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潤一臉茫然,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那頭千應臣已經被姨娘拉扯着來這頭抓姦了。
“大人,不是妾身跟夫人過不去,夫人平時不管事就算了,還常常跟男人廝混,實在是不適合當這後院的主子。”姨娘說着,將千應臣拉到了院子裡來。
千應臣一看見季曼這裝束臉就綠了,打發了姨娘去,拉着季曼就走到一邊,惡狠狠地道:“聶姑娘,您不在侯府伺候,過來給千某添什麼亂?”
季曼笑眯眯地道:“千大人不是往侯府送美人麼?那哪裡還輪得到我來伺候?”
千應臣頭疼地揉揉額頭:“姑娘誤會了,那些人是提前送去府裡調教,後面要送進宮的。”
原來是這樣啊,季曼點頭,也省得她去寧鈺軒那裡落個小氣的印象了,抓姦果然還是要從男人的身邊開始下手。
“不過,那裡頭也有幾個不錯的姑娘,侯爺萬一要是喜歡了想自己留下,那在下也沒有辦法。”千應臣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可別再做以前那樣的傻事了。”
開玩笑,她又不是聶桑榆,怎麼能跟以前一樣傻?季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煩請大人以後要調教宮女,就送去別院,找專門的嬤嬤夫子來調教,別往侯府送。”
千應臣如今也算是權臣了,聶桑榆不過是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女子,爲什麼他要放在眼裡?
可是後頭後知後覺的朱玉潤捏着毛筆靠過來了,還頻頻點頭:“是啊,爲什麼要送女人去侯府上給聶姑娘添堵?應臣你就不會體諒一下聶姑娘麼?”
千應臣對這祖宗最近是越發的沒脾氣了,本想有點大男人的威嚴,但是一看她那圓嘟嘟的臉蛋上一副認真同情的表情,他也就沒轍了,嘆息一聲道:“好,我知道了。”
季曼咧嘴一笑,當即行了大禮,之後就去搜羅了不少珍奇玩意兒,一併往朱玉潤的院子裡送。朱玉潤開心了,千應臣就不與她爲難了,已經送進侯府裡的婢女,也統統領出來帶去別院。
只是離開千府的時候季曼回頭看了一眼朱玉潤臉上那沒什麼雜質的笑容,心裡也有些羨慕。世間女子能如此幸運的也就這麼一個人了,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愛得單純,自有夫君願意護着她。
寧鈺軒還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千應臣正在調教一批宮女,送去了他的別院,也沒往心裡去,就應了一聲。
季曼沒名分,卻是依舊住在非晚閣,與柳寒雲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季氏糧行重新開張,卻是失了貢米的頭銜,賣的也不再是長郡的大米,而是京城裡一般的米。不過已經將京城大部分佃戶合約捏在了手裡,季曼也不擔心自己會餓死。嚴不拔替她打理着,她也就安心在侯府照顧寧鈺軒。
沒兩天宮裡第一輪選宮女的結果就下來了,爾馨不僅入選,還頭一個封了個嬪,聽聞是容顏出衆,處事大方,皇上當天晚上便召幸了。
爾容也覺得高興,在侯府裡與季曼一起開了桌兒酒席慶祝了一番。來給爾容道喜的人也不少,畢竟現在靖文侯府就她一人還在京城。
不過高興歸高興,爾容還是很擔心那後宮險惡地,爾馨會受欺負。
季曼花了幾天時間,給爾馨寫了一本警示錄。爲人處事當守之法,圓滑贊人當說之言,自己曾經在網上看見的小段子什麼的,統統都寫上去,當成禮物讓爾容轉交。雖然是紙上談兵,不過也能幫上她一二。
陌玉侯肩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卻還是常常躺在牀上不肯起來,季曼便抱起好好往牀上放,好好便笑着壓在寧鈺軒身上,直到他起牀了爲止。
“唉,連你們都欺負我。”寧鈺軒一頭長髮未梳,用錦條兒捆在了身後,寬大的白色袍子看起來仙得很,加上一雙似睜未睜的桃花眼,真是讓季曼看得恍惚了好一會兒。
好好趴在他的膝蓋上,笑眯眯地道:“夫子說,人躺久了也不好,爹爹該下來陪好好去花園走走。”
外頭陽光正好,季曼也笑了笑:“正好,你要是走不動,我找把輪椅來推你?”
寧鈺軒定定地看了季曼一會兒,突然伸手將她攔腰抱過來,輕輕在脣上印上一吻。
好好在旁邊看呆了。
季曼嘴角抽了抽,推他一把道:“好好還在,你教壞小孩子。”
寧鈺軒失笑,抱着她看着好好道:“好好以後也要找跟夫子一樣美麗的女兒家回來當媳婦纔是。”
好好似懂非懂地點頭,小臉兒一扭就往門外跑。
季曼擰了一把寧鈺軒的腰,扶着他一起出去。
花園裡暖洋洋的,寧鈺軒和季曼坐在一邊,好好和丫鬟們在院子裡嬉戲,遠遠看着就讓人覺得幸福。
“你說要是當初我沒有來聶桑榆的身體裡,坐在這裡的是不是就該是溫婉了?”季曼突然問了一句。
寧鈺軒微微皺眉:“過去的事情,提它做什麼?”
“也對。”季曼閉了閉眼。
她這一路來沒有故意害過誰,不過是藉着人性裡這些古人不懂的地方,做好了聶桑榆這個人罷了。能得到寧鈺軒,也許算是她用了手段,不過她的手段,只是將聶桑榆變得更好。
只有把自己變得更好,更適合這個男人,纔有可能徹底地搶回這個男人。
也恰好,自己就挺適合這個男人的。
算來自己並沒有刻意報仇,但是千憐雪死了,溫婉也死了。大概是她的到來打破了某種平衡?感到大仇得報的人是聶桑榆,而問心無愧的是她。
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輕輕靠在寧鈺軒的肩上,季曼睜眼看着遠處的好好,自己這一輩子,大概就要在這裡過了吧。
花園的另一邊,披着披風的柳寒雲牽着曦兒站在園子門口,看着遠處那美好得有些刺眼的場景,忍不住紅了眼。
曦兒依偎在她的身邊,怯怯地道:“孃親,曦兒想回去,不想出來。”
柳寒雲閉目點頭:“好,孃親帶你回去。”
比起好好的外向和受衆人喜愛,曦兒卻是十分怯懦不敢說話,除了柳寒雲之外的人問他什麼,他都一律不會開口。
柳寒雲上次以爲自己要病死了,覺得這樣也好,就能把曦兒託付給侯爺,讓侯爺多疼愛他一些。
結果哪裡知道自己不但沒死,好好也被人找回來了。柳寒雲苦笑,這真是天命吧。
過了幾天,寧鈺軒去別院看那些宮女的情況,第二輪選宮也快開始了,趙轍上次選的宮女人數不多,自然是要補選的。這一院子千應臣親自挑的人都是亭亭玉立,有的溫柔,有的英氣,更有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容顏有容顏,要身段有身段。
看見一副病態的陌玉侯,不少女子心神盪漾,當即以琴聲傳情,以香囊相贈。歸去陌玉侯府的時候寧鈺軒故意帶着一身的胭脂氣味去了季曼那裡。
季曼面不改色地將他迎進去,先把傷口換藥,看樣子也要癒合得差不多了,然後伺候他用膳。
本以爲她會責問兩聲的,沒想到不僅沒有反應,還這樣溫柔。寧鈺軒心裡放鬆了不少,卻也有些奇怪。用膳的時候忍不住問她:“我要是納妾,你當如何?”
季曼擡頭看他一眼:“侯爺,桑榆現在只是無名無份的姑娘而已,侯爺問這個問題未免有些奇怪,也輪不到桑榆來擔心。”
“你不是喜歡一心一意的男人麼?”寧鈺軒挑眉。
季曼點頭:“侯爺何嘗不是喜歡寬容大度能容下衆多女人的正室?”
陌玉侯輕咳一聲,瞄了她好幾眼才道:“那你打算做那樣的?”
“不打算。”季曼微微一笑:“現在桑榆未嫁,還有選擇去留的權力。等哪天桑榆對侯爺失望透了頂,桑榆自然會離開。”
寧鈺軒一愣,接着臉色有些難看:“你還想着離開?”
“自然,桑榆說過只喜歡一心一意的男人。”
“我做不到,你便要離開?”
“留下有什麼意思?”季曼笑着看着他:“天上的日子比這裡好過,我爲什麼留下,侯爺不知道?若是留下的理由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回去算了。至於好好,我說不定也可以帶回去。”
“你休想!”寧鈺軒怒喝一聲。
季曼恭恭敬敬地站起來,行禮道:“王爺息怒。”
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原來,他氣得跳腳,她還一副淡定的樣子。
這是一場拔河賽,她有她喜歡的,他也有他喜歡的,是讓對方滿足,還是讓自己滿意?
誰愛得多誰輸。
寧鈺軒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拉過來坐下,硬着頭皮解釋道:“這些香囊是別院的宮女給的,說是能寧神。你最近不是睡不好麼?我拿回來給你的。”
“多謝侯爺。”季曼笑眯眯地將香囊全部收過來。
女人得有自己的原則,並且讓男人知道你的原則,一旦打破,那就拜拜,說到做到,他纔不會敢次次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