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裴凌一聲怒喝,咻的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飛身一腳狠狠的踹向了安辰墨,恨不能一腳一把踹飛。
安辰墨臉色一寒,亦舉起雙手擋住他的進攻。緊接着他變掌爲拳,擡手就朝裴凌掄了過去。
頓他俊朗的臉頰打得青紫一塊。
裴凌怒急,轉身一個犀利的迴旋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安辰墨甩了過去。
兩人瞬間鬥得特別激烈,把在場的人嚇得一動不敢動。
諾西在看到裴凌忽然間就站起來的時候。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她看到他犀利的衝向安辰墨,身手利落得不得了,她頓時呆若木雞了!
他不是……他不是……
爲什麼,連他也騙她?他不是應該最最疼她的嗎?她最最信任的人啊?
他怎麼會騙她?
諾西的心彷彿在瞬間被什麼碾碎了一樣,好痛,好難受。她踉蹌了一步,被一旁的羅傑眼尖手快的扶住了。
“他們,他們……”
她指着鬥在一起的人影,哆嗦得說不出話來。她忽的兩眼一黑,腦中就一片空白。軟軟的順着羅傑的肩膀倒了下去。
“小傻蛋……”
安辰墨見狀飛起一腳把裴凌踹倒在地後,一把抱起諾西就朝着教堂外飛跑了出去。
蕭十一憤怒的一招手,要讓手下開槍,卻被裴凌忽的制止了。他不要他的婚禮上再出現任何血腥的場面。
他爬起來,迅速追了出去。卻看到安辰墨抱着諾西跨上一輛機車,轟着油門就飛一般的遠離。
裴凌站在路口,整個人彷彿被忽然間風化了一樣,變成了石雕……
蕭十一滿腹怒火的衝上來,望着遠去的機車暴跳如雷。
“給我追,殺無赦!tm的,竟然敢搶婚,太無恥了!”他咆哮道,一張老臉氣得鐵青。他見不得人欺負他的兒子,還順便欺負他。
幾十個保鏢忽的一下飛衝上來,氣勢洶洶的要去追安辰墨。
裴凌舉起手,阻止了他們。他擡眸看了蕭十一一眼,悽然的笑了笑。
“讓她去吧,只要她能幸福。”
他嘆息道,黯然的鑽了轎車裡,開着車瘋狂的離開了婚禮現場。
他輸了,他還是輸了!當他看到諾西刷白的臉色時,他就知道他輸了!
他不應該騙她的,因爲她平時最痛恨別人欺騙他。
可是,如不這樣,他又怎麼能得到他?他好難過,好傷心。
他開着車,沒有目的的狂奔,他不知道何去何從,好像忽然間被人抽乾了精氣神似得,再沒了鬥志。
蕭十一也開着車,緊緊的跟在裴凌身後,他怕他出事!
當車駛到羅納河邊時,裴凌呲的一聲停下了車。他飛奔着朝河邊跑了去,看到滾滾的河水,縱身一躍就跳了進去。
蕭十一追上來時,裴凌已經不見。他慌忙朝河岸衝了過去,看到了在河面上不斷起伏的兒子。
他不斷的起起伏伏,鑽進河裡,又冒出來!彷彿那不是凍人心骨的河水,而是溫泉。
蕭十一盯着他,並沒有衝動的下去把裴凌撈上來。因爲他知道他心中很痛,很火。他需要發泄自己。
他就那麼坐在岸邊,悽悽涼涼的唱起了劉和剛的那首《父親》。想要告訴裴凌,作爲一個父親,是特別不容易的。
在河裡泡了許久,裴凌才爬了上來。他寒着一張臉看着滿臉蕭瑟的蕭十一,瞳孔忍不住涌起了水光。
“你唱的真難聽。”
他唾棄道,眼底卻有一抹動容。五十多歲的人了,坐在這裡唱歌。還唱那麼難聽,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兒子,回家吧,爹哋永遠都在你身邊!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是你的後盾。”
蕭十一擡眸看着裴凌,看到他蒼白的臉,哆嗦的脣。他淺笑一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起碼你還有我這個父親對你不離不棄。”
裴凌無言,緩步走向了轎車:回家,是應該回家了!
他和諾西之間,只不過是一個美麗又傷感的夢,夢醒了,他要過的就是自己的日子。
也許,若干年後,他會是個風生水起的商人。也或許會是一個黑道令人聞風喪膽的老大。
酒店中安辰墨坐在牀邊,癡癡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女人。他掀開她的面紗,看到她佈滿淚痕的俏臉。
她雙眸緊閉,臉頰好蒼白。即便是昏迷中,她的眉心都一直皺着,有着放不開的愁緒。
“小傻蛋,這些日子,你是不是特別的苦?”他輕觸她消瘦的臉頰,心疼得不得了。“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那麼煎熬。差點成爲別人的妻子了。”
他哽咽着,低頭親吻着她的脣瓣。她的脣瓣好涼,一點溫度都沒有。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聲聲低喃着那句對不起,彷彿只有這三個字,方能表達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責。
他差點就拋棄她離去了,他差點!
他現在都還記得當裴凌把他扔進海里的時候,那蝕骨的海水是如何侵蝕他的肌膚,他的血液。
他都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慢慢的飄出了身體,在海面上盪漾着,被那些滾滾的濃煙吞噬着。
他以爲他就那麼死了!他好絕望,因爲他放不下他最愛的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蒼天有眼,他被救了。被一直都流浪在海邊的蕭元救了。
原來蕭元沒有消失,只是遠離了那個讓他窒息的城市。他在海邊餐風宿雨,卻深深愛上了這種生活。
其實當個野人,沒什麼不好!偶爾,還能救一個被死神召喚的人。
蕭元目睹了當時的一切,救了安辰墨。不過卻是用一把螺絲刀把他體內的子彈撬出來的。他本想看看他到底強到何等程度,因爲他也很討厭他。
可誰知,他竟然醒了!在沒有任何藥物的治療下醒了。
他醒過來看到蕭元,沒有任何一句謝謝,他只告訴他:“我要去奪回我的女人。”
他的樣子很恐怖,宛如地獄來的死神一樣。
就這一刻蕭元知道,裴凌肯定鬥不過他!不管他用什麼心機,都鬥不過。
因爲他根本就認定那是他的女人,就算是屍骨,他也都會搶回去埋在自己的地盤上。
現在他搶回來了,把心愛的女人搶回來了。
可是她看起來卻如此嬌柔,彷彿一朵飽經風霜的野花似得,搖搖欲墜。
“小傻蛋,知不知道我好心疼你?沒有你,我應該怎麼辦?我肯定活不下去的。”安辰墨抱起諾西,難過的無以復加。
“放開我。”
懷中,傳來諾西冰冷的聲音。
安辰墨霍然支起身子,對上了她一雙寒得如冰塊似得眼瞳。
“小傻蛋,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欣喜道,眼中透着怯怯的懼意。
諾西掀眉瞥了他一眼,努力支起了身子。她腦袋還有些昏沉,但已經不影響她活動了。她站起來,微微晃動了一兩下。
安辰墨見狀慌忙扶住她,卻被她輕輕掙脫了。
她整理了一下婚紗,舉步朝着門外走去。
“小傻蛋,你去哪裡?他騙你啊,你難道還要回去嗎?”他難過的看着她,滿臉的受傷。他真就那麼該死嗎?那麼不可以原諒嗎?
諾西頓足,轉頭陰戾的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再回頭,她毫不留戀的走向大門要離去。
安辰墨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
“你都已經爲我懷了骨肉,你還想去哪裡?難道你想讓他生下來就沒有爹哋嗎?難道你不清楚沒有爹哋疼愛是多麼可憐的嗎?我千錯萬錯,可寶寶沒有錯啊?爲了他,原諒我好不好?”
他吻着她漂亮的頸窩,淚珠決堤似得滾落。
“別讓寶寶沒有爹哋,好嗎?我錯了,我可以改,我再也不想傷害你了。”他哽咽道,聲聲催人淚下。
諾西緊咬着脣瓣不說話,垂落身體兩側的拳頭緊握着,指節根根泛白。
“小傻蛋,別離開我了,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好嘛?這一輩子很短,一晃就過了。如果到我們消逝的哪一天,你還是覺得我不可原諒。那麼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繼續改,改到你滿意爲止,好嗎?”
他扳過她的身子,捧起她淚流滿面的臉頰。
“你忘記你小時候許下的承諾了嗎?你說要嫁給我,我答應要娶你,可你現在卻不要我了。你食言了,你是個壞孩子……”
他抹去她一臉的淚光,自己卻哭得像個孩子,“你也不要抱抱熊了,它們都等着你回去;你也不要爹哋媽咪了,他們知道你要嫁給別人,心都要碎了。你……”
“別說了!我們回不去了。”
諾西漾起冰凍的眸子看着安辰墨,嘴脣無法控制的哆嗦着。她要怎麼去面對他?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她不能夠原諒他的!
“別跟着我。”
她哽咽道,轉身打開門跑了出去。
“小傻蛋,你……”
安辰墨心一慌,也跟着跑了出去。
諾西衝下樓,看到酒店門口停的轎車。也不管是誰的,跳上去就衝了出去。她徑自朝着那片薰衣草花海飛馳而去。因爲那裡,有她最最懷念的爹哋。她迫切的想要跟他傾訴心中的痛苦。
安辰墨心急如焚的跟在她的身後追了出去,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