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雨越來越大,空氣也陡然變冷。
而靜坐在公園中的諾西卻絲毫沒感覺到寒冷似得,依然故我的坐在長椅上,望着無盡的夜空發呆。
她瞪着雙瞳,似乎想要看清楚這漆黑的世界。因爲她在這個世界,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她的心,似乎也在這漆黑的世界裡逐漸冰凍。
這一夜,決裂的一對戀人一個站在窗前,一個坐在公園。他們彷彿忽然間失去了心一樣,變得冷漠無情。
諾西在公園坐了一夜,當天微明的時候。她才支起疲憊不堪的身體,跨上了機車。
此刻,她憋了一夜的淚眼,總算決堤般的一瀉千里。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她騎着車朝附近的酒店而去。
在哈佛附近,有那種公寓性質的酒店,裡面設備應有盡有。諾西要了一個長包房,把機車停在了停車場的車庫裡。
失魂落魄的走進電梯,她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心中空空的,有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人走了,心卻碎在那個安辰墨爲她編織的童話世界裡。
走進房間,諾西把被淋溼的抱抱熊和衣服放在烘乾機裡面烘乾。
她自己,也迅速放了一池的溫水,準備浸泡洗澡。
既然一個人了,她一定不能讓自己倒下。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讓安辰墨看看,沒有他的呵護,她一樣神一般的存在。
靠在浴缸裡,諾西把頭深埋在水裡,直到快要窒息的時候才忽的冒了出來。
她大口的喘着氣,樣子特別驚悚。
“裴諾西,好好讀書去。不能廢了學業。早日學成,早日回國,早日去查自己的身世。”
諾西輕嘆一聲,從浴缸走了出來,腦子裡卻沒來由涌來一股暈眩。她慌忙撐住了牆壁,好一會才緩過來。
狐疑的揉了揉腫脹的腦袋,諾西有些莫名。最近她總時不時會出現這種狀況,胃口似乎也變了很多。
“唉,歐陽大哥也真是的,既然給我看病,也不徹底檢查一下。”
諾西有些憤憤的想到,套上浴巾走了出去。
她還得去購置許多生活用品,這次她的金庫充實了很多。因爲影片的報酬比較豐厚,她如果不是因爲要回國,也可以去買一套房子好好生活。
站在衣櫥前,看着鏡中幽怨的自己,諾西忍不住重嘆了一聲。
她光溜溜的站在哪裡,不自覺的擡起了腳,似在等候安辰墨爲她穿小內內。
當她駭然驚醒,才被自己狠狠嚇了一大跳。
原來,他的寵愛竟然不經意的深入到了她的骨髓:她竟然習慣了他爲她穿衣,爲她準備一切。
烘乾衣服,諾西拿起熨斗熨平了上面的褶皺。熨着熨着,她的瞳孔就噙滿了淚水,一顆顆滴落在熨斗上,被燙的茲茲的響。
“別哭,有什麼好哭的,女人不是應該都要經歷一下失戀嗎?你被他寵了這麼多日子,應該知足了。”
諾西自嘲的吸了吸鼻子,把熨平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束起一頭五彩的頭髮,她輕嘆一聲,走出了房間。朝着哈佛廣場而去,在那裡,她得去置辦一些準備常住的東西。
這一次,她心雖然疼,卻沒想過再回去。因爲他們之間很多東西,都被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吵架破壞了。
他撕碎她的書,他出言不遜!這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她固執的自以爲。
哈佛廣場的東西琳琅滿目,諾西一家家逛着,一臉的悵然若失。
當然,比她還要難過的,就要數在安氏大樓裡坐班的安辰墨了。
他一臉慍怒的埋着頭,拿着膠水,在仔細的把撕毀的那些書粘合。
他的首席助理羅根抱着文件夾,滿頭黑線的站在他辦公桌前,跟一根燈柱似得特別扎眼。
“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時間進來嗎?”安辰墨擡眸睨着羅根,瞳孔盡是血絲。
“這是夫人叫人送上來的,說必須讓你看一眼。”
“什麼東西?”安辰墨結過文件夾,打開瞄了一眼。是靈狐結婚的婚禮籌備清單,讓他過目一遍。
顯然,秋小白是把靈狐結婚這件事,看的很重。
安辰墨迅速瀏覽了一遍,微微點了點頭,“就按照這個去做吧。”
“是!”
羅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頓足,“總經理,你那目錄貼反了。”
“滾!”
安辰墨目光一寒,抓起粘好的書就揉成了一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心裡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騰騰的冒了出來。
憑什麼我要去道歉?是她有錯在先,她還摔壞了玉佩。他憤憤然的想到,又拿出那碎成好幾塊的玉佩。
玉佩碎成了五塊,看起來慘不忍睹,即便這世界上最爲牛叉的大師,也沒法修復這麼碎的玉佩。
安辰墨拿起玉佩,抑鬱一塊塊看着,眉間透着熊熊烈火。
想起諾西當時眼中的決裂和陰寒,他的心裡就哇涼哇涼的。她怎麼能那麼狠呢?
“小傻蛋,你真的變了!好狠。”
安辰墨看着這些無法粘合的玉佩,眼底印着淡淡的水光。
一顆豆大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他慌忙擡手接住,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滴,就那麼落在了他手心的碎玉上。
他擡起掌心,仔細的看着淚珠。
看着看着,他的瞳孔忽的泛起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他捻起碎玉中的一塊,翻來覆去的看來看去。
這竟然,是一朵特別精細的荷花,花瓣特別的圓潤。
而這朵荷花,分明跟那塊玉佩不是一體的,因爲玉佩的質地都不一樣。
安辰墨心中震驚不已,他又拿起別的碎片看了看,這才恍然驚悟。
原來,這竟然是玉鑲玉的一枚玉佩。荷花的質地純潔無暇,應該是絕世的好玉。
它被外面這層普通的玉包裹在裡面,形成了玉鑲玉的結構。
金鑲玉的飾品哪裡都有得見,唯有這精密的玉鑲玉,是極爲少見的。更別提裡面還包着如此高貴的一塊玉。
荷花的面積並不大,直徑也不過兩公分。佔整塊玉佩的三分之一。
但這小小的荷花,卻絕不是等閒之物。
荷花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篆刻的小字,安辰墨肉眼根本看不清這些字體。
他用放大鏡放大數倍,也只能看到一坨坨的英文小字,根本看不清楚寫的是什麼。
“原來,翡翠冰荷的寓意在這裡,翡翠,冰荷。分明是分開的兩個詞。卻被人連在了一起。”
安辰墨抑制住心中激動,仔細的把玉佩拼在了一起。
他總算能明白,林家的祖先爲何能夠得到英國皇室中人的青睞。他的雕刻和篆刻,都已經是登峰造極的水平。
不過很顯然,傑拉德伯爵根本還不知道這玉佩竟然另有玄機。
此刻,安辰墨忽感有些啼笑皆非。諾西盛怒之下摔了玉佩,卻沒想到竟然讓它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這枚荷花,才應該是猛虎他們尋找的重點。看來,寶藏之說並非空穴來風。
看着這些碎片,安辰墨的眼中忽然泛起一絲邪魅的光芒。
他冷然一笑,把除荷花之外的碎片都收集在了一個小盒子裡。
或許這次,他能夠讓另外一枚玉佩速速現身。
安辰墨想到這裡,特別想把這喜悅告訴諾西。
他想告訴她,玉佩沒壞,只留下了最精華的部分。既然老天都捨不得她們分開,那麼他們就一定不要分開。
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卻只聽得電話裡傳來這個號碼已經不存在的聲音。
他頓然蹙眉,心中涌起一絲驚恐。他慌忙定位鬼魅戒指,卻發現諾西的那隻,怎麼都不閃亮。
心,忽然間沉到了谷底。安辰墨這才意識到諾西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不是哄哄就能夠回來的。
怎麼辦?
他衝出辦公室,順着電梯匆匆來到樓頂,駕着停放在樓頂的直升機就朝着波士頓飛去。
安辰墨回想起昨天諾西那冷漠的舉動,回想起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心裡忽然間毛骨悚然。
“蒼天,我都說了些什麼?”一縷冷汗從他眉心滴落,一顆,兩顆,源源不斷。
安辰墨直奔哈佛,問遍了學校每個人都沒聽到諾西的下落。反而還惹來他們滿是譏諷的目光和極爲諷刺的話語:那大名鼎鼎的明星,不是我們可以惹的。我們整個學校都沒人會去招惹她。免得又被痛打。
這話讓安辰墨憤怒的同時,也特別的震驚。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諾西在學校,非但沒有朋友,反而還特別惹人厭煩。
怪不得她跟他咆哮,說他們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他總算是感受到這種如芒在背的滋味了,因爲此刻別人也把他視爲怪物,像看怪物一樣對他指指點點。
安辰墨憤怒的瞪了眼這些人,憤憤然的離開了學校。
他前腳一走,一個身穿休閒衛衣的短髮女孩,就揹着揹包緩緩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戴着一隻大大的黑框眼鏡,整個人青春利落。這不是諾西還有誰。
她減去一頭五彩的髮絲,留下了新長出來那些短短的黑髮。她的打扮也變成了中性,似有意隱藏自己。
短髮的諾西帥氣冷傲,垂落的斜劉海遮住了她美麗的額頭,加上又戴着黑框眼鏡,整個人低調得校園的人都認不出來。
她可以和同學們一起上課下課。他們只記得那個五彩的火雞頭,而不認識這個短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