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秘密

099 秘密

晚風輕起,吹的綃紗凌光浮動,將她包裹在一層銀光之中,有種如夢似幻瀲灩的美!

微揚的眉梢有着種不甘,眼角微挑的鳳眼中是倔強和不畏懼,她看着平靜,可眼底深處依舊有着些尖銳,像一隻豎起刺的刺蝟,只要覺察出別人的敵意,她就會立刻主動去反擊,這樣的人應該是不自信的,正因爲不自信纔會不經意中就露出一種張牙舞爪的強勢。就像小孩子搶到了一個玩具,護在懷裡,然後發現周圍有很多身高力壯比他力氣大的人正虎視眈眈的注視着他懷裡的東西,他會害怕,緊張,可因爲太喜歡這個玩具,太想要這個東西,他不得不將自己武裝起來,齜着沒有利齒的小嘴,揮動着力道微弱的拳頭,去捍衛自己的東西,更爲了捍衛自己的尊嚴。

他一開始覺得幼清是這樣的孩子,很機敏也很聰明,像只小貓一樣,你瞧着她沒什麼力道可若真被撓了又無法忽視她所帶來的破壞和隱痛,可漸漸的他就覺得她又不大像這樣的孩子,她心中有信念,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卻知道她近乎執拗狂熱的秉持着這份信念,不動搖,不畏懼,勇往直前的,哪怕明知道前方猛虎如織陷阱密佈,她也毫不退縮的朝前走着,步履艱難……

這樣的方幼清又讓他驚奇,或者說有些驚喜,就像上次她威脅自己,她什麼都不做不了,卻有辦法反擊他,咄咄逼人的說着威脅他的話,她說那話時眼中所流露出的自信,是胸有成竹,好像她料定了這樣做一定會有效果,好像她料定了她這樣做那些該有反應的人會和她預計的一樣生出反應,就和他剛纔試探她是不是要走太后的門路。

她不露聲色,但是他卻感覺到,她已經有了謀算。

方幼清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有了打算,就一定是因爲有把握。

她一個閨閣少女,不過才十二三歲,稚氣未退,這樣的女孩子莫說心智未成,就算聰明如方幼清,也不可能知道太多,譬如近的薛鎮揚,他和她說話也不可能露出他在朝堂中的行事風格,遠到陳大人,夏堰,她就更沒有機會去接觸瞭解……更不用宮中的太后,皇后,對於她們來說,那不亞於隔着天涯海角的鴻溝,她竟然想出走太后的門路……

她怎麼確定太后一定同意,計算着太后有什麼樣的反應,朝中衆臣們又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篤定和胸有成竹呢。

她到底還知道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第一次,宋弈對一個人生出好奇,這種感覺不同於他之前的覺得她有趣,而是真正的好奇,彷彿覺得幼清像一個江湖上變戲法的口袋,你不知道下一刻會在那個口袋裡拿出一個什麼東西出來的感覺,一種新奇的甚至有着期待。

幼清也打量着宋弈,難怪封子寒會總誇他長的好,這個人確實長的很好看,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浮光掠影般鑲嵌在毫無瑕疵的面上,一顰一笑都讓人覺得驚豔,不……用驚豔似乎不大貼切,像是溪底的一塊美玉,又像迷霧中風景迤邐的山巒,讓人忍不住恨起造物主,怎麼就把這些好的東西都給了他一個人。

即便她不喜歡,也忍不住生出驚歎。

場面一時有些安靜,不過也只是一刻。

周芳悄無聲息的拉着採芩和綠珠後退,後退,再後退,一直退到一塊碩大的太湖石邊上,然後覺得不大起眼時才停下來。

採芩神色不明的看着周芳,周芳尷尬的朝她笑笑,示意一會兒再說。

幼清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就看到宋弈不急不緩的出聲道:“我們講和吧!”他說着,眉梢一揚含笑看着,讓人覺得有些狡黠,“不對,我們之間似乎也沒有衝突之處,對嗎?”

“啊?”幼清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重複道,“講和?”她沒有聽錯吧,這人是宋弈?今晚他確實有些奇怪,說話也少了拐彎抹角,就連和她說話的語氣中,也多了一份尊重,不像以前,她明顯能感覺到他把她當成一個不懂事胡鬧的小姑娘,和她說話就像是逗着她玩,或者說,像一個百無聊賴的看客,發現戲臺上走出來一個丑角,他生了點興味打量着,看着,卻依舊是漫不經心的。

所以她有些焦躁,拿他沒有辦法,她不可能真的拋開父親的事不管和他斗的你死我亡,莫說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大的仇,便是有她也沒有自信,真的將這個明明官位不顯,卻能讓姑父,讓姐夫讓錢寧賴恩等人看中的人身敗名裂。

但是,他卻依舊處處在阻撓她,從他的行爲和跡象來看,他絕對和舞弊案有關,甚至和她根本就是對立面……這樣的人,她盼着離他越遠越好,最好他能徹底忽略她,等他注意到她時,她悄沒聲息的成功了!

總之,現在大家最好是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有什麼交集。

“是啊。”幼清淡淡的笑着敷衍道,“我們之間是沒什麼衝突!”

宋弈點點頭,眼眸一轉就定在一處的太湖石上,他行雲流水似的走過去,拂開衣襬在太湖石上坐了下來,一隻腳就很自然的搭在旁邊一塊略小的石頭上,長長的衣襬像水影似的泄在腳邊,他凝望着幼清,一雙星光似的眸子波瀾不興,仿若萬丈深潭。

幼清微訝,沒料到宋弈會坐下來,她忍不住四周看了看,這時雖時間不算早,可是府裡還有婆子巡夜的,要是有人來了看見她和宋弈在這裡私會……可是人是她請來的,她一時有些尷尬,望着宋弈脫口問道:“你……喝醉了?”說完這話,藉着月光,她似乎真的看見他面上浮現出難以支撐似的醉態,就連眼中也透着一絲迷離。

難道是酒的後勁上來,他真的醉了?

“嗯。”宋弈撐着面頰,長長的勻稱的手指很自然的託着臉頰,白皙的散着銀光,風吹過來,他衣袍在動,髮梢在動,還有卷長的睫毛也微微扇動,“不過無妨,我們方纔的話還沒說完,方小姐既然說我們之間沒有衝突,那就是答應我求和嘍?”

幼清撫額,忽然就覺得前幾次的宋弈挺好的,他含笑帶譏的和她說話,她也毫不留情的還擊,反正直來直去她根本不用顧忌,可是這樣的宋弈讓她一時摸不着頭腦,就忍不住猜測,他一定是帶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纔會在她面前突然擺低了姿態。

“是!”幼清毫不猶豫的點頭,想着趕緊送宋弈回去,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要是逗留的時間太長,肯定要被人發現的,“……要不然,我去找大表哥,讓他派人來扶你去客房歇息?這裡風大,你若是醉酒吹了風會生寒。”

“那就好。”宋弈幾不可聞的點點頭,可疏懶的帶着一絲醉態的姿勢卻未變,低低的道,“作爲答謝,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幼清又是一怔,對他的變化簡直有些應接不暇,她擺着手直覺不想聽:“我和宋大人非親非故,你還是別說了。”話落,想到周芳在這裡,就回頭去找,才發現不但周芳就連採芩和綠珠都不在這裡。

她腦子裡飛快的轉着,想着怎麼不讓人起疑的通知別人來這裡將宋弈帶走。

或者她就這麼一走了之?

不然在這裡,和一個醉酒的人聊天……她想起了徐鄂,可是徐鄂每次醉酒都會像個孩子似的,撒嬌耍賴無理取鬧的黏着她,若是她不同意,他就會怒氣衝衝的出去,然後找個看不順眼的下人或者小廝一通亂打,發泄一番,再去後院隨便睡在哪個妾室的房裡,第二天那個妾室就會告假說身體不適不能來給她請安。

但是宋弈不是這樣,喝醉了好安靜啊,她倒希望他鬧騰一下,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被嚇跑。

“其實,我們的目的相同!”低低的,宋弈似呢喃一般說着,幼清一愣才明白他在說他的秘密,她先是驚訝,繼而便是本能的質疑和不相信,“目的相同?那你爲什麼只扣着盧恩充,什麼也不做?”

宋弈沒有說話,微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在他無暇的面上落下一層剪影,就在幼清以爲他要睡着時,他忽然姿態萬千的換了個姿勢……其實也只是換了一隻腳搭在那塊更小的石頭上,明明應該是個粗魯的動作,可他卻做的美不勝收,讓人找不出詬病的詞句來。

“你想平反只是爲了救方大人。”宋弈擡起眼睛來,笑望着她,“我卻不是。但這些也足以證明你我目標相同,並無利益衝突!”

他說什麼,他扣着盧恩充也是爲了平反舞弊案?幼清凝眉,問道:“你在靜待時機?”若說籌謀,他之前明明是要求外放的,一個遠離朝堂的人還怎麼籌謀,除非他養病造反,很顯然宋弈大概還沒有這個能耐。所以,若真如他所言,那麼他只有可能在等待一個時機。

宋弈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真聰明!

幼清對他的誇讚視而不見,卻從他眼神中找到了答案,她不有自主的走了幾步,離宋弈近了許多,再次問道:“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三年,五年,抑或十年?”她很肯定前一世朝堂之中沒有宋弈這個人,更沒有人爲了當年的舞弊案出頭,所以她才由此一說。

忽然間,她又想到,宋弈幾次三番的阻止她或者說勸告恐嚇她,是因爲怕她一通胡來壞了他的“時機”?或者說,打亂了他的佈局?

有這個可能,要不然他不會費力的和她周旋,因爲他完全沒有必要。

幼清心頭震驚,咄咄的看着宋弈。

“或許五年,又或者十年!”宋弈不以爲然,“時機總會來的!”

幼清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沉聲道:“可是……我等不起!”是的,父親景隆四十年就去世了,她不能等十年,不能等八年,甚至是三年她都等不起,幼清遺憾的道,“對不起,若我真的打亂了你的佈局,那我和你道歉,可是你若讓我和你一樣等待十年,我做不到!”

宋弈像是從她的字裡含間裡聽出什麼來,他凝目看着幼清,問道:“據我所知,方大人在延綏過的並不落魄,如今亦是縣學裡的先生,雖說依舊是待罪之身,可在延綏頗受人尊敬,方大人也很滿足,雖不能一展抱負,但能在繁華跌宕之後他能有這十年的沉澱和積累,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

是啊,前朝名臣張然就是這樣,發配十九年,他著作了七本鉅著,寫了一百多首膾炙人口的詩詞,他的名聲從偏僻的松潘一直傳到京都,甚至有膽子大的小姐慕名去找他,不計名分不及地位的跟隨他……

十九年後,五十八歲的張然重新起復,他靠着自己在文壇的名氣、十九年和百姓相處對民生的瞭解,以及本身的才華,在七十二歲的時候入閣,兩年後做到首輔的位置,直到八十三歲才因爲家中妻妾不滿他不顧身體繼續勞苦而哭鬧不止才致使,他一直活到八十六歲,功績卓著,文壇碩果累累,就是後院中愛妻美妾也是後人稱頌的美談,張然的一生,被世人稱做百年最風流的人物。

前一世,她也曾拿父親和張然對比過,她覺得父親也會和張然一樣,成爲一代名臣,也會在延綏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可是她等來的是什麼,不是驚天動地的名聲,而是寂寂寥落的死訊!

“你不用勸我。”幼清搖着頭,望着宋弈道,“我們可以講和,甚至以後再看見你,我能恭恭敬敬的喊你一聲宋大人,可是卻不能什麼都不做,和你一樣平靜的等待十年!”

宋弈感受到她的倔強和執着,像是在忌憚害怕什麼,逼得她不得不在一定的時間內,將方明暉救出來。她在害怕什麼?到目前爲止方明暉真的過的還不錯,除了從福建去延綏時路上遇到了一些危險外,方明暉並沒有生命之憂啊。

“你想怎麼做?”宋弈神色嚴肅了幾分,很認真的問道,“打算在多久之內,把你父親救回來?”

幼清抿着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宋弈,這些事她一直襬在心裡,連姑母,連薛靄她都沒有敢說,因爲一旦說出去,他們肯定會覺得她匪夷所思,甚至有些不切實際,宋弈肯定也會這麼想的?

“兩年!”幼清一字一句的把答案告訴宋弈,“兩年內,我要把父親救回來!”

宋弈揚眉顯得有些意外又很震驚的看着她,問了一個他曾經問過的問題:“我給你的卷宗,你真的仔細看了?”

“和這些沒有關係。”果然,他也很驚訝,幼清不欲多解釋,搖頭道,“哪怕再難,我都要在兩年把父親救回來,除非我死,否則決心不改!”

宋弈擡手,用修長的食指揉着太陽穴,徐徐嘆着,幾不可聞的自言自語:“真是個固執的小姑娘啊!”

他這是什麼意思,無奈?懶的理自己,還是強忍着不說出嘲諷的話來?想到這裡幼清又是一愣,她好像總會不由自主的帶着惡意揣測他的意思,她強忍着冒出來的猜測,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宋弈緩緩站起來,面上是含而不露的淺笑,低頭看着幼清,笑道,“今晚月色不錯,難得一個好中秋!”

幼清一愣,就想到他獨自一人遠赴千里待在京城,鬼使神差的道:“我們廚房做了月餅,有蘇式也有廣式的,你可以帶一些回去嚐嚐。”說完,她就有些後悔,雖說他們表面看上去沒利益衝突了,可若是他執意要等十年,覺得她這會兒是胡作非爲而阻止她的話,那他們之間的衝突依舊沒有解除。

算了,就和他說的一樣,今天是個好中秋。

“這樣啊。”宋弈看着幼清道謝,“可惜,你姑父和你姑母以爲我已經告辭了!”

幼清忍不住瞪眼,問道:“你不會是跟封神醫一樣,是翻牆進來的吧?”她話一落,隱在後面的周芳,蹲在假山裡腿發麻的江泰差點一個趔趄,爺翻牆?爺竟然會翻牆?他們眼前就浮現出謫仙似的爺跨騎在牆頭的樣子……

江泰眼角直抽。

宋弈也是一頓,過了一刻纔好涵養的笑了笑,道:“子寒每每來都是翻牆?”

幼清點點頭,何止是封子寒,周芳,路大勇……薛府的牆頭實在太容易爬了!

宋弈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來,幼清心頭轉了幾圈,很耐心的等他笑完,才試探的問道:“宋大人不考慮提早點實施你的計劃?說不定我們能合作呢?”她雖沒什麼能力和本事,可她有別人所沒有的經歷,這兩年會發生什麼,什麼時候時機最好,哪怕敲登聞鼓,她也能辨出最佳的時機,這些她比任何人都有權發言。

真聰明啊,從對他爭鋒相對,到散漫敷衍,到此刻的好顏相向甚至提出合作,只有這幾柱香的時間,她能迅速的擺正態度,認清形勢衡量利弊的說出這句話,可見她不但聰明而且勇敢細緻。

宋弈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幼清,發現她微挑的風眸中是流光溢彩的真誠,沒有哀求或者退讓,只是簡單的底氣十足的要求和他合作。

宋弈讚賞。

“這件事非同小可!”宋弈夜星般的眸子讓人看不真切,“我要認真考慮一下,過些日子再給你答覆吧。”

幼清不相信他需要認真考慮,他可以直接拒絕,因爲在他眼裡她可能毫無價值,甚至根本就是個麻煩製造者,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然後穩住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麻煩製造者,總之,兩條她都可以選擇。

但他偏偏很鄭重的說要考慮一下,幼清懷疑他另有目的,可到底是什麼,她現在還不知道,抑或……他還要考量她有沒有資格和他合作?又或者,他同樣等待一個時機,才決定要不要提前實施計劃?

一瞬間,幼清猜了許多,她微微點頭道:“好啊,那我等宋大人好消息。”反正路大勇還沒有回來,她有時間等待,話落,她聽到花園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幼清臉色一變,下逐客令,“你怎麼出去?還要翻牆嗎?”又道,“西面好走一些,那邊空關着的,沒什麼人走動。”

宋弈忽然彎腰湊近了幼清,明亮的眼中滿是淺淺的笑意:“貴府太大,要不,方小姐送我一程?不然,我恐怕會迷路!”

一陣淡淡的皂莢香圍撲面而來,幼清淬不及防的一怔,朝後退了兩步,蹙眉道:“你怎麼會迷路!”話落,就發現宋弈正笑看着她,隨即她就明白這個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心頭一轉,也回了個似是而非的笑,“好啊,那小女送宋大人出去好了。”也好欣賞一下他是如何翻牆的。

宋弈一怔哈哈笑了起來,幼清怕他驚動了被人,急的擺手道:“喂,你別笑了!”

“好,好!”宋弈點點頭,收了笑容,道,“你先走吧,我有辦法離開!”

幼清不相信的打量着他,宋弈揚眉,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可信的?”

幼清毫不相瞞的點了點頭。

宋弈失笑,搖搖頭道:“以後就知道了真假了。回去吧!”話落,他負手轉身悠閒的踱着步子往外頭走……

幼清愕然,他不會就這麼出去吧,這裡可是內院,要是姑父或者大表哥看到他還沒有走,會怎麼想?他不會酒還沒醒吧。

不等他出聲,已經有人看到宋弈了,幼清就聽到宋弈稀鬆平常的道:“……閒庭走着,一時被府中風景吸引,竟不知不覺迷了路,還老小哥送我出去……夜色深了,不要驚動你們主子。”

幼清忍不住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綠珠和採芩才迎了過來,周芳垂着頭跟在後面,幾個人無聲的回了青嵐苑,一進門綠珠就對幼清道:“小姐,是周芳將我們拉到石頭後頭的,也不知她做了什麼手腳,讓我們動不了還出不了聲!”她氣呼呼的指責周芳,“你既然進青嵐苑當差,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要是宋大人有什麼歹念,你是不是也幫着宋大人,而不管小姐?!”

“不是!”周芳解釋道,“我是覺得小姐和宋大人之間有誤會,難得今晚他們能把話說透,我就不想留在那邊打擾他們。”又道,“宋大人乃正人君子,不會有歹意的,你們放心好了!”

“這只是打個比方。”綠珠不依不饒道,“我要說的是你的態度和立場,你不要避重就輕!”

周芳看了眼幼清,就見幼清不動如山的坐在炕頭上,她心裡一驚忙在幼清面前跪下,道:“小姐,奴婢跟着爺五年,現在在您這裡服侍,也是爺吩咐的。奴婢知道跟着誰就要忠於誰,可是您讓奴婢全然盡忠奴婢現在還做不到,不過,如果您和爺之間真的起了衝突,奴婢也不可能爲了幫爺而傷害您,這一點您大可放心。”又道,“私心裡,奴婢當然想您和爺能化解誤會,所以,奴婢纔會點了綠珠和採芩的穴,不讓她們打擾您和爺的談話,您若覺得奴婢錯了,您就罰奴婢吧,奴婢絕無怨言!”

“起來吧。”幼清淡淡的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時間還有,我們來日方長便是,我有眼睛會分辨的!”

周芳一愣,感激的看着幼清,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抱歉道:“對不起!”然後轉身出了門。

“小姐!”綠珠氣的不得了,周芳不想讓她們打擾,她們也不是傻子聾子,她們心裡有數的,更何況小姐如果要做什麼也會吩咐她們,她們彼此都有默契,可是周芳呢,把她們拖到石頭後頭,竟然還擅自點穴。

哼!就她會武功,欺負她們弱質女流,綠珠直磨牙!

“好了,好了。”採芩見幼清沒有說話,便拉着綠珠道,“你別說了,小姐沒事,我們也沒什麼事,這件事別提了。”話落,又對幼清道,“那我們去給您打水洗漱?”

幼清微微頷首,過了一會兒採芩打了水進來,服侍幼清洗面,低聲問幼清:“小姐,您和宋大人和解了嗎?”

“算不得和解。”幼清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若宋弈同意她在兩年內救出父親,那麼他們就真的算是和解了,如果不能同意,那他們的矛盾只是暫時隱藏了而已,等路大勇回來,她開始動手,宋弈還是會跳出來阻撓她!

採芩沒有明白了,想了想道:“那周芳呢,還留着嗎?”

“留着吧,她今晚說的很對,是我想的太多了,我們要認清她不過是別人借給我們用的,這樣她做什麼我們也都能理解。我們防着她她也可以接受!”幼清丟了帕子,一轉身就看到周芳正站在門口,她笑問道,“怎麼了,還有事嗎?”

小姐她,真的沒有怪自己,周芳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絲慚愧來,回道:“奴婢發現二小姐獨自一人在二房的院子裡。”

薛思琪?這麼晚了,她一個人跑到對面去幹什麼?那邊現在空關着一個人都沒有!

幼清皺了皺眉,問道:“你看清了,就她一個人嗎,沒有別人了?”

周芳就尷尬的垂了頭,語氣曖昧的道:“……好像還有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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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我儘量多更,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就是有點不大穩定。主要我太坑了,一點存稿都存不了!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