紀兩國一夜之間消失無蹤的過山車式打擊,當有人回報,言方離已經在回洛陽的路上時,姬鄭奇異地鬆了口氣——再來回折騰下去,方離沒死,他姬鄭就要先嚇死了。
“兩位愛卿。”
姬鄭愁眉苦臉的望着幾個心腹臣子,肅聲道,“那方離就要回洛陽了,諸位可有何應對之法?”
姬寰和鄧昱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光洛陽,連整座王宮都時時刻刻在唐軍的掌控之下,宮中內侍雖然不曾換血,但誰能保證他們沒有接受唐軍的收買?姬鄭什麼時候在哪兒見了什麼人,都在唐軍的眼皮子底下,能有什麼辦法?
姬鄭也十分清楚這一點,但只要一想到方離那張趾高氣昂的面孔,姬鄭就忍不住一陣氣血翻涌。
突然,姬鄭餘光掃倒殿中掛着的傳世寶劍,靈機一動脫口而出:“你們說,寡人乃是上天之子,能否殺了方離?”
姬寰心下一驚:“唐軍勢大,陛下萬萬不可魯莽行事。”
鄧昱眼珠滴溜溜一轉,突然笑道:“也並非不可行。”
“哦?”姬鄭大喜,“卿可有妙計?”
“臣確有一計替陛下解憂。”鄧昱摸摸鬍鬚,笑得胸有成竹,壓低聲音這般那版說了個清楚,直聽得姬鄭姬寰連連點頭。
“還是卿有辦法。”姬鄭笑呵呵地道,“待明日方離歸來,寡人就主動設宴款待,並封他爲唐王,屆時愛卿去敬酒,他方離大意之下,肯定會喝掉。”
姬寰也道:“城中還有忠於陛下的軍士過萬,臣會從中選出十幾名死士,設法送進宮中,待方離中毒而亡便立刻將其餘亂臣賊子拿下。”
姬鄭想了半天,又覺得還不太保險,當下命姬寰解開衣帶,運筆如飛在衣帶內側寫下洋洋數百言,鄭重交待道:“速派人秘密將詔書交與秦公,讓他速速發兵來洛陽,與寡人來個裡應外合,滅了方離這個奸賊。”
姬寰小心翼翼接過詔書,高聲應諾。
這邊君臣三人在殿內運籌帷幄,卻不知被方離派來時刻監視姬鄭的內侍聽了一耳朵,急忙讓人將此事告知留守洛陽的曹仁。
曹仁得知消息大怒,當即就要提刀去殺了那不自量力的姬寰、鄧昱等“奸臣”,想了想又停住,決定將此事稟告方離後再行定奪。
方離等人快馬加鞭,在傍晚時率領呂布、典韋、馬超、賈詡等文武進了洛陽城門,曹仁早已在城門口等候多時,見着方離,趕忙將內侍探聽到的消息告知。
方離聞言連連冷笑:“這個姬鄭,到了這地步還不老實,竟妄想給寡人也來個衣帶詔?”
歷史上漢獻帝誅殺曹操不成,難道姬鄭這個草包想要殺他方離就能成嗎?
回到行營之中,方離問下首同樣怒氣沖天的衆人:“咱們的陛下欲殺寡人而後快,依諸位所見,寡人該當如何?”
“哼!”呂布當先怒喝一聲,“區區小兒竟也敢把主意打到主公頭上,怕是活膩了!主公,且讓臣率軍殺進宮去,砍下那姬寰、鄧昱等奸臣的人頭,看姬鄭小兒還敢不敢捋主公虎鬚!”
“將軍不可!”賈詡聞言急忙阻止道,“主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是上應天命下順民心,此時萬不可做出自廢武功之事,將此大旗拱手讓與他人吶!”
方離細細思索一番,覺得賈詡說得不無道理,又問:“依先生的意思,是讓寡人忍下這口氣?”
賈詡神秘一笑:“自然不是,主公只需如此如此這般...”
第二日大早,方離就收到了姬鄭要設宴爲自己接風的邀請,心下冷笑,面上卻裝作得意洋洋的模樣滿口答應下來,帶着典韋前往赴宴。
周天子設宴自然不可能只宴請方離一人,周朝的文武盡皆列席兩側,見方離上殿,紛紛站起身來問好。
姬鄭看在眼裡更是不忿,暗下決心等幹掉方離,這些主動獻媚的牆頭草一個也逃不掉。
方離草草拱手應付過去,又對姬鄭隨意做了個揖,口中高呼:“臣方離,參見陛下。”
姬鄭強忍怒火勉強恭維了方離幾句,又命人端上菜餚,宴席正式開始。
端坐在姬鄭右下側,方離暗中看了眼身後侍立的典韋,見典韋面無表情微微點頭,便知道一切已經安排就緒,心中大定。
酒過三巡,早已經等不及的姬鄭主動笑道:“唐公剿滅叛逆,護寡人周全,乃是大功一件,寡人決定,要將唐國從公爵國提爲王國,封唐公爲唐王,不知愛卿意下如何啊?”
方離撣撣袖子,站起身來慢條斯理道:“陛下嚴重了,都是臣分內之事,萬萬不敢受此封賞。”
姬鄭又勸了幾句,方離均是堅辭不受。
見方離竟然不肯接受,姬鄭有些急了,當下不管不顧說道:“愛卿不必再說,寡人已經決定了”說着,悄悄給下首的鄧昱使眼色。
鄧昱會意,笑意洋洋地舉着兩杯酒行至方離座前,將其中一杯遞過去,口中奉承道:“唐王居功卻不自傲,實乃是衆臣表率,爲表敬佩,也爲恭喜唐王,下官先乾爲敬。”
鄧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示意方離也該喝了。姬鄭緊張地看着,只見方離緩緩舉起鄧昱遞過去的酒觥,姬鄭的心跳達到了臨界點。
然而方離卻只是就着舉杯的姿勢,淡淡凝視着鄧昱雙眼,半晌不發一言。
鄧昱畢竟心虛,忍不住問道:“唐王...”
方離嘴角勾起淺笑,將酒杯往前遞了遞:“一杯,怎麼夠呢?”
方離的視線似乎能穿透人心,鄧昱嚥了咽口水,強笑道:“唐王...這是何意?”
將酒觥強行塞到鄧昱手中,方離眼中泛出冷光:“寡人也要回敬鄧大人一杯,難道不給面子嗎?”顯然是要鄧昱將這杯酒也喝光的意思。
這是姬鄭等人特地爲方離準備的毒酒,一沾即亡,鄧昱嘴脣張張合合,半天沒能憋出一個字。
見方離不中計,姬鄭心下大急,見姬寰對自己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當即一把將酒杯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方離,你膽大包天,意圖犯上作亂罪不可恕,還不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三十名刀斧手從四面八方涌出,呼喝着向方離衝殺而來。
方離隨手抓了一顆水果扔進嘴裡,冷冷道:“典韋,活動下筋骨!”
方離話音落下,典韋閃身而出,一聲怒喝驚天動地,手中雙戟揮舞,片刻間竟將三十披堅執銳的刀斧手砍了個七零八落。
沒想到方離身邊竟有勇猛至此之人,姬鄭嚇得雙腿發軟,剛準備說點什麼,又聽渾身浴血的典韋吼道:“來人,保護陛下!”
一聲令下,數百玄甲唐軍飛快涌入大殿,將姬鄭團團包圍起來。典韋也三步並作兩步跨上臺階,冷冷盯着癱軟在王座上的姬鄭,雙戟還不住地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