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攏緩緩道：“因爲你既冷漠又真誠。”
秦霜忽然沉默了，如同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突然被別人說出來一般的沉默着。
錯攏等待着秦霜從沉默中歸來，於是，他也陷入了沉默。
秦霜緩緩道：“哦。”
錯攏笑了，沒有說話，那笑容是亙古平靜面容的一個標點，雖短暫，意義卻非凡的標點。
秦霜又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錯攏周身的光球黯淡了，漸漸的，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在也無法窺視。
錯攏嘆道：“我原本可以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可是，現在我發覺，我根本做不到。”
秦霜再次沉默了，跟隨他一同沉默的，還有他的思維。
錯攏繼續道：“上窮碧落本無底，修真歲月遙無期。”
秦霜忽然笑了，道：“奈何，我是執着的修真者。”
錯攏肅然起敬道：“我明白了。”
秦霜周身開始瀰漫光芒，雖然微弱，但在黑暗之中，卻是那麼刺眼。
錯攏看着燃燒的秦霜，緩緩道：“我原來已經遺忘了自己是修真者，原來，那些我是可以做到的。”
秦霜轉身，道：“我已燃燒，是否寂滅境將永生？”
錯攏道：“寂滅境本就永生，你若燃燒，生命將永生。”
永生，對應的便是永死，而寂滅境本是永死的，卻也是永生的。
生命，那是一個過程，若將過程無限拉長，連接過程兩頭的時空依舊是過程的終結。
寂滅境，無謂永生永死，重要的是生命。
秦霜皺眉道：“可是，你是寂滅境的第一個生命？”
錯攏搖頭道：“我不是。寂滅境的土著都已脫離了寂滅境的束縛，進入了更高級的境界。”錯攏搖頭，不是給秦霜看，而是告知自己。
秦霜道：“因爲我們是自寂滅境子空間孕育的？”
錯攏嘆道：“奈何，奈何。”
秦霜仰頭道：“我從未如此從容。”
錯攏苦笑道：“從容？我也未如此從容過。”
秦霜轉過身，道：“可是，我們的生命形態還可以再次進步的，不是嗎？”
錯攏道：“不錯，不過我們要藉助其他形體。”
秦霜周身的光線更加熾烈了一些，道：“只要我們堅持本心，就算是藉助其他的形體，我們也是存在的，對嗎？”
錯攏笑了，道：“對。”錯攏的笑容就像是無限平靜之後的一個驚歎號！
秦霜突然想吐口氣，可是，這裡沒有任何氣。
秦霜道：“我既燃燒，便由我做去實驗好了。”
錯攏突然很想哭，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了，往常所謂的笑容此時竟是如此蒼白如此遙遠。
秦霜周身的光線彷彿要化做火焰，燒透那黑暗，燒出一個晴朗的天空。
錯攏緩緩道：“你走好。”
秦霜想要笑，卻無能爲力。
錯攏看着萎縮的光線，知道秦霜也開始萎縮了，當光線不再，生命也將不再，除非找到那另外的形體。
秦霜突然道：“我原本來此的目的不是這個的。”
錯攏道：“我知道，可是，又有誰能夠堅持自己的目的呢。”
秦霜回味着錯攏的這句話，直到最後一絲光線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