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聲,董三刀艱難的將口水吞下,四肢手腳無不在顫抖的他,此刻看起來倒像是一位患了羊癲瘋的病人,抽搐着跪趴在地上,董三刀一個勁的磕頭痛哭道:“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饒小的一命,小人在這裡給您磕頭,磕頭…”
雖然滿地都是海灘上那種細沙,就是直接用手拍打在上面,都不容易發出丁點聲音,可是?董三刀爲了保命,完全是將自己這一流高手的實力,都用在了磕頭上,運足內力的前額,猛地撞擊到地面上就如同是一個大榔頭,砸的地面上細沙飛濺,一連串悶響傳出。
人生體中,最脆弱的非大腦莫屬,這個地方雖然有顱骨包裹,但是照董三刀這種法子。雖然沙土地對他的額頭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可是每一次反震之力,都徹底的灌入其顱骨中,震得其大腦昏昏蕩蕩,就連神智也模糊不清,憋了眼腳下這個可憐蟲,林躍心中暗道愚蠢,因爲這種方式磕頭,就算是不死也非弄出個腦震盪,這一算是對其的因果報應。
想到這兒,林躍便深深的吸了口氣,吐了出來,遂不再理會此人,反而走到其他海沙幫的嘍嘍面前,那些烏合之衆怎料到林躍會如此恐怖,心中惶恐,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向後緩緩退去,但是明面上卻根本就沒人敢起身反抗,而是都對林躍抱拳躬腰,輕咳一聲,林躍到趴了這緊張的局面,道:“哎,您們如果都跑了,這傢伙怎麼辦,快些把他擡回去吧!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並且幫我轉告你們幫主,就說十萬大山首領林躍,在三日後自當去拜會!”
“諾…”低聲的應答,瞬間便被逃跑的腳步聲所覆蓋,唯一幾個跑得慢的,那都是要留下來擡着董三刀跑路,可憐董三刀,在此之前還不可一世,如今卻癡癡傻傻,滿臉泥污同乞丐無異,這些匪寇的落魄模樣,看的周圍鄉勇、佃戶都哈哈大笑,唯有那三千名潛龍山的士兵,此刻除齊飛以外,依舊跪在地上,從他們肅穆的面容上,卻根本看不出其他表情,效果一陣後,佃戶們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麼一夥人馬。
本來心中對這些歹徒強人就心存畏懼,所以佃戶們在看到還有這麼一股人馬後。雖然提不上怒氣上揚,可臉上也並沒有好臉色,若不是看在這些人都是林躍手下,說不定這裡面一兩個熱血的小夥子此刻已經衝了上去,賊就是賊,就算是你的身份不同,但是他們曾經對自己造成傷害,佃戶們永遠都不會忘記。
也許是察覺到了佃戶們看待潛龍山士兵不善的臉色,林躍無奈的苦笑中,也感覺到此事的棘手,自己是要在這兒生根發跡的,如果手下的這些大兵和當地百姓的關係搞不好,這樣對林躍來說無疑是發展道路上一個最大的阻礙,看來是要做出些行動,讓這軍民之間的感情籠絡起來,沉思片刻,林躍遂面色一冷,對面前跪着的士兵呵斥道:“看看你們這樣子,強鹽田,欺負百姓,這是你們該做的事情嗎?記住,你們是保護百姓的兵,不是剝削掠奪百姓的賊,你們這樣子,丟人吶
!”
說着,林躍有意無意的朝那些佃戶看了眼,見他們面露一絲喜意,看來是這些士兵被罵,也爲他們稍稍出了口氣,隨即,林躍便趁熱打鐵道:“怎麼辦吧!我可是丟不起這個人,趕緊的,你們想個法子,一定要補償我們這些父老兄弟,否則你們永遠都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是齊飛的錯,我們當初也是生計所迫,如今還請諸位接受我們的道歉!”被林躍的話鼓動的心中愧疚,身爲這裡最高的軍官,齊飛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正當他想要請求林躍軍法處置時,卻突然得到對方傳音,領悟了林躍的意思,當即齊飛便也不做多想,對那些佃戶俯身拜道。
聽着齊飛那誠懇至極的肺腑之言,林躍心中暗贊這小子有表演天賦,自己只是稍稍把想法透露,他便可以隨機應對,實在是一塊好料,以後有機會用得着此人,心中感嘆,林躍口中去絕不含糊,也不等那些佃戶表態,便搶先怒道:“哼,道歉,你以爲一句話就可以讓這些人原諒嗎?你以爲幾個字就可以撫平佃戶兄弟們心靈的創傷嗎?真是可笑!”
“不錯,先生教訓的是,一人做事一人擔,前幾次都是我指揮的行動,手下兄弟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現身不要難爲他們!”說罷,齊飛便不由分說的拔出腰間佩劍,然後做出自刎架勢,虎目通紅的對早已被如此變故,驚得目瞪口呆的佃戶們道:“鄉親們,是齊某對不起你們,如今齊某就在此謝罪,以求你們的原諒!”
“將軍快將劍放下,先生此舉萬萬不可,我等也只是心中有些不平,並不希望事情到這種地步,我們相信他們悔過的成心,也就受他們的道歉,還請先生高擡貴手!”這些泥腿子平時也就在田裡吹吹牛,打打屁,可是從來都不曾見過血光,看到林躍動輒就要殺人,他們先是看林躍又恐懼了一分,同時也對這些士兵多了一絲同情,王大福作爲鄉民代表,豈有不發言之理。
聽到佃戶們紛紛響應,請求林躍從輕發落,齊飛低垂下去的面孔上,遂露出了一絲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笑意,心中佩服,自家先生這招果然夠絕,瞬間便可以扭轉這些鄉民的態度,不過還沒樂多久,在聽到林躍後面的話後,齊飛的臉上便再扯不出半點笑容。
就聽林躍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道:“唉!還是鄉親們仁慈,既然大夥都爲你們求情,那我也不是頑固不化之人,這樣吧!道歉是要的,爲了讓大家看到我們的誠意,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在這鹽田中義務勞動一個月,至於各爲鄉親們,則可以拿着你們照常的月錢,回家陪老婆孩子去!”
“什麼?太好了,先生萬歲…”“先生萬歲…”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在這五六百名佃戶中響起,拿着錢還不幹活,這種好事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實惠的道歉,這可比看着那些士兵乾巴巴的赴死,要好上萬倍,就連這些人都在歡樂之餘,幾乎忘了林躍的身份,一個亂黨逆賊,被百姓稱呼爲萬歲,那意味着什麼?
安排下三千士兵在此入駐,林躍其實往深層考慮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士兵們學會曬鹽的技術,控制住這片鹽田,看起來林躍的確是命這些士兵受罰,但是伙食,住處,這些都是由王家提供,這些士兵,從十萬大山一路跋山涉水,如今到了此地,一無吃住,二無地盤,就是那些老弱也都是在士兵們拋棄尊樣,出去搶劫掠奪,這才勉強夠她們分食,而士兵們卻飢腸轆轆
。
以林躍如今的實力,他怎會看不出這些士兵,個個面黃肌瘦,若非是有一股信念一直支撐,必會倒下大片,這些都是精銳,是林躍想要站穩東海的唯一依仗,他怎麼他能讓這些人吃虧。
現在住在王家,吃在王家,一個月的時間,這些士兵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底盤的建設都將同步完成,而且王家雖然許諾和林躍同盟,不過這口頭上的花花,林躍卻並不放心,鹽田在古代是暴利行業,也是王家的一大產業支柱,林躍現在藉機將它佔據,就是怕在自己尚未站穩腳跟時,王家突然反悔,這樣一來,也好留出個足夠自己發展的經濟來源。
同樣,對於林躍此舉,王忠的答覆也就一句話,既然兩家結盟,這鹽田林躍本就有權出兵,這也算是變相的妥協,至於三千士兵的供給,王家也毫不含糊,完全是郡府兵的統一標準,包括那些留守在附近山上的老弱和山民,王家也都查人拉着牛車脫去建築木材,衣物糧草等,看的林躍連連稱讚,難怪王家可以在東海佔據首席之位,這光是籠絡的手段,就及其貼心。
次日,林躍看到士兵們也都妥善安頓,便可齊飛一通前去他們暫時的據點,臨時基地實在離郡城不遠的一處小山上,次山間地勢平緩,也不無什麼能攻能守之道理,只是羅毅帶着山民們暫且停下匯合的地方,昨日,王府已經連夜派人送來了物資,所以林躍在老遠便看到山坡上煙氣四起,顯示山民們在生火做飯。
都是些簡易的爐竈,在地上刨個坑,便圍上石塊,架上大鍋,一個個簡易的竈點便建立好,分散在帳篷的四周,煙燻繚繞火堆邊,都是些圍坐在一團的山民,看到這些人吃着食物的開心模樣,林躍的心卻是陡然間變得冰涼,沉靜似水的臉上,彷彿是要漸漸的結上冰雕。
只因爲他看到了這些人衣着破爛,滿身污垢,一個個就是連那些街頭的乞丐還要不如,就是兩個月前,他們還都是身強力壯的山中漢子,如今卻被折磨成這般模樣,更讓林躍感到眼皮微微酸脹的是,這還有許多人肢體殘缺,滿身瘡疾,可是他們卻用眼中目光堅定炙熱。
很難想像這些人是憑着怎樣一種信念活下來的,只是自己當初一個承諾,要帶着他們到東海之濱,建立一個屬於他麼自己的家園,正當林躍一時間無法自已,羅毅卻也得到了通知,朝林躍這邊走來,兩月不見,羅毅也變得滿嘴鬍渣,可是乾瘦的皮肉,卻無法抑制在看到林躍後,他那棵蓬勃愈發的心臟。
據林躍還有五步之遙,羅毅再也隱忍不知心中激動,遂單膝跪地,口中鏗鏘有力的拜謁道:“屬下見過先生,毅幸不辱使命,如今已將一萬一千兩百名潛龍山,極其他諸山頭人馬成功帶至,還請先生點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