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沁一怔:“我見……沒有。”
她及時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給收了回來。
其實她在兩三天前剛剛見過聆微,並且得知了自己真正的小侄子的存在。
但她有點摸不清晏明深的意思,還是謹慎道:“你問她做什麼?你們不早就沒關係了嗎?”
晏明深皺了皺眉,神情間閃過一絲煩悶。
“沒什麼,我之前在杜家碰到過她。”
晏沁點了點頭:“哦,她現在和杜家斷絕關係了,以後你在杜家肯定不會再看到她了。”
果然是斷絕關係了嗎……
看來劉三青那次的事件對她的打擊太大,讓她那麼一個死心眼的女人,能下定決心和杜家決裂。
這樣也好,她便不會再被杜庭江那隻老狐狸拿着當槍使,再被利用了。
而且晏則愷當年除了他以外還綁架了杜瑾瑤,指不定對杜家也懷恨在心,杜聆微能遠離這一波爭鬥,纔是最安全的……
晏明深這麼想着,伸手從茶几上拾起一張婚禮請柬:“你把這個送給杜聆微,讓她陪你一起參加婚禮。”
“……你有病啊!”
晏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讓她以什麼身份參加你的婚禮?前妻?你就不能放她一馬?”
“我不是——”
晏明深停下話頭,擡手按了按擰緊的眉頭:“當我沒說。”
他沒有想得太多,腦子裡起了一個念頭便就這麼做了。直到晏沁的呵斥把他罵醒,他才意識到聆微根本不會來才參加他的婚禮。
他只是,有些隱隱的不安,儘管不知道這種不安定的感覺從何而來,但彷彿要時刻看到那個女人清冷的面容才能沉下心來。
就像是,心裡隱藏的角落裡掉落了一塊,平時察覺不到,可在擁有的那一刻才恍然發覺,原來,這才叫作圓滿……
晏明深走上樓梯,推開臥房的門,在走入房門的一剎那,耳畔好似聽到了聆微沙啞的聲音。
她說:“晏明深,再見。”
晏沁盯着晏明深高大的背影,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
晏明深說,他們後天離開南都。
後天……正是飛往法國的航班起飛的那一天。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巧合,巧合得讓人無力抗拒。
晏沁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半晌之後,她搖了搖頭,心底默默唸了一句。
聆微,一路平安。
……
聆微鎖上公寓的門,將她和蕭喻的兩把鑰匙一齊交給了房東阿姨。
“唉?你們都不住啦?”房東不滿道:“提前退租要付違約金的!”
聆微將放着錢的信封遞過去,笑了笑:“不住了,我們要離開南都了。”
聆微手裡提着一個旅行箱下了樓,樓下蕭喻叫來的司機已經在等她了。
“聆微小姐您好,箱子給我吧。”
“謝謝,”聆微瞧着司機熱情的將她的行禮塞進後備箱:“蕭先生已經到機場了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司機憨憨的咧嘴笑了笑:“我就負責把您安全送到機場就對了!”
車子啓動之後,聆微打了個電話給小卓。
“小卓,蕭先生沒忘記今天的航班吧?”
“艾瑪我的大小姐,這哪兒能忘啊!”
小卓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誇張又戲劇:“蕭祖宗現在滿腦子都是和你去過二人世界呢,要不是我硬拉着他把最後幾份解約書籤完,他都要吃官司了!”
聆微嚇了一跳:“這麼嚴重?”
她不瞭解演藝圈的事情,但這裡面的水很深,蕭喻又是萬衆矚目的冉冉明星,退圈這麼大的事情要是處理的不夠乾淨,或許真的會後患無窮。
蕭喻原本是想和聆微一起去機場,奈何他退圈的消息一出,龐大的粉絲團差點沒把蕭喻所在的經紀公司hero給炸了,幾千人拉着白慘慘的橫幅坐在公司門口,哭得撕心裂肺如喪考妣,幾天之內都鬧出來好幾起“狂熱粉絲自殺事件”。
“當然嚴重啊!”小卓的聲音洋洋得意:“不過嘛,以我在圈內的人脈地位,讓蕭祖宗脫身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聆微忍着笑:“那真的多虧你了。”
“嗨,沒事沒事。誰讓喻哥是我祖宗。”小卓聽了聆微的誇獎有點不好意思:“聆微小姐你別急哈,到了機場你先進去,在2號航站樓8號門等我們就行了……”
掛斷電話,聆微的脣角依然帶着笑意。
小卓這個人雖然咋咋呼呼,卻是個特別實誠的孩子。不然的話也不會這個時候還幫着蕭喻。蕭喻已經退圈,從協議上來說,小卓就不是他的經紀人了,可是他自從蕭喻回國以來,一路都在跑東跑西的幫着蕭喻收拾爛攤子。
蕭喻離開南都,便要離開這些真心對待他的朋友們。好在,他的親人都在法國等他回家。
而她,同樣的離開南都,離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走向一個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聆微離開的事情,除了晏沁,便沒有和第二個人說了,包括杜烈和安琪兒。她不想面對分離的場面,因爲每一段情感在她的生命裡都那麼來之不易,她怕自己會猶豫,會難過。
而她現在,只想要一個陽光的心情,孕育出一個健康的寶寶,去迎接所有的未知。
一路上暢通無阻,轉眼間已經能看得到機場的建築。
蒼穹之上,正好一架飛機橫貫而出,在藍色的天幕上留下淺淺的白色印記。
聆微擡頭看着剛剛起飛的飛機,忽而有些恍神。
晏沁在前一天晚上告訴她,她要飛往太平洋島嶼國家,參加晏明深和杜瑾瑤的婚禮,不能來送她了。
或許,他們就在這架飛機上,和自己相背而去,漸行漸遠。
晏明深,我終究,會忘記你的。
就像你已經遺忘了我一般。
思緒沉沉浮浮,聆微又開始有些睏倦了,懷孕讓她極度的嗜睡,她近乎是撐着眼皮子朝窗外看了看,估摸着應該到了。
可就在即將駛入機場匝道的入口處,車子忽而轉彎,朝另外一條路駛去。
聆微皺了皺眉:“師傅,我要去2號航站樓,你是不是走錯——”
她的話戛然而止。
轉首對上那個司機的臉,憨厚的神情完全變了,淬着一種經年累月的冷漠和陰狠。
“你……是誰?!”
聆微立時驚覺,一邊警戒的盯着他的行動,一邊右手摸索着側門把手。
下一刻,司機的手臂驟然暴起,猛地抓住她即將逃離的身體,聆微的右腳已然蓄力,然而還未踢出,胳膊上忽然一陣極其細微的刺痛。
一個微型針頭刺入了她的皮膚,藥液隨着血管吞噬着她的神智,幾分鐘之後,聆微徹底的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