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剛想說個她好漂亮哇,被李艾莫橫過來一眼嚇的變成,“她好鬼魅哇!”
噗——女孩旁邊男子簡直是被這女孩逗得忍俊不禁,一口笑起來。
蘇亦琛卻沒笑,俊臉緊繃着,冷冷掃女孩一眼,“對不起,你看錯人了”
“哦。”女孩弱弱答一句,心裡暗自腹誹,又不是冰塊,搞那麼冷幹什麼呢?
女孩扭頭,又對旁邊男友說,“來,我們來石頭剪子布。”
“好。”男子答應着。
兩人:“石頭剪子布!”
“哦,你輸了哦。”女子興奮的叫聲。
“哈哈……再來。”兩人笑聲。
“石頭剪子布。”
蘇亦琛怔怔坐在座位上,又想起多年前,他跟李艾莫玩石頭剪子布的情景。
那時,她還是小女孩,他還是英俊少年,她整天黏在他的身後叫蘇哥哥,蘇哥哥。
他跟她玩石頭剪子布的時候,她就只會出石頭,她每一次都贏,那是因爲他讓她。
也是因爲,他喜歡看她這樣勝利後歡喜雀躍的笑臉。
可是……
此去經年,他已多久沒看李艾莫這樣快樂的笑臉了?
“石頭剪子布!”旁邊座位男女還在玩着,蘇亦琛已閉目養神。
閉目中,腦海裡一遍一遍是他和李艾莫小時的情景。
他揹她在身後,兩個人去幾站路之外的外婆家,那是蘇亦琛和李艾莫最願意去的地方。
因爲每一次去,李艾莫外婆都會準備很多好吃的給他們。
倒並不是蘇亦琛貪嘴,而是……
他喜歡看李艾莫吃的小嘴鼓鼓的樣子,她那時笑起來,嘴角邊酒窩深深的,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飛機在雲層裡穿過。
南方。
飛機降落。
蘇亦琛和李艾莫打了出租車去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
出租車到距離小村幾裡地的地方就走不了了,因爲是山村,所以不通車。
李艾莫和蘇亦琛就只能下來走。
蘇亦琛在前面,李艾莫後面。
蘇亦琛不時回頭,看李艾莫,她走的似乎很艱難。
可是他伸手想拉她,她卻躲開。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走着。
走到希望小學的地方已經是黃昏時候,路很不好走,李艾莫一個不穩,向後跌了一下。
蘇亦琛連忙伸手拉住她。
李艾莫掙開了他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希望小學就在眼前,李艾莫已經鼻子微酸。
就這樣近了,近了,走近了希望小學,郭層也應該就近了。
越是靠近,李艾莫的步子也就越快,步伐也就越是不穩。
幾乎都有些踉踉蹌蹌的。
蘇亦琛在身後很是擔心的跟着她,幾次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她,可是都被她躲開了。
終於到了希望小學的近前,李艾莫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
看着這所氣派的小學,青磚瓦房,還貼了白色的瓷磚。
這就是他們曾經熱血沸騰的地方,她和郭層曾經發誓,要在這裡教書育人,一輩子也都不離開這個崗位。
可是現在……
學校有了,他們希望中的校舍有了,郭層卻不在了。
眼眶灼熱,再也抑制不住,淚水一串串的跌落下來。
“郭層,我回來了。”心裡在一遍遍的大喊,可嘴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一步步向裡面走去,推開鐵柵欄的院門,她走進學校,孩子們轉頭望到她,都驚奇的喊,“李老師!”
“是李老師!”
大批的孩子圍上來。
是放學的時候了,他們怎麼還都不回家?
李艾莫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孩子拉着她的手說,“李老師,郭老師就葬在那邊,葬在我們教學樓的花壇旁邊。”
“走,我們帶你去。”
“郭老師和校長爺爺會永遠關注着我們的。”
李艾莫被拖過去,那是郭層的墓碑,上面刻着郭層的名字,還有一張郭層淡淡微笑的照片。
照片上郭層依然笑的帥氣陽光,像笑進李艾莫的心裡。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就那樣無法控制的大哭出來。
“嗚嗚……”
“嗚嗚……”
“郭層我回來了!”
終於哭出聲音,李艾莫身子也跟着微微顫抖。
郭層旁邊葬着的是老教師,他在照片上依然和藹可親。
蘇亦琛站在他的墓碑之前。
李艾莫望着郭層,淚水簌簌而下,忍也忍不住。
她心底在說,“郭層,是不是要不是我讓去給老教師買餃子,你就不會死?”
“是不是一切都是因爲我……是不是沒有我你也就不會那麼放棄學業?”
“也許……也許你還在大學裡,享受着你的大學生活。”
“郭層,都是我,都是我不好,請你原諒的話,我已說不出來。”
她掙開孩子們握着她的手,走過去,坐在了郭層墓碑旁邊,頭靠在墓碑上,就像靠着郭層的人一樣。
“郭層!”
“郭層!”
心底裡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李艾莫慢慢閉上眼睛。
蘇亦琛看着這一切,知道要打發孩子們走纔是。
他悄悄招手,遠處有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他是這裡現在的任教老師,他走過來恭敬的說,“蘇總。”
蘇亦琛點點頭,“恩,先帶孩子們都離開了。今天謝謝你了。”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對,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自從昨夜答應要帶李艾莫來這裡,他就做了安排,給這個教師打了電話。
說實話,老教師和郭層一出事,李艾莫也不會再回到這裡,他自己清楚的很。
所以就在給郭層處理完喪事之後,他安排好了這一切才離開。
先是高新聘請了一個教師來這裡,又投資興建了這所希望小學。
他所做這一切就只爲讓李艾莫能高興,能有一天爆出郭層已亡故,他瞞着她,而少受些她的恨。
蘇亦琛靜靜站在那裡,看着李艾莫。
李艾莫已停止哭泣,她只是靠在墓碑上,靜靜的,什麼舉動也沒有。
就好像她靠着郭層,也睡着了一樣。
很靜,真的很靜。
這裡只剩下蘇亦琛和李艾莫兩個人。
風吹過,墓碑後面一片竹林,嘩啦嘩啦的竹葉被吹響的聲音。
黑暗漸漸的壓下來,整個黑夜已壓下來。
不知是何時,蘇亦琛身後已站滿了長長的兩排人,他們都是聽到李艾莫老師回來了的消息自發趕來的。
現在他們看着李艾莫的樣子,卻誰也不敢打擾她。
大家都知道,蘇亦琛是李艾莫的哥哥的,所以他爲這裡興建了希望小學,大家也都以爲他是爲疼妹妹才這樣做的。
所以沒有人去亂想別的。
現在李艾莫忽然回來,大家也都知道,大概是李艾莫老師被哥哥瞞不住了,終於是知道了,所以吵着鬧着,哥哥蘇亦琛也只有帶她回來這裡了。
李艾莫靜靜的靠在郭層墓碑上,彷彿是聽不到任何動靜,她安詳的像睡着了一樣。
風吹過竹林。
李艾莫的嘴角溢出一絲微笑,那是在那個冬天,北方的冬天下着大雪。
她因爲跟父母生氣,耍小孩子脾氣,放學了也不肯回家,在學校操場上一個人又發脾氣,又鬱悶的捏雪球玩。
還在嘴裡一直說着一些對父母抱怨的話。
就是這時,一個男孩子走近她,他說着一口很外地口音的普通話,“喂,你不要這樣說嘛!有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呢。你有爸媽可以賭氣,也是你的幸福。”
李艾莫忍不住就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男孩稚氣又白淨的臉。
他看着她,彷彿一臉哀傷的樣子。
她手裡的雪球被他拿去,扔到老遠,老遠,“拿,就當這雪球是爸媽給你的不開心,被扔遠了,快回家吧,你久了不回家,爸媽是會擔心你的。”
李艾莫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在看着他,並不買賬的樣子。
男孩子又跟她說了一句,“要是有一天你沒有父母可以這樣賭氣,是非常傷心的一件事。”
就是這句話說動了李艾莫,她邁開大步向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是啊,爸爸陪她跟媽媽的時間實在有限,明天爸爸就又要到y市區做生意了,再什麼時候能見到他,還不一定呢。
李艾莫想着腳下跑的更快,“哎呦!”
噗通一聲,她摔了一個脆生。
是哪個男孩子跑過來扶住她,一種笑臉在對着她,滿臉陽光,“跑慢一點嘛!我叫郭層。”
他告訴她他的名字,並且也是這次,她第一次認識了郭層,陽光又帥氣的男孩子,他的身上卻總藏着落寞和悲傷。
曾無數次她看到他一個人獨自躲在校園裡傷心。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父母早已雙亡,死於一場非常慘烈的車禍。
後來,郭層所有的傷心她也就全都知道了,每一次他在叔叔家裡,或者爺爺奶奶家裡受了欺負,或者聽了令他傷心的話,都是跑來找李艾莫訴說的。
漸漸她瞭解了郭層所有的悲傷。
那一次,他受傷極嚴重,是當着他的面,叔叔和爺爺他們爆發了大爭吵,爭吵的內容主要就是,他待在他們家裡,就是一個負擔,他早就應該被爺爺奶奶送走。
他哭着跑出來找她,抱着她哭溼了她整個一個肩膀。
也就是那時她發誓,再也不離開郭層,無論到將來發生怎樣的事,她都要永遠做郭層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