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考慮

082 考慮

方氏迎在垂花門,一見到幼清她頓時鬆了口氣,攜了幼清的手道:“都快十天了吧,我真是擔心你出什麼事。”

“我沒事。”幼清挽着方氏,“您挺好的吧?家裡一切都好?”

姑侄兩人並肩往裡頭走,方氏笑着道:“都好的很。”又低聲道,“既然回來了先去給老太太請個安吧。”

“那您先陪我一起去房裡換件衣服好不好。”幼清巴着方氏不鬆手,方氏寵溺的笑着,“出去幾天,回來就粘着我,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話一說完她就想到了幼清的親事。

“在外頭我什麼都不想,就想着您。”幼清和方氏說着,又回頭和陸媽媽還有周長貴家的道,“兩位媽媽也一路勞頓了,趕緊回去歇歇梳洗一番,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陸媽媽笑盈盈的,周長貴家的道:“方表小姐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說完朝方氏行了禮,就轉道回了外院。

幼清帶着丫頭和方式一起去了青嵐苑。

幼清換了衣裳又重新梳頭,方氏坐在一邊望着她,鏡子裡小姑娘秀眉清麗,鳳眸明澈宛若星子,鼻子高挺俏麗,脣瓣豐潤紅豔豔的像是塗了口脂,端坐着身影纖細,蜂腰盈盈一握,胸脯也顯露出了峰巒,她暗暗嘆氣,她把幼清當親生的閨女一樣,雖說姑娘生的美是好事,可是……以前她年紀小還能藏得住,可隨着年紀越發長大,便是她想掩着蓋着,她也會像那開在最頂端的花,就算瞧不見,別人也能嗅着香氣來。

“怎麼了?”幼清從鏡子裡看到方氏站在她身後發呆,姑母有心事向來不會掩飾,她轉頭望着方氏,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方氏淡淡的無奈的笑了笑:“你先去給老太太請安,稍後姑母再和你細說。”

是和她有關的事嗎?幼清皺了皺眉,隨即笑着點頭:“好!”她說着起身,方氏見她穿了件半舊的湖綠褙子,滿意的點頭道,“走吧。”

幼清就和方氏一起去了煙雲閣,薛老太太正靠在羅漢牀上歇着,薛思畫在一邊輕聲細語的給她念佛經,聽到方氏領着幼清來了薛老太太便和薛思畫道:“你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等會兒你姑母回來你再下來用膳。”

薛思畫朝外頭看看起身應是,便帶着自己身邊的丫頭上樓,她們站在樓梯上,看見方氏和幼清一前一後的進了院子,聽安就和薛思畫低聲道:“大太太正是疼愛方表小姐,她說去避暑就真應了她,讓她一個出去,還住了這麼多天回來。”語氣裡不免有些羨慕。

“她也是可憐人。”薛思畫嘆了口氣,“個人有個人的命,她若是能給自己博出一個前程來也是她的本事,不像我……”話落,轉身上了樓梯,聽安心疼的道,“二老爺不是答應接您回去了嗎,您再等等。”

薛思畫搖搖頭:“父親自從上次之後就再沒來過了。”聽安無奈的道,“要不然您再寫封信給表少爺,讓他去家裡頭看看?”

“算了。”薛思畫無奈的道,“一直麻煩他總歸是不好的,表哥要讀書,也沒有這麼多閒工夫管我的事。”

聽安沒有再多說,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太太已經和方表小姐上了臺階進了薛老太太的宴息室。

“娘。”方氏笑着和薛老太太行禮,“幼清剛剛到家,來給您請安了。”

幼清上前給薛老太太行了禮,薛老太太原是靠着的,聞言睜開了眼睛,打不起精神似的掃了眼幼清:“嗯,知道了,趕了一天的路快去歇着吧,這天氣熱的,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方氏還想說什麼,幼清扯了扯方氏的袖子。

“那我們先走了,幼清還帶了些通州那邊時興的糕點回來,稍後給您送來。”方氏說完和幼清退了出去,等兩個人一路出了煙雲閣,方氏才安慰幼清的開口道,“你別往心裡去,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

幼清輕輕笑了起來,挽着方氏的胳膊低聲道:“我知道,我也不會往心裡去。”不在意她的人,她不可能掛在心上,哪怕是恨,她也不願意費這個力氣。

“那就好。”方氏說着話兩人進了智袖院,陸媽媽先回去梳洗,春柳打了簾子笑着道,“方表小姐終於回來了,再不回來太太的嘴巴都要念破了。”

幼清笑着,道:“天氣太熱我也沒有出去走動,就是陸媽媽上街的時候買了些小玩意回來,一會兒的等箱籠收拾出來,你們喜歡什麼儘管挑着拿走。”

“奴婢先替姐妹們謝謝您。”春柳滿臉的笑容,幼清視線在春杏面上一掃而過和方氏進了暖閣,方氏讓人給幼清上了涼着的酸梅湯,姑侄兩人對面坐下來,方氏道,“季行去接你,你碰到了吧。”

幼清點點頭:“見到了,他大約要明天才能回來,不過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是男子,身邊又帶着人,沒什麼讓我不放心的。”方氏凝眉道,“我是擔心你!”

幼清抿了抿脣,望着方氏,問道:“可是我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方氏點點頭朝外頭看了眼,見春柳守在門口,外頭也沒別人,她低聲道,“徐五太太你還記得吧,上次你大姐成親她還來送嫁了,前幾日她來和我說,她要給錦鄉侯的徐三爺和你保媒。”

幼清正端了酸梅湯,聞言手中一抖半盅的湯悉數灑了出來,方氏哎呀一聲忙要喊春柳進來,幼清擺着手盯着方氏問道:“您說什麼?徐五太太爲徐家三爺保媒?”

方氏點點頭,望着幼清看着她的反應。

幼清愣在那裡,怎麼會這樣,她千防萬防最後竟然還是繞了回來,她和徐鄂之間,難道真的是兩世的緣,是不是不管她怎麼掙扎逃避都逃不開這個結嗎?

幼清閉上眼睛,只覺得胸口鈍鈍的像有刀子割着似的。

方氏見她這樣擔心的不得了:“幼清,幼清!”她怕幼清一時間難以接受犯了舊疾,“你別擔心,我沒有答應,你姑父那邊我也沒有說,你要不想嫁我們就不嫁,我正好也不喜歡徐家,這件事就當我沒有說好不好。”

“姑母!”幼清望着方氏,就覺得好無力,她不過想找到盧恩充,卻遇到了那麼多的困難,讓她覺得自己好沒用,什麼事都辦不成……如今徐鄂再次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她做了那麼多,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改變呢,該出現的還是出現了,該發生的一個都沒有少,薛靄的事情是這樣,徐鄂還是這樣!

那麼父親呢,會不會也是不管她如何努力,不管她做什麼,父親都會死去嗎?!

幼清頹廢,甚至自暴自棄!

覺得自己的重生毫無意義,她忍了幾日的委屈和心裡的不甘,一瞬間爆發出來,伏在方氏的肩頭哭了起來。

方氏又擔心又緊張,拍着幼清的後背,輕哄着她:“別哭,別哭,我們不嫁,誰都不嫁,往後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好不好!”她語倫無次,生怕幼清這麼哭着會出事,便喊着採芩,“快回去把你們小姐的藥拿來。”

採芩應着是轉身跑去取藥,正好與薛思琪迎面撞上,採芩匆忙行了禮跑出去,薛思琪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聽到裡頭幼清的哭聲,她擰着眉進門,就望見幼清正趴在方氏的肩膀上哭的撕心裂肺。

薛思琪滿臉的驚愕,她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幼清哭!

她不是一直都是戴着面具從早到晚遇見誰都是笑盈盈的嗎?還會哭?可真是稀奇了。

薛思琪在椅子上坐下來,打量着幼清。

方氏望了眼薛思琪,道:“給你妹妹倒杯水,你傻坐着幹什麼。”薛思琪就哦一聲,遊蕩着到桌邊給幼清倒了杯直愣愣的一推,“你的水!”

幼清沒理她,薛思琪又回到椅子上,幸災樂禍的望着幼清。

方氏嘆氣,後悔自己不該提婚事的,如今把幼清嚇成這樣,是她太大意了,她拍着幼清低聲道:“你別怕,姑母說了婚事你不點頭我不會答應的,我這就讓人去回了徐五太太,什麼徐三爺,便是龍子鳳孫你不想嫁我們也不逼你。”

薛思琪聽的愕然,望着方氏問道:“什麼徐三爺?那個徐五太太來是給她保媒的?”

方氏沒心思回薛思琪的話。

薛思琪頓時皺了眉頭:“那什麼徐三爺不就是和蔡彰一起欺負三哥,還在法華寺對周表姐……”她說着露出厭惡的表情來,“真是噁心,娘,您就該一口回絕了他,難不成你還真覺得徐三爺能嫁不成,更何況,我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做連襟!”

方氏只覺得無奈,她只是憂慮幼清會不會同意,如今她一說幼清就哭了起來,薛思琪也不分青紅皁白的鬧起來,她不耐煩的道:“你能不能不要說話,沒看見你妹妹正哭着呢。”

薛思琪哼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來,望着幼清道:“你不是很能耐的嗎,今兒怎麼就慫了,哭有什麼用,難不成別人能聽到你哭?更何況,娘也說了,她又不逼你,你哭的這麼撕心裂肺給誰看呢。”

幼清依舊沒有停,彷彿要將所有的眼淚一次流完似的。

方氏埋怨的看着薛思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薛思琪怒道,“我怎麼沒有好好說話,我這不是在勸她嗎。”又和幼清道,“你是不是覺得錦鄉侯勢力大,要是他們用強的去和太后娘娘求懿旨,你就沒有反抗能力是不是?我告訴你,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你什麼都不做,怎麼就這麼理所當然的認爲那是結果呢,我看你出去一趟腦子是壞掉了。”話落反身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幼清卻忽然停了哭!

是啊,事情纔剛剛開始,她怎麼就知道結局一定是這樣的呢,當初她的決心恆心去哪裡了,遇到一點挫折和困難就自哀自憐自暴自棄,這和以前的方幼清有什麼區別!

幼清擡起頭來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她的婚事,舞弊案的平反,父親能不能平安回來,她早知道很難,從劉氏開始她就明白了這個道理,爲什麼現在就退縮了呢,幼清咬着脣望着方氏,尷尬的道:“我沒事,姑母,讓您擔心了。”

方氏見她不再哭了頓時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有什麼事我們一起商量,你不能這樣哭,會傷着身子的。”

“我知道了。”幼清擦了擦眼睛,她更多的也是發泄吧,在通州遇到的困難和無能爲力,在回到家見到方氏,得知徐鄂提親……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方氏見採芩過來,忙接了她手裡的藥瓶:“快把藥吃了,再去洗洗臉,眼睛都哭腫了。”

幼清應是就着方氏手裡的清水吃了藥,又由採芩服侍着重新洗臉。

薛思琪就斜眼打量着幼清,見她出來人又恢復了精神頭,就不冷不熱的道:“徐家也不過來提一提罷了,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讓娘回了她們不就成了。”

方氏也點着頭:“我明兒就帶話給徐五太太讓她過來一趟,我把這事兒回了,你別胡思亂想。你的婚事你姑父和我一定仔仔細細給你挑個好的人家。”

“我哭不是因爲這件事。”幼清搖搖頭,握着方氏的手,道,“您先別急着回,讓我想想好不好?”

方氏愕然的望着幼清。

“你想什麼,有什麼好想的。”薛思琪怒瞪着幼清,“那種人你也嫁,你是腦子壞了嗎,你要找死好好去死,別沒事害我們,以後你回來我們還要和那種人低頭不見擡頭見。”

幼清難得和顏悅色的望着薛思琪,聲音也少見的很有耐心:“徐鄂雖紈絝,可他本性並不壞,這麼多年我們也不曾聽過他仗勢欺負誰,事情不是隻有黑白之分,就看我們從哪個角度去看。”

薛思琪跳了起來,冷笑着道:“什麼角度看,你就直說你是看中了錦鄉侯府的勢力不就成了,你若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你就不是嫁人,你這就是賣身!”說完,她指着幼清,“我警告你,你若是嫁給他,往後都不要和我們來往,我們攀不起這樣的權貴。”氣呼呼的出了門。

幼清回頭望着方氏,方氏眼中滿是擔憂,幼清笑笑輕聲道:“三姐說的沒有錯,我看到的確實是錦鄉侯府的勢力!”

“幼清。”方氏緊緊攥着她的手,“你不能這樣想,救你父親的事情我們慢慢來。婚姻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大事,你將來會後悔的。”

幼清點着頭:“我知道。”她笑道,“您放心,我會慎重考慮。”

方氏嘆了口氣,摸了摸幼清的臉:“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主意太大了,脾氣又倔,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幼清抱着方氏靠在她肩頭……不是她主意大,而是她知道,人要做事只靠自己實在是太難了,徐鄂再不好,可她有個做太后的姑母,有兩家強有力的姻親,有看不見的勢力和財力,這些都是她單打獨鬥所沒有的,甚至薛鎮揚也不及他們的萬分之一。

上一世她能將父親救回來,這一世她有了經驗,只會更加順利。

有什麼事情比救回父親更加重要呢,至於婚姻……於她而言全無意義,情愛之事從來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她也沒有精力去考慮這些。

“徐五太太怎麼會突然來和您說這件事呢。”幼清想起什麼來,奇怪的望着方氏,方氏想了想道,“聽她的意思,是你大姐出嫁那天她瞧見你了,便留了心,回去和錦鄉侯夫人說,便就有了這個意思。”

幼清依舊覺得奇怪,卻沒有繼續追問下,方氏見她面露倦容,就幫她理着鬢角的碎髮,心疼的道:“你先回去歇着,若是累了就好好睡一覺,晚上別過來了,你姑父那邊我會和他說的。”

“那我回去了,行李還沒有收拾堆在那裡。”幼清站起來,“晚上我來您房裡吃飯,您可不能說沒做我的飯。”

方氏笑了起來,搖着頭道:“知道了,你快回去,我這就吩咐廚房做你愛吃的菜。”

幼清心裡極爲的踏實,笑着和方氏道別回了青嵐苑。

採芩和綠珠一聲不吭的跟在她後面,幼清見平時嘰嘰喳喳的綠珠突然不說話了,不由奇怪的道:“怎麼不說話了?”

“小姐。”綠珠湊過來,半蹲在幼清面前,望着她不確定的道,“您真的想嫁去錦鄉侯府嗎?”

前世的畫面,不期然的就和眼前的情景重疊,徐家來提親後,綠珠也是這樣半蹲在她面前,祈求的看着她,問她真的要嫁去錦鄉侯府嗎,那個徐三爺名聲很不好聽……她當時怎麼說的?

幼清望着綠珠,說着和前世一樣的話:“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容我再想想。”

“小姐。”綠珠牽着她的袖子,勸着道,“奴婢知道您心裡難過,這一趟去通州我們心裡都不好過,可是您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我們總有辦法的,路大哥也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的。”

原來,無論前一世還是此刻,綠珠都比她看的通透,活的簡單!

“我知道,我知道。”她拉着綠珠起來,又望了眼紅了眼睛的採芩,道,“正如你們說的,這事是大事,我不會倉促下決定的。”

綠珠見幼清答覆她,不由鬆了口氣,道:“奴婢真以爲您已經決定了,嚇死我了。”話落,笑了起來。

主僕三個人將東西收拾了一番,把從通州帶回來的東西送了出去,幼清去和方氏一起吃了晚飯,回來躺在牀上心裡頭想着路大勇的事,路大勇如果還活着,他沒有地方去,肯定會去找他在通州的幾個朋友,那幾個人她曾聽他說過在良鄉跑碼頭,碼頭邊最是龍蛇混雜,他要想藏身也容易許多。

所以他讓薛靄帶着幾個人去碼頭,說要找人運貨到京城,如果路大勇真的在那邊,並且聽到了這個消息,那麼他一定會覺得隨着送貨回京是個絕好的時機,即便他不能回來,也會讓胡泉回來一趟的。

幼清想了半夜,明明已經很累,可就是睡不着,睜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早上給方氏請安後就在房裡做針線,直到第二天早上綠珠才興沖沖的跑回來和幼清道:“大少爺回來了,這會兒正在房裡和太太說話呢。”

“回來了?”幼清丟了針線下了炕,“走,我們過去看看。”話落,人已經提着裙子出了門,綠珠跟在後頭一路小跑,幼清也不等春柳給她打簾子,徑自進了暖閣裡,果然就看見薛靄坐在裡面和方氏說話,她高興的喊了聲,“大表哥。”

薛靄站了起來朝她點點頭,幼清不想瞞着方氏,更何況這種事情瞞的了一天瞞不住長久,陸媽媽不說別人也會說的,她當着方氏的面問道:“可有什麼消息?”

“暫時沒有。”薛靄回道,“我留了洮河在那邊守着,若是有消息他會遣人回來告訴我們。”

在意料之中,可幼清還是忍不住的失望,她強忍着垂頭喪氣,笑着向薛靄道謝,薛靄淡淡的道:“你別擔心,事情大約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親自去了那個地方,那天晚上裡面便沒有發生打鬥,也就是說,路大勇帶走盧狀元時是完全沒有受到阻攔的。”

幼清點頭,應道:“現在只有等路大勇的消息了,希望他能逢凶化吉一切平安。”

兩個人的對話令方氏一頭霧水,幼清看了看薛靄,見他滿臉的疲憊,就低聲道:“我和姑母解釋吧!”

薛靄也不強求,和方氏說了聲便回外院了。

幼清將事情的前應後果告訴方氏,方氏驚的一身冷汗,忍不住緊張的握着她的涵搜,訓道:“這樣危險的事情你以後再不準涉足,一個姨娘就身懷絕技,還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你手無縛雞之力,遇到這樣的人你就只有被欺負的,往後不準再出去了。”

幼清嘆氣,應道:“我知道了。”方氏依舊不放心,“你要救父親我知道,可是你不能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這次僥倖,要是以後呢,不可能次次都這麼運氣好。”

幼清不說話,心裡越發的難過。

方氏見她這樣,知道她正擔心路大勇的安危心裡難過着,便不再說,輕聲道:“這事季行既然說幫你,你就安心讓他處理好了,別再費神了,好好在家歇着。”

幼清垂着頭沒有回話。

正在這時,春柳進來回道:“太太,徐五太太來了。”說完,看了眼幼清。

“那我先回去了。”幼清這個時候不想和錦鄉侯府的人碰上,說完便朝外頭走,方走到門口,徐五太太已經腳步的極快的進了門,看見幼清在這裡忙笑着道,“哎呦,這是方小姐吧。”

幼清一眼就認出她來,前一世她便在自己跟前打轉,但凡府裡有點事情她總會第一個出來,上躥下跳的,生怕府裡不夠亂她得不着好處,在她和大奶奶之間也是,左右逢源的做着事。

這種人就是牆頭草,當然,她也沒指望她能中重情重義。

幼清蹲身福了福,徐五太太眼睛都亮了起來,想到昨天晚上徐鄂和她說的話:“……這婚事你若辦成了,十二堂弟的差事我一定和二哥說,就算二哥不答應我也會去求太后娘娘,總之包在我身上!”

徐鄂這個人,雖然遊手好閒,但是他說話還是算話的,這一點徐五太太非常清楚。

所以,一大早她就趕過來了,這門婚事無論如何她都要促成了。

“方小姐前些日子去避暑了?這天氣確實太熱了,一走路便滿身是汗,莊子裡涼快些吧,你該多住幾日纔是,現在回來是熱的難受,晚上千萬記得在房裡放了冰,要不然熱的睡不着,要壞着身子的。”徐五太太非常的熱情,滿臉關心的說着話,眼睛卻像是衡量一件貨物似的打量着幼清。

“多些您關心。”幼清面頰微紅又福了福,“姑母在房裡,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告辭!”一刻都不停留出了院子。

徐五太太只當她小姑娘家大概是聽到了風聲所以害羞了,笑盈盈的去找方氏說話。

方氏看着徐五太太只得應付着,幼清說她仔細考慮,所以她現在既不能回了這門親事,也不能點頭應承下來,徐五太太什麼人,一看方氏就知道她在猶豫,她和方氏說完便轉道去了煙雲閣,薛梅正陪着薛老太太說着話,聽聞徐五太太到了,她笑着迎了她進去,徐五太太和薛老太太見過禮,薛梅問道:“……怎麼樣,我大嫂可點頭了?”

“沒有。”徐五太太回道,“還是咬着不鬆口,說等方家舅爺的答覆,您瞧着大太太是不是在……”敷衍她。

薛梅看了眼薛老太太,就道:“我大嫂的性格您可能不瞭解,她若是沒有這個意思,必然就一口回絕你了,若是有大約就會答應下來,她既然露出猶豫的樣子,就肯定是真的猶豫了,絕沒有敷衍之意。”又道,“我看,您是不是想辦法請錦鄉侯夫人出個面,是請我大嫂去坐坐,還是她過來喝杯茶,這事兒可能轉機還大一些。”又道,“若不成,我看這個事兒還是得從方幼清身上入手。”

徐五太太聞言就止不住的皺眉,問道:“她一個小丫頭,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她能自己拿主意嗎?”

不等薛梅說話,薛老太太就冷哼一聲道:“那丫頭主意大的很!”

徐五太太就露出愕然之色來,薛梅低聲道:“我還能害你不成。”又道,“她父親在延綏受苦,她最關心的也只有這個事,你只管拿捏住這一點,我保你馬到功成!”

“原來如此。”徐五太太恍然大悟的樣子,“好,您這麼說我心裡就有數了,這就回去和我大嫂商量。”心裡卻忍不住的嘀咕,薛家也不是高門,方幼清的出身更談不上高了,父親還是戴罪之身,她原以爲這門其實很好談的,沒想到現在她們反而拿着喬了,她這來來回回都跑了幾趟了。

如今還要她和一個小姑娘去周旋!

儘管心裡腹誹,可徐五太太面上還是堆着笑,和薛梅道:“周夫人什麼時候回廣東去,要等過了中秋節了吧?”

薛梅是打算等月底就帶周文茵走,但這事還沒有和薛老太太說,所以她不欲多談,敷衍的道:“我是想陪我母親多住些日子,只是家中也離不開我……”

徐五太太也只是隨口一問,笑着又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她一回家就看見徐鄂大刀闊斧的坐在她家的廳堂裡,見到她回來熱情的迎過來,問道:“嬸嬸,事情談的如何,薛家應了沒有?”

徐五太太邀功,就道:“嫁女兒是大事,誰家不拿着捏着,我這嘴皮子都磨薄了。”說着讓人倒茶,她咕噥咕噥的喝了半盅歇了口氣道,“不過你的婚事是大事,嬸嬸就算跑斷了腿也是不敢懈怠的,只是眼下遇到點難事……”

徐鄂聽着就湊過去,很認真的問道:“什麼難事?您儘管說。”

徐五太太就如實相告:“方小姐的父親在延綏,深陷囹圄無法脫身,薛大太太說要等他點頭,方小姐又一心惦記着父親,我看若是你能答應幫他們把這個事兒給解決了,只怕你就是不願娶,方小姐也要倒貼你上門。”

徐鄂又不傻,聞言就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道:“方明暉的事我知道,他先是牽涉到舞弊案被外放到延平,後來又涉及到倭寇作亂,纔會被定罪發配至延綏,這件事案子是大理寺審覈,嚴次輔親自過問的,就連聖上也是過目點頭的,只怕不好辦!”

徐五太太一愣,她沒有想到這件事這麼複雜,便問道:“不好辦?”

徐鄂點點頭,可心裡又惦記着方小姐,這兩日他只要閉上眼睛,眼前晃動的都是方小姐的身影,就連蔡彰約他,他也推辭了不出去,和方小姐想比,那些庸脂俗粉實在是讓他提不起精神來。

“那我就再多跑幾趟。”徐五太太眼睛一轉,“三侄子你一表人才,我就不相信她們不動心。”

徐鄂笑了起來,拉着徐五太太道:“嬸嬸,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和方小姐再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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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迷糊,抱着電腦發了半天的呆,我估計腦袋是丟什麼地兒沒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