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發佈會現場內,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地都聽得見。
在場所有的賓客視線,都被牢牢的吸引到了黑暗中唯一的那道光束上。
他們在最初的驚訝和好奇之後,全場發出一波一波的騷動,氣氛不斷的向上攀爬,彷彿隨時都可以到那個最熱烈的頂峰!
“那是蕭喻吧?三年前息影的那個影帝?”
“就是他沒錯,天,他怎麼會向cynthia求婚?”
“cc集團的原始股東之一就是蕭喻。我和他大哥在歐洲市場打過交道,蕭家的背景不簡單。”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郎才女貌,強強聯合啊,這下咱們又多了個強力對手了哈哈!”
“……”
場下賓客的討論熱烈又興奮,卻很自覺的壓低了聲音,一邊小聲的交換信息,一邊屏息以待,熱切地等着這浪漫一幕的最終結果。
聆微整個人都沉浸在震驚之中,動了動脣剛想說話,發現自己的急促紊亂的呼吸通過揚聲器傳向了全場,趕忙把麥克風關了。
“蕭喻,你,你在做什麼……”
聆微說出口便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很傻,但她太驚訝了,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好在蕭喻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只是淺淺的勾起脣角。
“微微,你願意嫁給我麼?”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聲音很輕,帶着和煦的味道,像是在輕柔的撫平她的不知所措。
聆微從最初的震驚回過神,神志慢慢回籠,她的心裡一陣陣的跳着,節奏紊亂,緊張的蜷緊了手指。
“這個戒指,不是之前那一個……”
她頓了幾秒,好不容易纔讓自己發出聲音,沒有直接回復蕭喻那極具震撼力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的勉強吐出這麼幾個字。
蕭喻脣角的弧度更深:“當然不會是之前那一個。”
他的嗓音悅耳又輕柔,卻無端讓聆微更加緊張無措起來。
之前那一枚戒指,是蕭喻想要圖清淨,讓她在家族人面前演的一齣戲。
而這一枚,更加精緻而璀璨,沒有任何瑕疵,折射的光亮落在蕭喻琥珀色的眼底,流轉出淺淺的柔情。
聆微咬着脣,臺下的視線此時全部聚集在他們兩人身上,沒有實質的視線,卻讓她感覺手心裡全是密密的汗。
“蕭喻……”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啞着聲音輕聲喚他,像是不知所措地在向他求助,就如同那些在巴黎度過的時光。
三年裡,她從最初的一次清醒,到最終一手創立cc,其中的每一天,都離不開蕭喻的幫助和支持。
她曾經陷入夢魘,即便身上的傷治好了,心上的恐懼和陰影還是那麼深,讓她連走出房間的勇氣都沒有。
蕭喻一直一直陪在她身邊,用他那漫不經心的和煦和溫暖,照亮了她腳下的路。
她對蕭喻的感覺,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讓她尷尬又無奈的“蕭先生”了。
他成了她在黑暗中的一束光,成了她獲得新生的依賴。
聆微清冽的眸底閃過無數道慌亂的情緒,盡數被蕭喻捕捉進了眼底。
“嘖,聆小姐,你知不知道,嫁給我的好處有很多?”
聆微怔了一下,亂成一團的思緒不由地被蕭喻略帶揶揄的話語帶着跑:“……啊?”
側臉上的弧度是聆微所熟悉的戲謔和調笑,他狀似思考一般的道:“唔,比如,會天南海北的被我的粉絲追殺。”
“……”
聆微木木地盯着他。
片刻後,她閉了閉眼,無奈道:“蕭先生,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拿我的生命安全開玩笑麼?”
再度睜開雙眼時,她的視線墜落到蕭喻的眼底,碰撞出點點的水波。
相視而笑。
聆微心想,她或許再也不會遇見像蕭喻這般玲瓏心思的人了。
他總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需要什麼,深刻的理解她,再給予恰到好處的幫助。
就好比此刻,他用不着調的玩笑,緩解着她的緊張無措。
無聲嘆息。
聆微輕輕的低眸,睫毛顫抖,攥緊了手指,聲音沙啞地有點破碎。
“蕭喻,我……”
她僵直着身體,像是用盡了力氣,才能將後面的字眼艱難的吐出。
“我可能……沒有辦法愛你……”
她所有真摯而純粹的情感,早已被這長達九年的光陰消耗殆盡。她整個人都被曾經那段太過深刻的愛戀掏空了,只有一個冰冷麻木的空殼。
她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這樣的自己,怎麼能配上蕭喻這般完美的人呢?
出乎意外的,蕭喻沒有絲毫的失望或者傷心的神情流露出來。
他笑容的弧度依然完美,凝視着聆微的面容,輕聲啓脣。
“沒關係,我可以陪你。”
陪你一點點將空洞的內心填補起來,陪你一起走出陰影,走進明亮的陽光裡。
漫長的餘生,我可以陪你慢慢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聆微怔怔地望着他。他收起了慵懶和戲謔,琥珀色的眸中流轉着不容忽視的情意,和煦又璀璨。
像是一股暖流,在瞬間流淌過心房,沿着血脈涌上眼眶,讓她的眼角發酸發燙。
聆微輕輕眨了一下眼睛,讓欲落的液體倒流回淚腺中,然後輕輕的彎了一下脣角。
她動了動脣,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未能說出一個字,只是緩緩的擡起手。
白皙的手指盈盈的落在戒指的上方,蕭喻眼中的光華在剎那間提升了好幾個亮度,笑意漾起,英俊迷人。
他終於起身,將那枚璀璨的戒指慢慢的套入了聆微的無名指,和曾經那個淺淺的印子重合。
會場中燈光大亮,屏息以待的賓客們全都好似感同身受一般鬆了口氣,然後報以熱切祝福的掌聲,場內的氣氛洋溢着滿滿的幸福和期待。
蕭喻握住聆微戴上戒指的手,輕一輕用力,將她帶入懷中。
兩人相擁的身影,脣角的微笑,賓客的歡呼,一切的一切,都那麼完美。
然而這份完美烙印在晏明深的眼底,帶着燃燒的火星直直的墜入心底,燙的他心臟緊縮,疼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