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鴛鴦戲水
再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一家人身上又是兩手空空了。好在這廟會上熱鬧的很,大家都沒有往這邊兒注意,只唐安卿出了巷子往那人羣裡看了一眼,不了卻看到認識的人。
“娘,你在看什麼呢?”唐小款好奇的順着唐安卿的視線往那邊看,怎麼覺得有些眼熟捏?唐白宇也走過來,問道:“卿兒,怎麼了?”
唐安卿收回來視線,笑道:“沒什麼,看到認識的人了,沒事兒。那接下來我們往哪兒去,玉兒?”
唐小款人矮離天高自然是看不到,這會兒好奇的拉了拉唐安卿的衣襬,“娘看到誰了?是不是我們上次去的那家的人?”
唐安卿刮刮他的粉紅小鼻頭,點了點頭,“就是她們幾個,我們不管她們玉兒現在要去哪兒,你不說要帶路的麼?”
“那當然了!”唐小款瞅瞅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很有自信的用肥短的小手指指了一條路,其實是隨意指着。不過卻是包子興奮了,他從哪裡聞到了吃食的味道。[卿卿就是那條了,不會錯的,本神獸的直覺一向很準。]
[你是相信你的嗅覺吧。]唐安卿很是瞭解自家神獸大人,回了一句。不過既然自家兒子都選擇了,一家人就往那條街走去。
“大姐姐,怎麼停下來了?”陳姝挽着陳嵐的胳膊,問着停下來的陳琳。今天廟會,好不容易纔能出來一趟,見到什麼都會覺得新鮮。只陳琳突然停下來,陳姝纔開口問道。
陳琳回過頭來,溫柔的笑道:“沒什麼,我剛纔看到以爲是熟人,許是我看錯了罷。我看旁邊有賣花的,我們去瞧瞧罷。”心裡卻是疑惑了,她自是不會看錯的,只不知道爲何她也看見她們爲何沒過來打招呼,不過許是自己看錯了這裡這麼多人隔着呢。向幾個妹妹笑笑,幾個人就往陳琳說的那賣花的地方去瞧。
路邊擺了各色花束,陳嫺攬着陳嵐的手臂悄聲道:“若是尋常花農,怎麼有一身的書卷氣?”陳嵐看過去,果然如陳嫺所說,雖然是一身花農的短身打扮,但是卻眉目靈動,微帶着一點書卷氣。陳嵐有些疑惑,說起來,若是一般讀書人,必定不會如此打扮,只怕是辱沒斯文,叫別的讀書人笑話。但是若是一般花農,卻不該有如此氣度。
只這時突然聽陳姝笑道:“二姐姐、四妹妹快過來瞧,這個天竟然又迎春花呢。”
落下後面的兩姐妹聽了也有些好奇,走上前去一看果然是有兩盆黃黃的迎春花,花枝細巧,花朵緊蹙,正開放的繁茂。冷風襲來,花枝搖曳,更見嬌嫩,但是花瓣上卻特意灑了一些水,冷天中結成了冰珠,在花瓣上凝結,似滾不落,雪光的映照,也閃着晶瑩的光澤,煞是好看。
“這麼冷的天,竟然有迎春花開呢。”陳嵐說着,“迎春花開,是好事呢。”心裡想到之前唐安卿說的話,如今自個又說出這般話來,自覺有些不知羞了,臉色微紅,索性旁邊的幾個人都去看那嬌嫩的迎春花去了,也沒有人發覺到陳嵐的異狀。
“三姐姐,你買這迎春花做什麼啊?大冷天的,這麼嬌嫩的花怕是不好養活呢。”陳姝只鬧着要買,陳嫺拉住她問道。
陳姝擰眉看向陳嫺,假裝厲聲道:“你怎麼覺得我不能養活了,我偏生就要買下來擺在我房裡,大冬天的這迎春花多稀罕,看着就覺得好看。”
只這時候,一聲清脆驕橫的聲音傳來:“這迎春花我買了!”
陳姝聽得別人插嘴上來,頗有些惱怒的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站着的衆人也往那說話之人所在的地方看過去。
只見一羣下人簇擁着兩個少年男女,說話的是那名少女,穿着大紅的百鳳雲衣,紅骨朵兒雲裙,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頭上帶着白色貂皮帽,垂着連珠流蘇,插着數朵紅花,手裡也拿着一條紅色的皮鞭子,一身的英氣。只看這女孩打扮自不會是上京人士,還這女孩眉宇間深邃些,看着像關外之人。
身後的少年,十六七歲,一襲青蓮紫點白色花紋錦袍,腰間束着一條珍珠琉璃白玉帶,頭上帶着翡翠明玉冠,眉目如畫,脣紅齒白,姿容雅緻,宛如芝蘭玉樹一般。站在少女的身後,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這少女一帶順着看過幾個姐妹,詫異她們幾個模樣俊俏,卻依舊是指着那兩盆花道:“這迎春花,我要了!”
陳姝卻是不讓的,“凡是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這花兒可是我先看上的。”
那少女不耐煩的摩挲着鞭子,“京裡的人就是規矩多,什麼先來後到的,你不是還未付錢呢,這花兒還不是你的。”
陳琳在一旁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番這一對人,仔細回想着這京裡有哪家的公子哥是這般模樣,一時間也認不出身份來。只那少女說話也不是上京裡的人,聽着話音打扮都像是關外來的,不知怎麼的有些覺得這少女有些眼熟,偏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這會兒,那花農說話了,“這花兒是不賣的,兩位莫要爭了。”
“你不賣爲何要擺出來,爲何本姑娘要買你偏偏就不賣了,如今你可要給本姑娘說個一二出來?”那少女不大高興了,她頭一回兒來上京就碰到這種事兒。在家的時候,不都是父兄捧着的,想要什麼就要什麼的。不過她也不是不講理的,若是這花農能說出個一二來,她也不強求。
那花農聽了哈哈一笑,頗爲爽朗,說道:“誰說擺着的花就是一定要賣的了?萬物皆有靈,這花也是有靈氣的,也要有相配的主人愛護才能悠然盛開,因此便是賣,也要看買主的。兩位姑娘都不是愛花之人,這花如何能賣?”
陳姝笑道:“你這花農,倒是有趣。”
少女被繞的有些頭暈,那手肘撞了撞身後的少年,“司徒珏,本姑娘哪裡不像是愛花之人了?本姑娘在我家還是我們那兒的格桑花呢。”
司徒珏萬分頭痛,他纔回來還沒有去找他可愛的外甥去呢,就被這女人給纏上了。真是,不知道大哥爲何同意讓這霸道的女人跟過來。要不是大哥吩咐跟着,他早就不在這兒湊乎了。說話也不客氣:“就你這粗魯的模樣,那花兒那麼嬌嫩只怕你還未碰到就傷了。莫在這兒耽擱時間了。”
少女不大高興,又不想落下面子,“我纔不稀罕呢,司徒珏我們走罷。不是說要吃什麼驢肉燒的嘛,快帶我去。”
一大羣呼啦呼啦的往外走了。
陳琳心裡只打鼓,那女子喚那少年司徒珏,那可不就是司徒相爺家的養子?也不曾想也是這般氣度的男子?怕是覺得嵐兒配不上人家哩。不過心裡這麼想,面上沒顯露出來,跟陳姝說道:“三妹妹,那花可好要了?”
陳姝瞪了那花農一眼,跺跺腳,心想反正她也沒多大心思去養那迎春花,如今被人家說的不是惜花之人,也不會覺得尷尬,擺擺手道:“不要就不要,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我們去旁邊瞧瞧罷。”
那花農等着一羣姑娘走過之後,輕輕用手碰觸迎春話嬌嫩的花瓣,輕嘆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照料其他的花了。
這邊,唐安卿一家人進了一家玉器店,粗略的在一樓看了一下,唐安卿問道:“你們這兒可有對玉?”
小二見這一家人氣度不凡,穿着雖是低調但是奢華的緊,定是什麼有身份之人,聽唐安卿這麼一問就往二樓引,“有的有的,客官請到二樓去。”
坐下來,便有夥計倒茶端上來,一會兒來的不是原先的活計,看模樣是管事之類的人,手上還拿着兩個盒子,“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也不知能否遇到有緣人吶。”
“娘,這人還真會說話,就不知道他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就多少哩?”唐小款趴在唐安卿耳邊小聲的嘀咕着,不知是否有意還能讓那管事的人聽到。管事兒的人臉上訕訕的,不過下一刻又是一副和氣的模樣,也不反駁就打開了頭一個盒子。
是一對翡翠墜子,約初生的嬰兒拳頭大小,表面光滑,水澤盈盈,原來是一對鴛鴦戲水圖,完全一樣的造型,周圍有蓮葉纏繞,圓滿豐腴,分開是單隻,合攏就是一對交頸的親密愛侶。這對墜子細膩純淨無瑕疵,色澤韻淡,綠的均勻而不顯山露水,透亮盈滿。唐白宇怔怔的瞧着,覺得有些像自家娘子如滑膩的肌膚,想着那寓意,眼神柔和起來。
“這可是老坑種可不常見,瞧瞧這水色,而且這鴛鴦戲水的對玉的話寓意也是好的,有詩云‘只羨鴛鴦不羨仙’,客官瞧着如何?”一般的對玉取物都是一模一樣,或者形狀相仿,寓意成雙成對,比如龍鳳呈祥,還有這鴛鴦戲水等。管事的兒也不急着,就打開另外一個盒子,“剛纔的那是硬玉,這次的是對軟玉。”盒子打開,乍一看還以爲和鴛鴦戲水是一樣的呢,細看卻是發現雖然也有荷葉,但主物有些不同。這是一幅連年有餘圖,左邊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冰清玉潔,不蔓不枝,右邊是一條飽滿的鯉魚,尾部微翹作跳躍狀,流線曲展,整個呈圍繞蓮花起舞的姿勢,周圍蓮葉招搖,吉祥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