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那一刀刺偏了,只是失血過多,到不至於有什麼生命危險。”皇帝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
“真跟那個歌姬有關?”長公主挑眉。
“只說是在琉璃閣外,具體的都交給南宮家去處理了。”皇帝斂眉,一臉不經意道。
“交給南宮家?你不怕再出冤假錯案啊?”長公主玩笑道。
“呵呵,事關太子,他們恨不得立刻找出兇手,碎屍萬段呢,怎麼會呢……”皇帝也笑道。
“又有戲看了?”長公主看着皇帝一臉閒情逸致,失笑道。
“嗯,他們倆家從來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壓對方的機會吧。”皇帝吃了兩口茶對着長公主聳肩。
“呵呵,也倒是……”長公主也笑着端起了茶盞……
東暖閣之內,費子冉專心致志地捧着一卷手稿在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費子冉以爲是宮人進來換熱茶,便沒有擡頭注意,仍舊目不轉睛地看着書。
只是,耳邊只聽得一聲門開,接着屋子裡便又突然安靜了下來,雖然屋內鋪着絨毯,可是,只要走動,腳步聲就還是有的,這會卻這麼安靜。
費子冉有些奇怪,隨即擡頭朝門口望去。
瞬間便愣住了。
門一打開,顏若玖便抱着大包袱挪了進來,可一進門,便看見費子冉正心無旁騖地看着書,顏若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所以,費子冉才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阿,阿茴……你,你怎麼來了?”看見朝思暮想的顏若玖突然出現,大才子費子冉興奮之餘,突然就有些口拙起來。
“呵呵,當然是來看你了。”顏若玖彎着嘴角,露出費子冉熟悉的笑顏。
“呵呵,太好了,太好了,你怎麼來的?”費子冉趕忙從顏若玖手裡接過包袱激動道。
“我是和……”
“呃……蔣三公子……”
不等顏若玖的話說完,蔣正熙便出現在了她身後。
呼……原來是你啊,我早該想到了……費子冉滿臉的笑意突然就有些尷尬,不過也就是一瞬的功夫,顏若玖沒有察覺到,可是蔣正熙卻看得出來費子冉臉色的變化。
“呃……費,呃……費……”蔣正熙心裡的那一咯噔還沒消散,一種不知該如何重新稱呼費子冉的尷尬便襲上心頭,張了半天嘴,他真心有些無措。
費子冉看出了蔣正熙的尷尬,便勾勾嘴角笑道:“蔣三公子還是向以前一樣吧,叫我費子冉或是費學士,都好。”
“呵呵,費學士……”蔣正熙一聽費子冉都這麼說,便借坡下驢,尷尬地笑了一聲。
費子冉看了顏若玖一眼,然後又深深看了蔣正熙一眼笑道:“多日不見,不知蔣三公子的傷勢如何了?”
“啊?呵呵,好多了,費學士呢,你的身子恢復得怎麼樣了?”有來有往嘛,蔣正熙也笑着問着費子冉道。
“呵呵,也好多了,這些日子,一直養在這裡,不好也得好啊,對了,那日的救命之恩,我還麼來得及跟蔣三公子說聲謝謝呢,蔣三公子,多謝了。”費子冉想起那也的驚心動魄,便對着蔣正熙深深一拜,聊表謝意。
蔣正熙見狀立刻伸手攙扶着費子冉道:“哎哎,別,別別客氣,一來是因爲你是小九的親人,二來,我答應了皇伯父,也保護你和顏將軍的安危,所以,都是我分內之事,費學士你無需客氣。”蔣正熙也還是謙遜道。
“不不,是你救了我的命,不論你爲了誰,我都欠了你,這個謝我該道。”費子冉認真道。
“不不,費學士,你,你,你不用這麼客氣,我……”蔣正熙對橫的一向還是無往不利的,可是越是面對這文氣的客氣的,他就越發有些無從招架。
費子冉是真心答謝,蔣正熙是真心在擋,兩個人你來我往,倒是把顏若玖晾在了一旁。
顏若玖挑着眉頭,看了半天,實在有些無奈,便出聲道:“哎呦呦,你們倆幹嘛啊,怎麼說,現在你倆也算是堂兄弟了,要不要這麼客氣啊?”
“呃……”費子冉和蔣正熙都被顏若玖笑得有些尷尬。
顏若玖卻嘟着嘴,挑着眉頭,上前一步伸出了自個的小手,攤開了,掌心朝上,然後看着他們倆。
費子冉和蔣正熙對視一眼,都有些恍惚。
顏若玖便撇撇嘴,一臉無奈道:“哎呦,說你們是堂兄弟,你們倒還真是笨到一家子去了,手,手拿來!”
“啊?”費子冉和蔣正熙難得如此默契,都一臉疑惑地看着顏若玖。
顏若玖對於他們的癡愣真是有些無奈了,抽抽眼角,乾脆,伸出另一隻手,先拉過費子冉的手放在她手心,然後挑眉示意蔣正熙。
蔣正熙這下子可是反應了過來,也把手放在顏若玖手裡。
顏若玖把他們二人的手,手心搭着手背的,按在自個兩隻小手之間,然後對着他們一副語重心長地樣子笑道:“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的,你們倆從此之後就是好兄弟了,好兄弟之間,纔沒有那麼生分呢,你們說是嗎?”
顏若玖半玩笑半認真的樣子,讓蔣正熙和費子冉都有愣了。
兩人看看搭在一起的手掌,然後又擡起頭彼此對視,一種存在於血緣之中的熟悉在兩人的眉宇之間淡淡而生,彷彿有什麼不一樣了,又彷彿那種不一樣原本就該是如此。
顏若玖見兩人都平靜了下來,這才鬆了手道:“好了,我都來了一會了,我們能不能坐下聊了?”
“呃……對,對,來,快坐,快坐。”費子冉率先反應過來,對着蔣正熙釋然一笑,然後帶着顏若玖坐了下來。
顏若玖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蔣正熙也跟着坐了下來。
費子冉這才指着包袱問道:“阿茴,這,這裡頭是什麼啊?”
“嘿嘿,讓你倆剛剛的客氣鬧得我差點忘了,這是我孃親手給你縫的大氅,你快試試合不合身。”話題終於迴歸了,顏若玖從包袱裡刨出銀灰色大氅就喊費子冉試試看。
費子冉看着大氅心裡一陣暖意,也不顧腰上的傷口還不能太大動,便在顏若玖的幫忙下,將大氅披在了身上。
剛剛好,費子冉和顏若玖都笑了。
蔣正熙卻看着他們笑語嫣然的樣子有些莫名發悶,不過顏若玖高興嘛,那他還是可以忍的。
試了大氅,顏若玖又端出食盒,就像在家一樣,親暱地喂着費子冉吃着莫氏精心準備的事物。
兩人越發笑得開心了,蔣正熙開始有些眼痠。
不過這一切,沉浸在喜悅中的顏若玖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蔣正熙起身要往外去,顏若玖纔回過神來問道:“你,你要哪去啊?”
蔣正熙現在心裡正堵得慌,亟待找個沒人地發泄一番,顏若玖這麼一問,蔣正熙便笑着回道:“哦,我想起來,姑母說皇伯父找我有事來着,你們先聊着,我過去看看,完了,我再過來接你。”
“哦,那好,我等你。”顏若玖笑着揮手,一點沒察覺到蔣正熙眉宇間的酸楚。
費子冉也只是笑笑地起身送蔣正熙離開,然後便繼續和顏若玖說起話來。
前段時間太慌亂,是有一段時間沒能好好坐下來聊聊天了,費子冉和顏若玖的話,一說便長了。
而以皇上爲藉口脫身了的蔣正熙,帶着一臉的鬱悶氣惱,出了東暖閣,然後便漫無目的地在御乾殿一帶晃悠,寄希望於冷風能幫他消消氣。
而此時,一處偏僻的宮殿之內,長公主見到了回京之後,只有匆匆一瞥的蕭延蕭侯爺。
“長公主。”有外人在時,蕭延蕭侯爺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
長公主見狀,便揮手,讓隨侍的紅素嬤嬤退了下去。
殿門從外被關上了,長公主這才卸下一身威嚴端莊的架子,對着蕭延有些委屈道:“呼……你終於回來了。”
“呵呵,七七,你還是老樣子,人前人後永遠兩個模樣……”蕭延看着長公主柔情似水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在外人面前我永遠都是高高在上,手握兵權的長公主,該有的殺伐決斷,狠絕心計,我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可是在小叔叔你這,我就是七七,我只是七七。”長公主有些嬌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