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鳥類，都被歸屬於天空一族，喜居於懸崖峭壁之上。
這十萬大山，所有的懸崖峭壁，基本上都被他們給佔領了。
而天擎所在，蹤跡難尋，還是獸王嗷嗷了一嗓子，天擎纔將韓非倆人給抓走了。
對於西門凌蘭來說，她根本無法在短期內完全接受幾位尊級強者的指導。只是因爲她很是努力，才能勉強接受個幾成，就這已經獲益太多。
這會兒，倆人站在一處巍峨的高峰之上。天擎板着一張嚴肅的臉，打量了倆人一會兒。
只聽天擎說道：“天空一族，遺傳至今，尚有兩門絕學。一名天虛神行，二名斗轉星移。王寒，兩者皆可學。西門凌蘭，只可學天虛神行，且不得外傳，否則我會找你。”
西門凌蘭凜然。
她早就知道幾位尊者教自己是順帶的，但是一點都不嫉妒。反正，在她看來，教給韓非，那和教給自己也沒有什麼分別。
再者說，就算人家肯教自己，自己恐怕也無法在短短一年內就全部學會。就好像她在戰爭巨人族得到了《百戰神錘》，但自己目前也只是可以掄兩輪，已經獲益匪淺。就好像獸族的《三千魔棍》，至今她也僅僅能打出百疊浪，連獸王谷都出不去。
韓非並沒有注意，但是他在聽見“斗轉星移”之時，眼中明顯有精光一閃。
天擎看向韓非：難道韓非和天空一族，也有交集？
出於好奇，天擎指了指遠處雲層中的山峰虛影道：“韓非，用你最快的速度，從這裡飛過去再飛回來。”
韓非撓了撓腦袋：“好。”
“刷！”
幻影琉璃翅一展，魔變加身，風之詭速發動。
“咻！”
“嘭！”
韓非瞬息破開音障，消失在西門凌蘭的眼中，後者微微張嘴：“好快。”
天擎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微微搖頭。雖然韓非速度不慢，但他並未從韓非身上看見有半點天空一族術法的影子。
“咦？”
忽然，天擎見韓非在半空繼續加速，給自己套上了急速陣法。這還是其次，天擎注意到韓非的飛行之法也變了。那雖是一種急行之術，雖然這種術法只適合直線飈速，倒是有一絲神行天虛的影子。
當即，天擎確定：韓非的確和天空一族並無關係。但是，有人曾觀摩過天虛神行，捕捉到了一絲神韻。所以，纔會有韓非現在的這種急行之術。
對此，天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即便韓非將所有機遇全部加身，也無法和天虛神行相比。可是，一旦他學會了天虛神行，說不定可以將速度發揮到一種極致而恐怖的地步。
就連天擎都有些好奇：若是韓非學會了天虛神行，再配合他的秘法和陣法，其速度恐怕直比半步探索者了吧？
之所以是半步探索者，那是因爲一旦踏入探索者，就不能單純以速度去衡量了。屆時，破碎虛空的速度，那不是執法者可以理解的。
“咻！”
猶如光影掠過，當韓非重新站在山巔之時，西門凌蘭剛剛呼吸過3息時間。這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兩座山峰之間，其距離超過了百里了吧？就只用了3息？
天擎淡淡道：“沒什麼好驚訝的。學會了天虛神行，如此距離，一息足矣。且隨着實力越強，只會越來越快。”
西門凌蘭只覺得頭皮發麻，有些咂舌。這話，恐怕也就天擎能這麼說了。
天擎道：“放開神魂牴觸，我來傳法。”
兩根羽狀手指，分別點在了韓非和西門凌蘭的眉心。
那一刻，韓非只覺得腦中光影變幻。所謂天虛神行，竟和空間有關。在急行之時，讓自身在虛幻和現實中飛行。所謂的空氣阻力，在那一刻，蕩然無存。
其可怕，還不僅於此。
此等術法，虛幻中會有詭異能量，竟然可以推動自身前行。雙重作用下，可以將自身速度推向極致。
一個時辰後，韓非和西門凌蘭相繼睜開眼睛。
天擎淡淡道：“所謂天虛，事實上，這世界並非我們肉眼看見的這麼真實。在真實之下，還有混沌虛無。那裡，甚至無法判斷出時間的概念。你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種虛無的感覺。眼前的空間，並非單純的真實，當速度快到一定地步，你們會意識到真實和虛幻的界限，那便是天虛。若想進入這種狀態，首先需要達到無我……”
天擎的聲音，冰冷得沒有感情。
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印在了韓非和西門凌蘭的腦海之中。
西門凌蘭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爲她無法靠自己的想象，去領悟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但韓非不同，他腦海中浮現過虛無之境。比如，定海圖的星空，天空冥思園的神魂禁空。
那些地方，改變了時間的規則。
只是，他的記憶不全，所以只是浮現了這樣的場景，卻並未能記起什麼。
但是，有過經驗和沒有經驗到底還是有區別的。所以，韓非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懂，又有點不懂，迫不及待地想去試一下。
只見天擎一招手，聲音冷漠道：“遊天，燕尾，來。”
“啾~”
韓非和西門凌蘭就看見兩道光影一前一後，猶如天空中劃破的兩抹閃光。特別是前面那一道光，在天空劃破虛虛實實的光影。
韓非忽然捂着腦袋，嘴裡下意識道：“遊天隼。”
天擎目光驟然看向韓非。不過，隨即就沉靜了下來，心說：這小子，看來在後世也和天空一族有過交集！這麼說來，在後世，我天空一族還是延續下來了！
西門凌蘭則連忙扶住韓非，眼神複雜。自己聽都沒聽過的生靈，韓非不可能聽過呀！這就只能說明一件事：在韓非的記憶中，曾有過遊天隼的記憶。
“啾！”
這時，另一隻白頭黑身的大鳥也跟着落下。相比而言，這隻燕尾的速度，要慢了不少。
只聽天擎道：“遊天隼，天空一族飛行速度最快的猛禽之一。有過完整傳承的遊天隼，探索者之下可比傳說生靈。一旦破探索者，血脈覺醒，其速可比上古異種。傳說，在諸神時代，最強遊天隼可比神獸。王寒，你的任務，就是模擬遊天隼飛行姿態，試試看追上它。”
跟韓非說完，天擎指了指燕尾對西門凌蘭道：“燕尾鳶，以優雅和敏捷著稱，狩獵之時的最高爆速，堪比巡天金雕，近乎傳說。你是不可能追上同境之下的遊天隼的。所以，燕尾鳶就是你的追逐目標，但這也很難。先追，練習飛行技巧。”
等天擎說完，就對燕尾鳶道：“你先帶她去練習。”
西門凌蘭看了韓非一眼，知道天擎要單獨教韓非那什麼斗轉星移之術。她不便打擾，於是一躍而下，追着燕尾鳶而去。
待到西門凌蘭走後，天擎淡淡道：“你應該見過遊天隼，但不知道你有沒有和遊天隼鬥過？如果有，你會發現，遊天隼可以小範圍地施展斗轉星移之術。此術，可無視空間規則，助你逃脫囚籠和必死之境。但是，遊天的斗轉星移並不完整。想要做到真正的斗轉星移，還需要掌控一定的時間……你現在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記住即可。去吧，三個月後回來，我教你斗轉星移之術。”
那遊天隼，歪着腦袋瞅了韓非一眼：“追上我，就請你吃魚。”
韓非被遊天隼挑釁式的歪頭殺給惹毛了。不知道爲什麼發毛？他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幕自己與遊天隼大戰的場景。
“刷！”
韓非迅速抓向遊天隼，然而後者身影一閃，就出現在百米之外。
天擎淡淡道：“王寒，除了速度，不準以非常規手段戰鬥。”
天擎是看得清的。
他當然知道：同境之下，遊天隼並非韓非的對手。但是，若只論速度，韓非能贏的希望極小。
“咻咻！”
就看見一鳥一人相繼飛出，驟然間消失在浩浩雲霧之中。
……
不知道爲什麼，韓非感覺自己看到遊天隼，就有點兒莫名的生氣，很想抓住它。只是，當自己速度全開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依舊沒有這隻鳥快。
倒是遊天隼，他的聲音印入韓非腦海：“蠢蛋，如果你就想靠這種速度追上我，你這輩子都沒有希望。”
“吼！”
韓非低吼一聲。
一時間，十萬大山中就出現了奇特的一幕。人鳥追逐，每每掠過一座山頭，便有大量鳥類騰飛。
天空中，金雕盤旋，巨鷹追擊。懸崖上，萬鳥撲騰翅膀，種種聲音在嬌喝。
“快飛，快飛。”
“那人類速度好快。”
“再快，也比不上游天！”
但如此追逐了半個時辰之後，韓非心頭那口氣就消失了，似乎氣已經消了。他的眼神，繼續呆滯，而韓非飛行姿態也跟遊天隼越來越像。
只聽遊天隼鳴叫一聲：“學我？哼，學我也沒用，還是追不上我。”
……
無論是何種術法，只要有學習途徑，進步是必然的。
在修行一途，大多數術法，只要潛心修煉，總能有所成。也有極少數術法，諸如《不滅體》此類，修煉難度極高。再如《六十四象魚龍舞》這種，領悟難度極高。
天虛神行術的修行難度，主要不是在飛。單論飛行技巧，韓非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和遊天隼大致相當。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內，這一人一鳥，幾乎飛掠了大半片十萬大山。甚至，不少次從戰爭巨人族、獸王谷、妖植森林的上空掠過。
而韓非，也對所謂的虛實有了一些把握。這就像是強者踏破虛空一般，當速度快到了極致之時，韓非就常常忽略時間。
而此時，韓非眼中所見的畫面也有所不同。這就像是空間被扭曲，或是空間出現了某種特殊的線條形態。
經歷了兩個月的追逐，韓非已經數次進入無我狀態。
那一刻，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追逐遊天隼，而是往某個方向一直在飛，變成了遊天隼追他，或者說看着他。
這一日。
韓非又一次進入了無我狀態。他彷彿看見了在虛幻之中，出現了流光溢彩。即便韓非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速度幾乎快了數倍。
遊天隼一直在跟隨，反正，自己的任務是教他飛。能不能領悟？還得看韓非自己。
但飛着、飛着，遊天隼忽然臉色大變：“不好，蠢蛋王寒，快停下，飛錯地方了，快停下。”
只是，韓非早已進入了無我狀態。同境之下，速度根本不比遊天隼慢。所以，遊天隼一時間也無法將他攔下。
遠處，過了三山之外，同樣有一座巍峨高山。那是十萬大山第一峰，陡峭異常，堪稱直聳天穹。
此刻，那方圓30餘里內，風雨交加，雷聲轟隆。
“刷！”
出奇的，韓非本在那虛幻和現實中變換。可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片黑暗的虛無。韓非一腦袋，就紮了進去。
當韓非一頭扎進了虛無之中，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自己撕破了虛空？
可他毫無經驗啊！
不管是以前的韓非，還是現在的韓非，都未曾踏入過虛無之境。進來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出去？
在這片虛無中，唯一不同的是，在前方出現了一個光點。出於本能，韓非直奔光點而去。
“刷！”
當韓非再次出現時，發現自己出現在一處山巔之上。
山巔周圍，風雨交加，偶有閃電劃破長空。
而自己的眼前，一株紅色的大樹，樹有10多米高，葉如紅色飄帶，像是海洋中的藤藻一般，在隨風飄蕩。
而樹下，站着一尊人身羊首狐尾的怪人。
此人頭生兩角，雙角後揚，頭髮、眉毛、鬍鬚都很長，但相貌又顯得極爲年輕。其雙肩之上，有肉骨刺從血肉中伸出，像是兩隻身前小翼。一雙灰色翅膀收在背後，長尾隨意地拖在地上。
此刻，這人嘴角微笑，正看着韓非。
韓非撓了撓腦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和這人對視着。
過了片刻，這人才用溫醇的聲音道：“果然，亂了神魂，封閉了神識。少年，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神魂嗎？”
韓非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他沒見過這人，下意識地排斥。
“嗡！”
天擎的身影忽然出現。見着天擎，韓非才放下心來。
天擎神色複雜地看了那怪人一眼：“他神魂不可強窺，有強大的神魂異寶護持。強行窺視，恐會直接碾碎其神魂。”
然而，那怪人卻道：“我和你們一樣。我窺一絲即可，最多讓他吐口血。”
天擎微微點頭，對韓非說：“徒兒，放心，他不會傷害你。”
韓非聽了天擎的話，這才微微放鬆。待到那人伸指一點，韓非只感覺一股極爲柔和的力量，在自己腦門上點了一下而已。
這一次，倒是沒有出現吐血的情況。還沒等韓非反應過來，那怪人已經將手縮了回去。
只看見那怪人走了幾步，站在山頭，往天上看去，任由犀利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韓非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孤獨之感：這個人很孤獨。
過了許久，天擎才道：“如何？”
怪人微微搖頭：“如你所說，他神魂異寶的確強大。不過，僅從一絲零散的記憶碎片窺視，人族尚存。然而，大道缺損，成王更難了。”
天擎眼睛一縮：“萬族呢？”
怪人淡淡道：“此子雖是天驕，但根骨極爲年輕，尚接觸不到萬族，何談萬族？不過，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詭異。”
天擎：“什麼？”
怪人悠悠道：“氣運，還有不祥。”
沒等天擎繼續問，怪人就繼續說道：“準確來說，他應該還不夠格接觸到不祥。但通過這一股不祥，我們大概可以推算出，後世還有王者之上的強者在征戰。”
天擎微微一嘆：“所以，還是沒有諸神線索？”
怪人微微點頭：“嗯！行了，人你帶走吧。不過，此人一旦突破執法巔峰，受他那神魂異寶的庇護，就封不了了。就他的九級靈脈，即便不修煉，成長速度也不會慢。你們諸法加身，即便壓制境界，最多不超過50年，肯定壓不住的。”
天擎微微點頭：“知道了。”
韓非反正一句沒聽懂。好像他們在說自己，但爲什麼說自己？他不知道。
待到天擎將韓非帶走，遊天隼衝了過來：“王，沒事吧？”
天擎搖頭：“沒事，等我傳他斗轉星移，你們繼續。這一次，會戰鬥。”
遊天隼一聽沒事，頓時就放心了。
在十萬大山，唯一座山不可近，便是那最高峰。這一次，也是自己暈頭了，竟然沒提前注意到，差點闖了禍。
韓非忽然開口問：“他，是誰？”
天擎微微看了韓非一眼：“你還真是好奇。封閉了靈識，都壓不住你的好奇心。他，一個不祥的神子。十萬大山的最強者，一人可敵四尊的存在。”
韓非眸中，露出一絲訝異。一人可敵四尊？這得強到什麼地步？
但天擎也淡淡道：“不過，他的路斷了。所以，終生王者無望。待將來，獸王破境成王，他便不再最強了。”
韓非：“路，斷了？”
天擎有點兒惋惜道：“王寒，這世上有神靈。神子，不過是神靈的血脈延續。神靈隕落，大道崩解，破了他們的路。這種情況下，除非重修，重開一條路，方有可能破境成王。但是，時局動盪，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了。”
韓非沒聽懂。但是，他也沒再問了，好像這個距離自己很遙遠。
韓非的天虛神行術，並沒有真真意義上地信手拈來。但是，他已然掌握，剩下的不過是熟練的事情。
當斗轉星移術傳出之後，天擎淡淡道：“不準用秘法。什麼時候，你能憑藉速度，碰到遊天，什麼時候出師。”
……
相比於韓非而言，西門凌蘭的領悟速度可就慢了許多。直到第八個月的時候，西門凌蘭終於掌握無我之境，初入天虛神行術的大門。
入了門，燕尾鳶也就不再管西門凌蘭了。
於是乎，十萬大山某處高崖之上，西門凌蘭獨自在一邊修煉。這三年工夫，她也確實學到了許多東西。
此時，她不時地看向那在虛空中，無限扭轉空間的一人一鳥。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但是，西門凌蘭知道：這太難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這種高頻率的空間追逐戰，就連韓非，都已經足足打了半年了。就這，還未觸碰到遊天！
第10個月。
遊天隼叫道：“我警告你，不準用別的手段，我盯着你呢。一旦你用了別的手段，我就去跟王說。”
韓非周圍的虛空扭轉。
“刷”的一下，他的身體出現在遊天隼身前。後者周圍空間，幾乎同時發生變幻。
但這一次，遊天隼剛剛出現，就看見韓非幾乎和自己同時出現，以手指已經抓在了它的羽毛上。
“怎麼可能？”
遊天隼怪叫。等定睛一看，發現那追逐自己前一刻身影而去的，竟然是一道分身。
“啾啾啾……”
遊天隼怪叫：“你耍賴，說好的不準用別的手段的。”
只聽西門凌蘭在山頭笑道：“這也不算別的手段，這是他本來就會的閃爍能力，也是一種速度。”
遊天隼一陣狂噗，大喊道：“王，王寒耍賴，他耍賴才贏的。”
天擎嗯了一聲，淡淡道：“行了，耍賴就耍賴吧！斗轉星移學會了就行。”
天擎一步踏在山巔：“去妖植森林吧！記得，不要吃靈果，什麼都不要吃。”
韓非撓了撓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