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微盯着那慘白色的紙張上,黑色的五個字,毫無遮掩的印入了視網膜中。
良久的沉默了下去,她勉力維持着剛進門時的笑容,無所謂的道:“所以到底是誰甩了我們晏大小姐?”
“誰敢甩了我?”晏明深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就本小姐這天姿國色,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失戀!我還不是爲了把你約出來!”
晏沁將那幾張紙拍得啪啪作響:“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兒,從實招來,你和我弟在搞什麼幺蛾子?”
聆微低着頭,笑容澀然:“這是晏明深給你的?”
“哪兒能啊,他那個冰雕臉,肯被我管纔怪呢!”
晏沁翹起一隻漂亮的長腿,美目圓圓的:“是我今天正巧去問他深韻娛樂的事兒,看到林顯去找晏氏的私人律師辦理什麼手續,我好奇就跟上去了。”
晏沁是深韻娛樂的名譽總監,偶爾去調戲一下新進來的小鮮肉,平日裡沒什麼正事兒。
聆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故作輕鬆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這張紙上不是寫的明明白白了麼?他要跟我離婚。”
不得不說,杜瑾瑤對晏明深的影響力是巨大的。
現在這個時間點,距離中午她和杜瑾瑤在咖啡館喝茶的時間,也不過半天功夫。
晏明深對她這個商業工具也算不錯了,但只要觸及到杜瑾瑤的心情,就相當於碰到那個男人的逆鱗了。
看來他們那對恩愛夫妻,對自己這個插足的第三者,已經沒有了耐性。
晏沁見她說的這麼直接,不由噎了一下,一時也不知說什麼。
她從隨身攜帶的煙盒裡摸出一根女士香菸,點燃之後才道:“因爲杜家那個病秧子回來了?”
聆微低着頭,沒說話。晏沁略感煩躁:“嘖,我真不喜歡那個病秧子。”
“晏明深喜歡就夠了啊。”聆微幽幽地道。
話音說完,她轉首給吧檯的服務生一個手勢:“兩杯威士忌。”
“唉別別,”晏沁扯住她的手:“我找你喝酒也是藉口,你胃不好,只許喝果汁!”
聆微失笑:“沒有那麼誇張。”但看着晏沁執拗的樣子,只好重新對服務生道:“換杯米酒吧。”
晏沁此時的心情也安定下來,吸了口煙:“雖然我知道你倆是咋回事兒,但這變化也太快了!”
說完氣呼呼地罵道:“這個混球!”
罵的自然就是晏大少爺了。
“本來就是協議好的事情,杜瑾瑤回來了,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聆微晃了晃米酒,姣好的臉龐在五彩的燈光下略顯蒼白。
晏沁氣她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不由踢了她一腳。
“小身板兒,其實我也覺得挺納悶兒的,你怎麼會喜歡我弟呢?”
她皺着眉頭,感嘆的搖了搖頭:“明深他優秀這是自然的,有人喜歡也正常,但你吧……我怎麼也不覺着你是因爲這種原因啊,何況你還知道他心裡有人?”
聆微心中微微一震,淺淺地抿了一口酒,陷入了沉默。
晏沁撓了撓額頭,知道這話題傷感,也沒追問了。
良久之後,聆微忽地開口了,聲音幽幽地。
“我喜歡晏明深,是在五年之前了,和現在無關。”
晏沁猛地蹙眉:“五年前?”
“對。”聆微看到晏沁的臉色有變,輕聲道:“我知道那時候你們父母去世了……”
“不僅如此。”晏沁一向明豔的臉龐有點暗沉,啞聲道:“外界只看到媒體上報道的那些,其實……”
她神色間浮出一抹沉鬱,沒有說下去。
頓了頓,她偏開話題,輕聲道:“奶奶就是那時候病的,明深他性子也變壞了不少,以前他挺招人愛的,纔不是這種閻王臉的。倒是我,直接跑出去玩了,落個逍遙自在。”
晏沁大咧咧的笑了笑,那笑容裡有點鬱卒,拿起酒杯喝了個乾淨。
“現在想想,我就是在逃避吧,還挺不對不起明深的。”
聆微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喃喃道:“抱歉,勾起你傷心事了。”
當年晏氏面臨的危機幾乎把所有報刊雜誌都屠版了。聆微當時在昏迷中,直到出院才知道這些消息。
那個時候她以爲,晏明深一定是因爲經歷家庭事業的雙重打擊,纔會忘了要去找她。而這些猜想在親眼看到晏明深與杜瑾瑤從相遇到相愛之後,已經不攻自破了。
“嗨,就是。”晏沁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明明在說你的事兒,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
晏沁吸了口煙繼續道:“總之你也別跟我弟提起以前的事兒了,那也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省得惹他心煩。”
聆微苦笑:“我知道。”
她已經提過一次了,晏明深的表現十分不耐煩躁,說明這些往事中,沒什麼令他感到難忘不捨的,她很知趣,便再也不提了。
“言歸正傳。”晏沁正了正神色:“這離婚協議書,你準備怎麼辦?就不想爭取一下?”
“我……”
聆微原本是不想的,只想儘快脫離這種身不由己的束縛,不再對晏明深抱有過多期望了。但現在杜庭江的那個任務沉甸甸的壓在心頭,逼得她不能不想。
晏沁捲起紙張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你說你要是趁着這一年生個孩子多好,母憑子貴嘛!這樣我也能擺擺架子,不准我弟離婚。”
孩子?
在她以爲自己懷孕的時候,晏明深是怎麼說的,聆微已經不想再去回憶了。
她嘆了口氣:“沒用的,你不瞭解晏明深。”
五年過去,正如晏沁所說,晏明深早就變了。
連晏沁這個姐姐都無法看透晏明深,她死守着記憶中的那些繾綣,有什麼意思呢?
晏沁瞪了她一眼,深感不服氣,剛想說什麼,大廳中忽地傳出一陣不同尋常的喧鬧。
聆微顰眉,拉起晏沁:“走,去看看。”
自從溫泉公館那件事之後,聆微就沒有來過陌巷了,對陌巷的情形並不清楚。
透過層層人羣,只看到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對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拳打腳踢,口中罵罵咧咧,卻每一個人阻止,陌巷的安保都不知去了哪兒。
聆微不由冒火,隨手拽住一個面熟的侍應生,低聲道:“你們任經理人呢?”
侍應生一眼認出她,趕緊答道:“任經理被調走了,上面新派了老闆過來。”
聆微眸中一凜,冷聲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