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白從麻醉中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三點多。
她掀開眼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她身邊魂不守舍的諾西。
諾西的臉色很不好,神情也很蕭瑟。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想必這些天,她哭了很多次。
“西西……”秋小白輕啓脣瓣,虛脫的叫了一聲。
“媽咪!”
諾西和安辰墨不約而同的叫道,讓秋小白的臉色頓時泛起一縷淡淡的光彩,她扯了扯嘴角,淺笑了一下。
“給……媽咪倒杯水。”
“恩!”
安辰墨激動的端來水杯,拿着棉籤在秋小白乾裂的脣瓣上沾了兩下。
秋小白輕輕舔着脣瓣上的水,特別的飢渴。
剛手術醒來,她還不能喝水。只能用這種方式解渴。安辰墨在她脣上沾了好幾次水,她才微微有些滿足。
輕嘆一聲,她一臉慈愛的看着諾西,眼角忽然涌起些許淚光。
“媽咪……聽到你說的話了,媽咪不會走得……那麼快,一定要把林秋的那份愛給你補上。我和她是最好最好的姐妹,我要替她照顧你。”
她攤開手心,看着裡面小小的紫檀木娃娃。怪不得她在昏迷中一直看到一個小小的,紅紅的可愛寶寶,原來是因爲手心裡有這麼一個小東西。真可愛!
“媽咪,你好點了嗎?”諾西握住秋小白的手,被她感動得眼淚汪汪。
“好多了,看到你們好好的,我這心裡啊……就特別的開心。”
諾西微微一愣,隨即馬上漾起了淡笑。“你快點好起來,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見得秋小白誤會了他們,諾西也只能讓她誤會下去。反正,等她身體慢慢好起來,纔是最重要的。
安辰墨方纔見得諾西一愣,心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因爲他很怕她忽然間冒出一句讓秋小白又氣血攻心的話。
但見得諾西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才小心翼翼的放了下去。
安少飛在接到安辰墨的電話時,慌忙丟掉公事就匆匆而來,見得秋小白氣色還不錯,他這顆心總算平靜了不少。
“兒子,帶西西回去歇一歇吧,你們守了三天了,再下去也熬不住的。”
看到兒子那血紅的眼眸,安少飛很是心疼。諾西比他的樣子稍微好點,但看起來也特別的憔悴。
眼下秋小白已經醒過來,他也就安心了不少。
安辰墨也不堅持,起身抱起諾西就朝病房外走去。
諾西臉上一直漾着淡笑,一直到走出醫院,她的臉上馬上就寒了下來。
坐在車上,她一直冷冷的盯着窗外,一句話都不想跟安辰墨說。
在醫院,她不想讓秋小白難過,所以她會隱忍自己的恨意。可現在……
“小傻蛋,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安辰墨斜睨着諾西那冷若冰霜的樣子,眉宇間有着沉重的悲痛。
被心愛的女人恨成這樣,絕不是一件好事!
“你囚禁我一時,能囚禁我一世嗎?”她冷冷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對,一世!一輩子。有我在的一天,你都只能在我身邊。”
被諾西眼底的無情激怒,安辰墨滿眼陰戾的看着她,“除非你乖乖的像從前一樣。”
“你太高估你的魅力了。”
輕嗤一聲,諾西滿眼譏諷:回到從前,怎麼可能!
安辰墨對她的鄙視置若罔聞,他驅車在馬路上狂奔,似在發泄他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諾西微眯起眼睛靠在背靠上,胸口盡是熊熊烈火。想她裴諾西彪悍一世,竟然會遇到如此恐怖的男人,真是人生一大悲劇!
從紐約到波士頓,安辰墨竟然只用了一個小時,他的屁股後面,又跟了一羣特別瞭解他的交警。等着他散財。
看着他土豪似得拿出一疊一疊的美鈔遞給交警,諾西眼底盡是不屑。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如此令人厭煩。
無視諾西眼中源源不斷的鄙視,安辰墨抱着她徑自走進了別墅大廳。
“阿莎,做點飯,等會我和小姐要用餐。”
他大步朝着樓上走去,冷冷的交代阿莎。
阿莎看到安辰墨那憔悴得不似人形的模樣,慌張的點了點頭。
進到臥室,把諾西放在牀上,安辰墨垂眸無奈的看着她。
“小傻蛋,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纔會不那麼恨我?”
“把我的寶寶還給我。”諾西冷睨着他,字字從齒縫蹦出,“他纔不過一個多月,你就迫不及待奪走了他的性命。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不恨你?”
美豔的雙瞳如利劍般看着安辰墨,晶瑩的水光就那麼一點點從她眼角滾落。源源不斷的。
安辰墨鼻子一酸,低頭吻住了她垂淚的雙瞳。
“小傻蛋,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你懷孕了,我會把你供起來的。求求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我們還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寶寶。”
諾西別過頭,躲過了安辰墨的碰觸。他不甘的捧起她的臉頰,低頭含住了那冰冷的雙脣。
他用力撬開她緊閉的雙脣,用舌尖肆無忌憚的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她無力掙扎,只能任人擺佈的躺在哪裡,任淚水源源不斷的狂流。她的身體微微輕顫着,悲痛得不得了。
感受到諾西身上傳遞的那股任人宰割般的蒼涼,安辰墨鬆開了她的脣瓣。
他支起身子,看到她淚流成河。他鼻子一酸,抱着她埋頭在她頸窩抽泣了起來。
“小傻蛋,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明明相愛過啊?求你了,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啊。”
諾西無聲的抗拒深深刺痛了安辰墨,他無法想象在兩個月前他們都還愛的死去活來,現如今竟然成了這樣。
“你是不是打算讓我當一個行屍走肉的傀儡?如果這樣,我求求你,殺了我吧。用你殺白鯊的那種手段。”諾西緊咬着脣瓣,滿眼寒霜的看着安辰墨。
如果要這樣子過一輩子,她跟死有什麼區別?
安辰墨怔怔的看着她,眼底有着無法言喻的傷痛。她竟然求他殺她!她情願死也不願意在他身邊嗎?
“你可以讀書,可以拍戲。你做什麼都可以!但……你不能離開我,我也不允許你離開我。”
他癡癡的道,眼瞳依然紅彤彤的,因爲沾着淚光,看起來特別的可憐。
“求你,別傷害媽咪和爹哋。”
言罷,他大步走進了浴室,打開了浴缸的龍頭。
盯着龍頭裡涓涓冒出的水花,安辰墨的眉心緊蹙。他拿起歐陽給他的藥劑仔細看着,眼底有着無可奈何的寒意。
小傻蛋,別怪我。我只是想要你愛上我,從新愛上我而已。
當浴缸的水灌滿,安辰墨回到浴室,輕輕褪掉了諾西一身的衣服。
諾西怒視着他,雙脣咬得緊緊的。
安辰墨自動忽略來自諾西的恨意,他抱起她走進了浴室,把她放進了浴缸裡。拿起沐浴乳細細爲她洗澡,洗頭。
這樣的事情如果換着以前,諾西會當成是一種享受。而現在,她竟然因爲他的碰觸而不斷哆嗦着。抖得跟篩糠一樣。
安辰墨的動作一如既往的輕柔,就像在呵護一件瓷器。佈滿血絲的瞳孔裡,也盛滿了愛戀。
諾西對此視若無睹,她趴在浴缸邊上,神情落寞得讓人心酸。
“這七彩的頭髮,很漂亮。”
安辰墨揉着諾西短短的頭髮,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她依然趴着,一動不動的被他揉來揉去。
他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自言自語,但他似乎很無所謂。因爲有她在身邊,他就安心了很多。
“謝謝你給我做的數據報表,我找到很多漏洞。也彌補了很多損失。”他依然故我的說着,說的很認真,深怕哪裡錯了一點。
諾西細細的聽着,臉上冷若冰霜,心裡卻在滴血。
“小傻蛋,我知道你特別恨我。恨我奪走咱們的寶寶,恨我把你囚禁。可是你知道我心中有多苦嗎?被自己深愛的女人那麼痛恨,這種滋味很難受。”
他抱起她,用浴巾裹着她走進了臥室。
洗去纖塵後的諾西,像一尊漂亮的冰山美人。
安辰墨爲她擦乾頭髮,蓋上了被褥。
這裡的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樣,可卻爲何如此怪異?
“先睡一會,等會飯就好了。”
他低頭在諾西額頭印下一吻,轉身也走進浴室沖澡。
諾西扭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底的寒霜更濃。他一定不會明白由愛生恨的感覺有多難受。
她本來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可他……
當安辰墨走出浴室的時候,諾西已經睡着了。三天沒有睡好,她疲倦得不得了。
睨着諾西熟睡的臉,安辰墨眼底盡是悲痛。他輕觸她的眉心,想要撫平她的憂傷。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用這種方式傷害她。可是,除此之外,誰能告訴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她?
他站起身,拿起藍色的藥劑調配了起來。
諾西微微掀開眼簾,看到他手中的針管,她的臉唰的一下就變了。
他依然對她這麼狠?
安辰墨配好藥劑,轉身之際,正好對上諾西一雙佈滿寒意的眼睛。他微微一震,卻還是拿着針劑走過去,毫不猶豫的對着她的臂腕刺了進去。
諾西眼睜睜看着藍色藥劑盡數打進自己肌膚,她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容。
“安辰墨,如果我死了,你還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我?”
“你不會死,因爲你的身世之謎還沒有解開。你難道忍心讓母親在九泉之下不瞑目?”他不敢去看諾西的眼眸,但他的話卻深深震撼了她。
“你怎麼知道的?”
“總之,你不能死!”
他睨着她的眼瞳,特別嚴肅的道。那冷戾的樣子,成功把諾西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