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這一夜,高建軍仍然陪着沈安寧跑場,而韓衛國覺得十分好奇,堅決不肯回家,一定要跟着他們。高建軍無奈,也只得由他。

實際上,高建軍與沈安寧在酒吧裡並沒有什麼太過親密的舉動,最多偶爾握一下手,看上去自然至極,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曖昧,他也不怕韓衛國的“全場盯人”。

韓衛國坐在他旁邊,聽着沈安寧的歌,看着好朋友快活的神情,忽然笑道:“現在我是真的明白了。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的,單純,不累。這孩子我看不錯,氣質很乾淨,不像那種亂七八糟的人,而且聲音也好聽,長得也漂亮。說實話,總的來說,男孩子比女孩子省心,化妝品都要少買許多。”

高建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他一分錢都沒要過我的。他住的房子一直是租的,我要給他買房子,他不要,我要替他付房租,他也不要,我想照顧他的生活,也被他拒絕了。我能爲他做的,也不過是幫他做過幾頓飯,用車子送送他而已。”

韓衛國聽得睜大了眼睛,不由得連聲讚歎:“好好好,這孩子真好,實在是太難得了。這年頭,人家看你有錢,誰不想在你身上撈一把?這孩子在酒吧裡唱歌,卻能不受這種環境的影響,居然還能這麼自尊自重,怪不得你喜歡。”

“是啊。”高建軍看着臺上的沈安寧,一直愉快地微笑着。“今晚那一頓飯,我們吃掉了七千多,他可以付一年的房租了。有時候想想,他的生活真的很簡單,沒壓力,很開心。我跟他在一起,會覺得十分平靜安寧,那些煩心事都覺得沒什麼要緊的了。”

韓衛國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伊琳太好強,讓你很頭疼吧?”

高建軍嘆了口氣。

韓衛國微微搖頭:“這些女人,動不動就要管教老公,卻不知道那是越管越遠。她們自己不但不醒悟,反而滿腹委屈,讓人不知該怎麼說她們纔好。”

高建軍苦笑。

等到沈安寧完成了最後一場表演,已經夜裡兩點多了。高建軍和韓衛國的酒反而醒得差不多了,便一起跑出去吃宵夜。

有韓衛國跟着,高建軍自然不能一碗麪了事,便到了市中心大道旁的大牌檔。這裡賣得最有名的是雪豆燉蹄花,無論是男女老少,每個客人都會要上一碗,也不管會不會胖了,先喝上一口美味的湯再說。對於喝了太多酒或者太過疲倦的人來說,這簡直是還魂湯。

除了美味的蹄花湯外,這裡還有一景。那是個擦皮鞋的男孩子,他比別人收得貴,擦一雙鞋兩塊錢,但奉送一段街舞。許多客人慕名而來,總會讓他擦一下鞋,其實就是看他跳的舞。他也很開心,擦完鞋,收了人家的錢後,便按一下帶來的錄音機,隨着音樂跳起來。那街舞跳得可真是原汁原味,非常好看。

雖然已經是三九隆冬的深夜,這裡仍然坐滿了人,顯得很熱鬧。在路燈下,大家都很放鬆,無論貧富貴賤,都不用擺着姿勢端着架子,可以歪歪斜斜地坐着,大聲地喝湯,痛痛快快地啃豬蹄,滿桌吐骨頭,然後看那個孩子快樂地跳街舞。那種自由自在的氣氛讓所有人都覺得渾身舒泰。

高建軍對沈安寧十分體貼,看他穿得有點少,便把自己的大衣從車裡拿出來,硬要他套上。沈安寧也就笑嘻嘻地穿上,把長了一大截的袖子挽上,將一件價值上萬的名牌大衣穿得別有風味。高建軍顯然非常喜歡他這樣子,忍不住重重地揉了揉他的頭。沈安寧哈哈笑着,無所謂地擡手順了順被他揉亂的頭髮,便大口喝起湯來。

韓衛國看他們之間相處得甜甜蜜蜜的模樣,很替高建軍開心,對沈安寧的態度也親熱了許多。沈安寧是真不記得他了,因爲他是高建軍的朋友,對他也就特別大度,聽到他調侃兩句,也只是嘻嘻地笑,並不反脣相譏,更不生氣。

吃完飯,韓衛國終於肯與他們分手了。他想着這兩人一定會去愛巢親熱,便大笑着上了車,先開走了。

當高建軍把沈安寧送回家時,已經是凌晨了,兩人卻都不覺得累。沈安寧的手摸着車門,卻捨不得開門下車。高建軍看着他,猛地將他摟過來,緊緊抱住。

沈安寧也伸手抱住他的腰,用力再用力,彷彿要把自己與他合爲一體似的。

小小的密閉的車廂裡響着重重的喘息聲。

他們忘我地親吻着,沸騰的熱血幾乎令寒冷的空氣燃燒起來。沈安寧覺得高建軍的懷抱彷彿是一個火爐,炙烤得他臉色通紅,額上沁出了細細的汗滴。

高建軍非常喜歡沈安寧身上的氣息,那是屬於年輕男孩子的純粹。他緊緊擁着那溫軟的身體,親吻着他柔軟的嘴脣,糾纏着他靈動的舌,雙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貪婪地撫摩着那滑膩溫潤的肌膚。如電般襲擊着他,令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沈安寧能夠感覺到他的欲求,不由得有些抱歉。他被熱情的吮吻弄得氣喘吁吁,自己也覺得很難受,想要他。他低低地說:“要不……我們去酒店吧。”

“那……陌陌呢?”高建軍也很動心,想跟他一起到酒店,可還是盡責地提醒了他一聲。

“沒事,沒事……”沈安寧含混地說着,難耐地將整個人都貼了過去。

高建軍忽然拉住他的手,探下去按在自己賁張的上,喘息着說:“摸摸它,好嗎?”

沈安寧的臉更紅了,卻握緊了那火熱的分身,試着套弄起來。

高建軍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哦……安寧……安寧……”

沈安寧感覺到他那灼燙的大手也伸進了自己的褲子裡,握住了自己早已硬挺的分身。略顯粗糙的掌心摩挲着他最敏感的地方,讓快感的狂潮在瞬間便席捲了他的全身。他難以忍耐地繃緊了身體,感覺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只得將頭放到了那寬直的肩頭。

高建軍將他抱得更緊,另一隻手加緊了套弄的節奏。他能感覺到沈安寧伸進他褲子的手也在跟隨着自己的節奏,這種強烈的刺激讓他很快就達到了。

在短促的叫聲中,兩人同時噴發出來。強烈的快感讓他們微微地顫慄着,不由自主地緊緊貼在一起,久久不肯放開。

過了很長時間,高建軍才喘息着放開他,拿出紙巾盒,體貼地爲他和自己清理好,這才滿足地抱着他,輕輕地吻着他的臉。

沈安寧溫馴地*在他的懷裡,閉着眼睛,很像一隻可愛的小貓。

高建軍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地笑起來:“好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沈安寧擡起頭來,對他點了點頭,微笑着說:“好,你也好好休息,開車的時候當心點。”

“知道了。”高建軍溫柔地撫了撫他的頭髮,笑着看着他下車,跑進樓裡。他一直覺得很開心,等到五樓的燈亮了起來,這才發動了車,掉頭回家。

沈安寧悄悄進屋,把廳裡的燈開了,然後悄悄地推開臥室的門,看了看睡在牀上的甄陌。

屋裡的空調一直開着,送着熱風,讓人覺得很溫暖,甄陌似乎睡得很穩,一動也不動。

沈安寧洗了澡,穿上睡衣,然後輕手輕腳地上了牀,拉過被子來蓋上。

甄陌輕聲問道:“回來了?”

沈安寧嚇了一跳:“你……你沒睡着?”

“今天睡得早,你一進來就醒了。”甄陌翻了個身朝向他。“今天你回來得好像有點晚。”

“是啊。”沈安寧有點吱唔。“馬上過年了,酒吧裡生意太好。”

陌沒有追究他話裡的破綻,聲音始終不疾不徐,十分溫和平靜。“過年你回家嗎?”

“要回啊。我大年三十回去,打算在家裡呆一星期。”沈安寧興致勃勃地笑。“陌陌,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爸爸媽媽也挺掛念你的。”

甄陌坐了起來,從旁邊的牀頭櫃上拿起煙盒和打火機,點着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沈安寧有點驚訝:“陌陌,你學會抽菸了?”

“是啊,有時候應酬,抽菸,喝酒,都得會一點。”甄陌平靜地說。“安寧,我今年不想跑來跑去的,你自己回家吧,我在這裡替你看家。”

安寧知道他一旦拿定主意便很難改變,也就不再勸他。“行啊,那我回家去陪陪我父母,過兩天就回來陪你。”

甄陌微微一笑,伸手過去,輕輕撫了撫他的額,溫和地說:“不用那麼趕。你一年纔回去一次,還是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吧。”

事本來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沈安寧應了一聲,長長地打了個呵欠,便抱着被子睡了。

甄陌沉默地坐在黑暗裡,一直在慢慢地吸菸。萬籟俱寂,只有那一點火星在深夜裡一明一暗,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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