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醫生護士排排站,蘇繪梨臉色蒼白如雪,楚陌面上陰雲密佈。
她一直對自己千依百順,儘管知道她不一定是真心,但自己好歹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救了她的父親,就算沒有愛,也有感激吧!
可是,一個電話,僅僅是一個電話她就原形畢露,她一門心思都在傅臣商身上,半點都沒有分給他。對他的好全都是逢場作戲而已媲!
傅臣商施施然走進病房,立即死死黏住了蘇繪梨的目光,穩穩拉住了楚陌的仇恨。
蘇繪梨櫻脣微顫,已經無法分心去在意還在病房內的楚陌,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我不相信,你是不是爲了讓我死心才故意那樣做?”
聽到電話那頭傅臣商叫“老婆”的聲音,她簡直如同被萬箭穿心。
他們之間一直相敬如賓,默契合拍,但他從未用那樣粘膩的聲音對自己說過話,他承諾過自己會是他的妻子,但從沒叫過自己老婆。當然,他也從來不和其他任何女人曖昧親近,所以她一直覺得傅臣商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嚴謹剋制,內斂淡漠,輕易不表達自己的情感。
可是,昨晚那個看似短暫,看似平常的電話內只有三句對話,卻徹底摧毀了她所有的認知。
她能聽出他應該是喝醉了,他竟能容忍別的女人在他喝醉之後親近他,他竟能容忍一個女人用那樣無禮的語氣和他說話,他竟能那樣親密無間地與她***……
他怎麼可以!
原來他竟也有熱情的一面,但卻不是對自己。
那這十年她到底算什麼呢?
“傅臣商,你愛過我嗎?這十年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傅臣商走過去,接過護士手裡的藥,替她擦着因爲強行拔掉針頭而受傷的手背,然後示意另一個小護士給她打鎮靜劑,一旁的醫生見狀也急忙小心地走上來給她做身體檢查……
病房裡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蘇繪梨靜靜看着他,絲毫不反抗,不復先前的歇斯底里。
“既然要讓我死心,爲什麼要來……你爲什麼要來……”
傅臣商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不要多想,好好養病。”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好好養病,他就只會說這句話!
不拒絕也不接受的姿態,看似是溫柔地避免她受傷害,但有時候溫柔更能殺死一個人。
她受夠了他這樣的不清不楚,不依不饒地問,“你只是怕我的傷好不了,怕我賴着你,怕虧欠我是嗎?”
處理好傷口,傅臣商把藥還給一旁的小護士,小護士正發呆看他呢,一時之間沒接穩,東西掉到地上,急忙慌慌張張地撿起來。
最終蘇繪梨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就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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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繪梨睡着後,兩人男人心照不宣地走到走廊盡頭。
“若即若離,似斷非斷……欲擒故縱!想不到傅少也會用這麼不入流的手段對付一個女人!”楚陌的語氣是濃濃的嘲諷。
傅臣商風輕雲淡道,“論起手段,自然不及楚總。”
楚陌冷笑,“我只是沒想到傅少竟然這麼輸不起!”
“輸?”傅臣商睥睨着他,淡淡一笑,悠閒地整了整袖口,“就算你吃到了嘴裡,也要咽得下去,纔算是自己的。”
剎那間,楚陌眸中怒意大盛。
傅臣商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開,那背影桀驁如帝王,絲毫沒有戰敗者的陰影。
輸給楚陌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失敗,也是最大的恥辱,這一局,他必然要扳回來,不管是女人,還是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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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醫院,離開那片沉悶的空氣,傅臣商第一反應就是要回家,於是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打開車門,發動引擎,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安久憤然拒絕自己的小模樣,立即就頓住了。
他的小東西正間歇性抽瘋撓人呢!
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拒絕他,傷他的面子。他實在是難以理解她的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去醫院探病而已,又不是被她抓姦在牀,她有什麼好膈應的,居然到了碰都不給碰的程度。
看來自己是太寵她,這鋒利的小爪子也該修一修了。
傅臣商方向盤一轉,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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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傅臣商沒來煩她,安久異常清淨,全副身心都撲在了學習上。
考試考了整整三天,走出考場,陽光明媚,天氣正好,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
自從中考之後,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算是託傅臣商的福吧!
安久穿着校服,揹着書包,剛走出校門就看到沈煥等在那裡,旁邊圍了不少小學妹興奮地竊竊私語。
之前沈煥在盛謹的人氣就挺高的,因爲人長得又高又帥又陽光,所以即使跟她一樣是壞學生,待遇卻是完全不同。
說起和沈煥的相識,頗有幾分戲劇性。
那天安久從學校門口走過,看到兩個男生一直盯着她看,然後看着看着兩人就打起來了,打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不可開交。
啊咧?這倆標誌的小學弟難道是同時看上了自己,爲了爭奪自己而打起來了?
安久當時正暗爽呢,沈煥就頂着一個熊貓眼跑到她跟前,氣勢洶洶地問她,“你說!你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們堵了一個月的午飯!”
問完還自言自語着,“媽的!還用問嗎!長這樣怎麼可能是女生!”
安久當時站在原地,簡直恨不得打爆他的頭,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卻做出了更驚悚的舉動。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煥,接着握住他的手,然後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狠狠摁在了自己的胸上,“特麼你說老子是男人還是女人!”
然後……
然後兩人就一摸定情,成了一對兒無節操無下限的損友。
沈煥一見她就樂了,“哎呀,這是哪裡來的小妹妹,跟叔叔走,叔叔給你買糖吃!”
安久直接抄了書包砸他腦袋上,“連老孃也敢調戲,不想活了!”
沈煥開開心心地把她的小書包拎着,捏捏她的肩,“辛苦了辛苦了,考得怎麼樣啊?”
“還成吧。”
安久心裡突然有些悶悶的,難道是因爲傅臣商這幾天完全沒有關心自己的學習嗎?甚至連考試也不過問了……
腦海裡剛出現這個念頭就被她惡狠狠地給拍了出去!
這不是找虐麼!他不管她不是更好,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該放鞭炮慶祝纔對!
沈煥攬過她的肩,“走走走,帶你去吃海鮮大餐,我位置都訂好了。”
反正這幾天傅臣商已經完全把她放養不管了,她不用再跟他報備行程,直接就跟着沈煥到了飯店。
肥美的大閘蟹,她的最愛!還是沈煥這小子最懂她的心啊!一見美食,安久立即就把煩心事拋到了腦後開始享用。
見她吃得開心,沈煥就開始套話了,“這下有空了吧!能跟我說說了麼?我都好幾晚沒睡了,你瞅瞅我這黑眼圈!”
安久無語地白他一眼,“你至於麼!”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安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口道,“算了,本來我也沒準備老瞞着你。”
沈煥立即附和,“就是就是,我們倆誰跟誰啊!有什麼事不能說的,你告訴我,我還能給你出謀劃策!”
“但是你做好心理準備!”安久提醒。
“嗯嗯,做好了。”沈煥鄭重道。
安久還是不放心,又把他手裡的飲料給拿走了,“別吃東西別喝水!”
“好好好!九哥你就別賣關子了!”
“我結婚了。”安久飛快地說。
“啥?”沈煥掏掏耳朵,“我剛纔好像幻聽了!”
“我說……我!結!婚!了!現在聽清楚了嗎?”
“九哥你……”沈煥的表情簡直痛不欲生,“慘無人道!慘無人道啊!九哥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人家活得好好的,你就這麼把人拖墳墓裡了?到底是誰倒了八輩子血黴啊!”
安久暴怒地錘了下他的腦袋,“滾你!怎麼說話呢!拖什麼拖,你當老孃是黑山老妖呢?倒黴的是我!我纔是被拖進墳墓的那個!雖然那墳墓挺華麗,但再華麗特麼也是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