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難得裴家團圓,一家人都在。
不過,這個團圓卻並非透着喜悅的相聚,而是隱約有股風雨欲來的氣勢。
真皮沙發上坐着裴浩南和一臉挫敗的裴凌,廳裡面站着的是一臉怒容的杜雲柳。
裴娜搖搖晃晃的在發着酒瘋,她喝多了,在宴會上。
諾西靠在自己房間門口,冷冷的看着一屋子對她充滿敵意的人。絕色的臉頰上,寫滿了冷漠。
大廳裡充斥着一股濃烈的酒味,裴娜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不停。杜雲柳不斷的拍着她的背脊,臉上烏雲密佈。
“娜娜,你好些了嗎?要不要媽咪給你叫醫生?”
面對裴娜,杜雲柳的母愛之情溢於言表。她對自己的兩個孩子,那是掏心掏肺的付出,毫無保留。但對象……
“媽咪,你告訴我,她是個什麼東西?她怎麼可以奪走我看中的男人?”
裴娜怒指着諾西,雙瞳嫣紅如血。嬌媚的臉頰佈滿恨意,這是發自肺腑的,半點不做作。
“娜娜,她是什麼東西你還不知道嗎?別在意,安辰墨或許是看她可憐,隨口說說罷了!”看着女兒痛苦成這樣,杜雲柳難受極了。
會場上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誰都不覺得這是真的,彷彿一場夢一樣。
就連諾西自己也都不太相信,安辰墨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宣告她是他女人。
女人這個詞,讓人很不爽。不是妻也不是妾。它介於兩者之外,屬於牀伴的範疇。
所以諾西不願意,也不要這個頭銜!
不過,看樣子安辰墨這麼一句話,倒讓裴娜大受刺激,眼下她撒潑也不知道要撒到什麼時候。
杵在這裡,諾西有點煩了。
對於杜雲柳的諷刺,她幾乎可以當做沒聽到。跟這種人慪氣,就是對自己的不公。她很明白這一點。
“你要有那本事,就去征服他,我很樂意看到!”諾西冷戾的道,一臉無所謂。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比不上你這個私生子嗎?裴諾西,你真的以爲他會喜歡你嗎?你真的以爲麻雀也可以變鳳凰嗎?你有那個資格嗎?”
裴娜怒不可歇的咆哮着,緋紅的臉頰猙獰,斯文掃地。不,她根本從頭至尾沒斯文過。
雖然經常聽到“私生女”這三個字,但它依然能夠讓諾西色變。她不羈的瞪着裴浩南,分析着他臉上多變的神態。
她越來越懷疑這不是她的父親了!
“他喜不喜歡我,這與你無關。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裴諾西,如果要踏入影視圈,絕對會踩在你的頭上。”
諾西一字一句的道,唯恐在場的人聽不清楚。看着裴娜陡變的臉頰,她頓了頓又道:“不過,你與我根本沒有可比性!”
“狐狸精!不要臉,跟你母親一個樣!當別人小三,搶別人老公。”
裴娜咆哮着朝諾西衝了過去,伸長手要去抓諾西的臉頰。如果這張臉被她抓毀容了,她半點不會心疼。
看着裴娜瘋狂的樣子,裴凌臉色一變,飛快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她喝醉了,你就別刺激她了!”裴凌一臉無奈的對諾西道。他是這個家裡最小的人,也是最沒發言權的人。
諾西卻在聽到裴娜的話後,臉色“唰”的一下寒了下來。罵她無所謂,罵母親就絕對不可以!
神聖的母親,豈容她來侮辱?
飛身上前,諾西一把推開裴凌,抓起裴娜就左右開弓的扇了起來。
“我不是狐狸精,我不是私生子!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會讓你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諾西毫不留情的狠命打着裴娜,她並未下狠手,只是想要給她一點教訓。
裴娜驚恐的嗷叫着,緋紅的臉色忽的變得刷白,是被嚇的!
裴浩南和杜雲柳撲上去想要拉開諾西,一旁的裴凌也抱緊裴娜,想要分開兩人。
但無奈諾西力氣極大,一時半會他們竟然無措。
聽着諾西的一番話,裴浩南氣得額頭青筋暴漲。這個逆子,太可怕了!怎麼辦?怎麼辦?攆出去!
“混賬東西,你打外人也就罷了,還打家裡人!實在太可恨了!”
裴浩南奮力推開諾西,而杜雲柳卻趁機一耳光扇了過去。
看到女兒受欺負,她這當母親的甭提多氣憤了。
有着裴浩南的鉗制,杜雲柳拳打腳踢的打着諾西,根本不在乎手下的諾西,纔不過十八歲。
這一刻,諾西沒有再還手了。她冷冷瞥了眼裴浩南,嘴角忽然間泛起一絲悲涼的冷笑。她不在乎杜雲柳的拳頭落在她身上有多痛,也不在乎一旁的裴娜笑的多開心。
她彷彿覺得她的世界瞬間安靜了,她的心,終於碎成了粉末?
“你滾,有種你就滾出去,再也不要回來!我們不歡迎你,我們全都不歡迎你這個孽種!”
這是杜雲柳的聲音,充滿憤慨,充滿不屑。
“媽咪,你怎麼可以這樣?諾西是這個家的人,她是我的姐姐啊!”這是裴凌的聲音,有着無奈,有着悲痛。
“啪!”
一聲巨響,杜雲柳擡手一巴掌打在了裴凌臉上,結實有力。她不允許裴凌胳膊肘往外拐,她希望一家子的人對諾西都同仇敵愾。
諾西,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冷看着裴浩南,諾西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的瞳孔裡,是冰,寒冰。
裴浩南狼狽的鬆開了諾西,無奈的走向了樓梯。他竟然對杜雲柳的話,不置可否!
呵呵!
諾西冷笑出聲,更是不羈的掃了眼在場的三人:裴娜的瘋狂,杜雲柳的憤怒,以及裴凌的無奈。
“聽着,我走出這個門,就與你們裴家再無任何關係!五年後,我會奪走屬於媽咪的一切。記好了,是五年!”
冷然一笑,諾西大步走進了臥室。片刻後,她抱着那隻陳舊的抱抱熊走了出來。
這個屋子裡,她唯一眷戀的,就是這個抱抱熊!
“諾西,不要走!”
裴凌上前攔住了諾西,滿眼痛苦的望着她。他喜歡她,可他卻還不能保護她!
“我房間的書桌上有一盒藥膏,可以消腫!”
看着裴凌腫脹的臉頰,諾西心中嘆息。
她搖了搖頭,大步朝門口走了出去。她絕不眷戀這個地方,絕不!
“諾西!”
裴凌心中一沉,快步追了出去。
他不能讓諾西走,她在這裡,他就會覺得他遲早有機會得到她。
可她走了,他就抓不住了。
諾西毫無眷戀的離開了家門,昂首挺胸的順着馬路走出別墅。她的心中有一股濃烈的怒火,總會有一天,她會把這一切都奪回來的。
只是現在,天大地大,她該去哪裡?
“諾西,求求你,別走!”
裴凌飛身上前,一把拉住了諾西,環手緊緊抱住了她。深幽的雙瞳,在這一刻水波氾濫。
“別走,求求你!等我畢業了,我保護你!”
裴凌祈求着,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他真的很沒用,連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放手吧,我不會回去了。我說過,五年過後,我會奪走這一切!裴凌,好好讀書,或許五年後,我們會是真正的敵人!”
諾西語氣平靜,但卻透着不容置疑的認真。她說過的話,她絕對會做到。
五年後,她會跟裴浩南宣戰!
“別走,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你真的以爲我一週回來四五趟是因爲逃學嗎?你真的以爲那些微積分,那些公式我不會嗎?我只是想找個理由多看看你!別走,求你!”
裴凌抽泣着,心疼的跟刀割一樣。
他從未想過諾西有一天會被攆出去,他無法接受諾西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諾西輕輕推開裴凌,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很複雜,有感動,但更多的是冷漠!
“這麼說,我不是裴浩南的女兒?”她抓住了語句的重點。
裴凌無言,臉色更加驚恐了!
這個秘密是不能說的,可他卻一再的提醒了諾西。
如果不是他這麼口無遮攔,諾西到現在都不會懷疑她的身世。他真該死!
諾西沒再逼問裴凌,漠然的大步離去。不管是不是,她現在都還不能對抗他們!或許,她真的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望着諾西決然的背影,裴凌臉色蒼白。彷彿最珍愛的東西在忽然間消失了一樣。
他就那麼站在小路上,一直到諾西的背影徹底消失,都還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
無人能夠體會他的心境,他似乎被父母的冷漠摧殘了一般,一顆心支離破碎。
他從第一眼看到諾西的時候,就無法自拔的喜歡他。這麼多年來來,他一直默默的關注着諾西,在她受委屈的時候,送上他僅有的一點溫暖。
他找着各種各樣的理由接近他,包括替考,包括偷溜回家!
其實他的學習可以很好,但他想用這種方式來見諾西!
他以爲等他長大了,羽翼豐滿了就可以保護她。把她攬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的呵護她。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的一顆真心,表白後竟然顯得如此可笑。
她一直耿耿於懷的,竟是她的身世,而並非他掏心掏肺的表白。
她宣戰了,他知道她一定能夠做到!
她何時席捲歸來,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