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冷風輕撫……
諾西抱着抱抱熊坐在窗前,舉目癡癡的看着天際的彎月,嬌媚的臉上透着一絲悲涼。
兩行清淚順着臉龐滑落,她的心,跟針扎似得疼。
夕兒虛脫的樣子,讓她難過的無以復加。她盡力了,卻還差五十萬!
怎麼辦?
爲何人情如此冷漠?她明明出身豪門,可爲何如此窘迫?
媽咪,他真的是我爹哋嗎?他爲何那麼狠心?
腦海中,諾西又想起了裴凌歇斯底里說的話:你根本不是爹哋親生的!你跟我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他說的是真的嗎?那麼媽咪爲何會把偌大的家產給他?
接踵而至的疑慮讓諾西無法平靜,她的思緒很亂,半點沒有頭緒!
她只不過是想要五十萬,五十萬而已!難道真的要逼着她去偷,去搶嗎?
躺在醫院的,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她已經呵護了一年了,要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嗎?那是一個多麼純潔的孩子,就如此灰飛煙滅,公平嗎?
“叩叩……”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諾西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揉了揉依然還有些腫痛的臉頰。
起身開門,外面是一臉陰霾的裴娜。
“什麼事?”諾西冷冷問道,眼底透着冷漠。
裴家的人對她一直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這讓她有些莫名。她雖然是私生女,但也不至於地位低成這樣。她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世了。
“蘭若的那條裙子,誰送給你的?”
看着諾西洗淨纖塵後的絕世,裴娜眼底盡是妒意。她在有人的時候,從不敢以素顏見人。習慣了在鎂光燈下的嬌媚,她不想讓人看到落差很大的她。
“一個朋友。”諾西淡然道,很不以爲意!
“什麼朋友?你有那麼大手筆的朋友?”裴娜咄咄逼人,讓諾西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這與你何干?”她微微蹙眉。
“什麼叫與我何干?裴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是不允許出現什麼醜聞的!你墮落成小太妹也就算了,幹嘛還去幹那賣身之事?你知道那條裙子多少錢嗎?三百多萬,三百多萬也!誰那麼慷慨,送你三百多萬的裙子?”
看着諾西一臉漠然的樣子,裴娜怒了,她擡起指尖直指諾西的鼻頭。
此時此刻,她是不怕諾西的。因爲她的身後有裴浩南和杜雲柳看着。諾西再囂張跋扈,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反擊。
裴娜的話讓諾西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對這種瘋狂的女人,她懶得計較。
“隨你怎麼想,愛咋咋地!”諾西輕哼一聲,似要關上門。
“裴諾西,你很過分……”
見得諾西眼底的不屑,裴娜臉色更是難看。她怎麼能淡然成這樣?她如果反抗的話,她就可以趁機修理一下她了。
“你是想找我打架麼?你會是我對手嗎?”
無視裴娜猙獰的臉頰,諾西一把推開她走了出去。冷冷的看着坐在沙發上冷眼旁觀的裴浩南。
“告訴我,我是不是你親身的?”
“……你說什麼?”裴浩南聽聞霍然起身,一張老臉上,透着震驚,透着一絲惱怒。
“我是不是你親身的!”諾西重複了一句,目光如炬的看着裴浩南。
“混賬東西,你這是什麼話?”
裴浩南目光一寒,擡手一巴掌揮向了諾西。
“啪!”的一聲巨響,諾西臉上瞬間多了一個掌印,通紅通紅的。
諾西沒有任何動作,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反擊。她只是冷戾的看着裴浩南,目光越來越寒,彷彿兩把冰刀似得,犀利無比。
裴浩南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漲。但他的眼中,卻有些許的狼狽。
“誰告訴你你不是我親身的?誰說的?”裴浩南怒道,聲音透着微顫,並非是激動,而是害怕。
“我不還手,是因爲你是我爹哋!但是我告訴你,如果有朝一日我發現了真相,你們如何對待我,我便會加倍還給你們!”
陰寒的字句如同透過冰窟窿傳出,凍人心骨。
“看吧,看看你養了一個什麼白眼狼。就算是一條狗,喚一聲還會搖搖尾巴。早知道這樣,當年還不如讓她流浪在外算了!”
一旁,杜雲柳一個勁的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更讓裴浩南氣得渾身發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裴娜走過諾西身邊,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女,爹哋風流時的意外產物。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哼!”
嫉妒讓裴娜變得尖酸刻薄,她冷冷的掃了眼諾西那瀕臨崩潰的臉頰,婀娜多姿的朝裴浩南走了過去。
“爹哋,不要氣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拉着裴浩南在沙發坐下,裴娜冷眼看着諾西。
“諾西,不管你勾引的男人是什麼人。但你要記住,我們裴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丟不起那人!你最好收斂一點!別讓一些好事之人抓着把柄來誹謗我們!到時候,丟人的是你一個人,但牽連的卻是我們大家!”
裴娜是認定了諾西做了什麼丟人之事,而換得一條不菲的長裙。她堅決不覺得這是諾西靠自己的魅力得來。
諾西站在客廳,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聽着她們尖酸的侮辱,她緊握的雙拳在不斷顫抖着,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冒着熊熊烈火,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她們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她,諷刺她。她們從未把她當成過家人!她只不過是被她們唾棄的一個連寵物都不如的小乞丐。
指節在不斷的格格直響,看着裴娜的冷笑,杜雲柳的陰森和裴浩南那一臉的惱怒,她的拳頭緩緩提起。
“怎麼,還想打人?”杜雲柳冷喝一聲,憤憤的走向諾西,“你別忘記了,你從十四歲進裴家,誰給你吃,誰給你喝!不報恩就算了,還想怎麼着?”
諾西擡眸冷看着杜雲柳,嬌媚的臉頰寒氣逼人。一股陰森的氣息自她身體發出,逼得杜雲柳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
“對,你們吞了媽咪龐大的家產,養育了我四年!這四年,我受盡你們的冷眼諷刺,我在這個家裡從來不被關注!你有恩與我嗎?”
諾西反問,臉上透着冰凍。
“白眼狼,白眼狼!浩南,你看看,看看!”杜雲柳冷笑着,一個勁的扯裴浩南的衣角。彷彿留下諾西是他們多麼不明智的決定。
“夠了!”
裴浩南一臉陰霾的喝住杜雲柳,不讓她再說下去。
諾西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十四歲之前,她是萬衆矚目的公主,她的家教極爲嚴格。她隱忍,不代表她沒底線!
若再逼她,難保她不怒髮衝冠,到時候他們三個,誰人會是她的對手?
“諾西,以後我再也不想聽到那些忤逆的話!你是我裴浩南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深吸了好幾口氣,裴浩南才能用平靜的語氣把這話說出來。他轉眼狠掃了眼杜雲柳,眼底透着警告。
諾西直視着裴浩南,臉上冰凍在逐漸散去。他是她的爹哋?真的是嗎?
“乖乖的,快去睡覺!”見得諾西一身戾氣散去,裴浩南的緊張也鬆弛了下來。
他和顏悅色的拍了拍諾西的肩膀,把她推向臥室。
“爹哋,能……給我五十萬嗎?”
“裴諾西,你太過分了!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養小白臉啊?”
硝煙剛散,諾西又要錢,這讓杜雲柳的怒火又竄了上來。
“我告訴你,這家裡的一分一毫都是我在打理,從此以後你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想要錢,去打劫啊,你不是太妹嗎?”
杜雲柳語音未落,卻見眼前一花,就聽得“啪”的一聲巨響,她的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待她反應過來纔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一臉風雨欲來的諾西。她的瞳孔噴着火光,放肆的焚燒着她的理智。
“你你……”杜雲柳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諾西。她竟然真的出手打她了,她竟敢打人?
冷冷掃了眼呆若木雞的裴浩南和裴娜,諾西轉身走進了臥室,“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人,早就該打了。
諾西斜靠在牀上,聽着屋外杜雲柳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冷笑着,眼中淚光閃爍。
“想要錢,去打劫啊,你不是太妹嗎?”
“想要錢,去打劫啊,你不是太妹嗎?”
這話不斷在諾西腦中浮現,揮之不去!她的目光中,漸漸泛起一絲決然!
打劫,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注意!
爲了夕兒,她墮落一次又如何?
反正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疼愛她的人了!她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唾棄的私生女,一個小太妹而已!
“抱抱熊,我去打劫的話,你會不會唾棄我?可是,夕兒真的不能再等了!我籌不到錢,救不了她!她是個可愛的孩子,她不應該死去的!”
諾西失神的抱着抱抱熊喃喃道,美豔的臉上有一個大大的掌印,這是來自裴浩南之手!他可能是竭盡全力打的,否則不會如此明顯!
只是,這外在的痛,又怎麼比得上心痛呢?
她的心在流血,如被她們踏碎了一般,疼得她歇斯底里!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她惦記的,就是躺在醫院即將消逝的夕兒了!
夕兒,西西姐姐一定會救你,拼死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