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莫名其妙像是中了頭彩得來的忠心且有能力之人，趙明若可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運氣。
她的笑容太過危險。
“姑奶奶，可別猜了。”
趙明若面色平靜，“既然你不願意說，那還是我來猜。”
“當年我初嫁入侯府不過三日，便正好看見被爲難的你，能這樣準確把你送到我的面前的人，想來是十分了解我的人。”
“我這一輩子，親近之人不多，連我爹都和我父女之情寡淡，那麼也就是說，你的出現，不是我被找回長寧公之後一切所認識的人的安排的。”
“而是我走丟的那段時間所認識的人。”
“對吧。”
沈青山被趙明若的話給嚇到了，他更震驚趙明若怎麼會猜的這麼準，他面色複雜不願意再說。
趙明若目光幽幽的盯在沈青山的臉上，不緩不慢的替自己換了一杯熱茶，乾脆道，“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我派人去查？”
“範圍已經不大了。”
趙明若那種勢在必得的侵略性讓沈青山想起他們初見的時候的場景，分明是個落魄的侯府夫人，全家男丁入獄，只等着秋後問斬。
臨安城內數不清多少家受牽連都再無翻身之日，偏偏她，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冷靜的收集證據，變賣嫁妝，打聽清楚了涉案官員的品行喜好。
哪怕是在位高權重之輩的面前也沒有放低姿態卑躬屈膝，而是用自己的手段和心計給丈夫求了一個清白的機會。
好像，從小到大趙明若不論想要做什麼事情都沒有過失敗。
人人都說她自幼長在鄉野間，行爲粗鄙，就算是被找回來到長寧公府，也難當起公府千金的名聲，但她沒有自暴自棄，短短時間便將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所該具備的本事一一學會。
她想替夫家沉冤，想經商撐起侯府，都做到了。
沈青山突然覺得，即便是沒有自己，趙明若也一定會做出成績。
她這樣的人可怕就可怕在，不是生來就具備所有本領，但她有一個強大又堅定的心，一旦她認可的事情，那就不管花費多少時間精力，就一定要學會。
“三小姐，我……”沈青山有些猶豫，突然很是頹然道，“我答應了別說不會亂說的，我欠他一條命。”
趙明若心中一驚，面上卻依舊裝作鎮定的樣子。
果然被她給猜對了？！
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被找回長寧公府到現在不過才五年的時間，可她卻對當初流落在外的記憶不多了，只記得小時候跟着養父養母在富貴的人家做過丫鬟，可若是問哪個富貴的人家，卻記不清了。
甚至連養父養母的記憶也變得十分模糊。
不知道她的記性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的。
“行，救命之恩要嚴守，你不想說便不說了，我再自己猜吧。”趙明若也沒有非要爲難沈青山。
反正現在範圍已經小了很多，須得有能力深處高位之人才有本事去救下首富沈家的人，身處高位？？
——
“小姐，那個安遠侯府的二少爺又來了。”燕來進門彙報。
趙明若臉上厭惡絲毫不加以剋制，“除了送和離書，其他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聽，直接打出去。”
顧長恆又來找了好幾次，但每次過來都會被燕來夾着長刀到脖頸處，他試了幾次想硬闖但是都失敗了，之後就算是過來也只是遠遠的等在外面再不敢行動了。
外面的雪好像更大了。
不過一個時辰院子裡面便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了。
幸好小雞和小鴨蓋好了棚子，不然一定會被這突然變故的天氣給凍到的。
燕淮安的身子也單薄了很多，阿葉送回食盒的時候，他也站在廊下笑着向着趙明若頷首點頭。
趙明若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江寒站在院落，若有所思的眯着鳳眸，須臾，脣角掛着輕笑。
“大人，怎麼了？”隨從江東好奇的問着，“您剛升遷，該是好好跟同僚們慶祝一下的。”
這段時間江寒在魏王謀逆案上立了大功，官家剛剛冊封了江寒爲給事中，掌侍從規諫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就升了一品，這個速度便是放在朝堂上那些皇親貴胄的身上都是討不來的，偏他們大人年輕有爲。
“慶祝有什麼意思，不過是聽那些老榆木疙瘩說教，還不如在這裡看戲。”
“看戲？”
江寒別有所指，“突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是什麼事情呢？”
“堂堂燕國公府世子病弱世子，對一個和離過的女人上了心，你猜這女人有何不同之處？”江寒咬重了病弱二字。
江東搖搖頭，“小人不知。”
“且看着吧。”江寒倒是不着急現在就解開謎底，而是伸出手，目光悠遠道，“今天這場大雪下的詭異，隨我去入宮一趟。”
“小人這邊去大人備車。”
——
榆林巷難得安逸，而臨安城，甚至是整個大齊卻是變了天。
因着已經到了三月。
天氣漸暖，萬物復甦，不少勤快的農戶已經在自家院子田地山林間種上了季節合適的農作物，可惜眨眼之間全都沒了。
不少農戶心疼，冒着大雪出門搶救，而更有甚者，趁着大雪亂了商戶農家陣腳的時候，開始了盜竊搶劫。
官府出兵鎮壓，忙的顧不上頭尾。
安遠侯府內的情況更加捉襟見肘了，雲歲晚可憐巴巴的看着顧長恆，“夫君，好餓啊。”
姚花做姨娘嫁給顧長恆的時候，好歹還是有着轎子和儀式的，趙明若更是給了見面禮和聘禮，可是到了自己倒好，安遠侯府一毛不拔不說，賬上連錢都沒有。
庫房裡面的米麪要供養好幾房大大小小的嘴吃飯，還有這麼多下人要養，很快便捉襟見肘起來。
顧長恆剛開始只是抱着愧疚的心情想要讓趙明若回來請安賠罪的，但是經歷過這幾天的飢餓之後，瞬間沒了底氣，是想要找趙明若回來做長期飯票的。
彭年被叫到了跟前。
“我提拔你來做侯府的管家，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倒是學會了貪墨，如今侯府連晚飯都煮不上了，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