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好像是凝固一般,唯有嫋嫋的水汽,伴着交錯不齊的呼吸聲,在兩人之間緩緩地飄散,這也不能怪劉庸政魯莽,實在是葉權今天來的太突然,就算是他想要藏起杯子,那也根本來不及,那樣反容易更令葉權懷疑,既然這樣,那又何必在多此一舉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個劫總是要過去的。
聽對方問起茶杯,劉庸政故意裝作俯身整理書桌上的竹卷,爲此來拖延時間想一個藉口將這慌圓過去,翻弄竹簡的過程中,一卷極爲古樸的竹簡出現在其他幾摞書卷下面,看到這本竹卷,劉庸政眼中一絲喜色閃過,想到對策的他,這一刻反而平定了下來,全心全意的收拾書房,直接將葉權晾到一邊。
對於劉庸政此舉,葉權本來是信心十足,認爲自己這份質問必然可以讓對方自亂陣腳,那樣就算劉庸政不承認,那麼也可以肯定林躍就在此處,可是?現在對方啥表示也沒有,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舉動,讓葉權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在搞明白這有可能就是對方想要轉移自己注意力,隨即便道:“劉大人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承認你這兒還有其他人,莫非就是你那得意的屬下!”
“我看葉大人緊張的有些過度了吧!難道先生沒看到那桌上的茶杯,一杯是滿的沒有動過,還有一杯只是被喝了一半嗎”不動聲色地露出條桌上的香爐,點燃的龍腦香所散發出的幽幽檀香盪漾在空氣中,讓人問的精神一陣,實爲醒神良藥。
嗅了嗅鼻頭,葉權也注意到了原來這屋中還點着薰香,難怪剛纔進屋就聞到了一絲香味,原來是這個,不過葉權卻沒有心思對那薰香,這兩杯茶不明不白的放在桌上,這纔是最大的疑點,隨口道:“那又怎樣,這又能說明什麼?這兩杯茶自然是給兩個人喝的,劉大人不會因爲閒着無聊,所以這纔到的兩杯茶水吧!這種哄小孩兒的話,說出來又有誰信呢?”
看到對方也注意到了自己這點燃的龍腦香,劉庸政這才笑道:“葉大人,枉你自稱爲讀書人,確實連與書相關的都一無所知,你這讓我該如何向你解釋!”
皺着眉頭,葉權雖然知道對方故意和他兜圈子,可是這劉庸政畢竟是一縣之長,與自己平級,也不好對他強行逼問,這才耐着性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大人還請你不要岔開話題,請你回答我這個問題,爲何這兒有兩個茶杯,是不是林躍就藏於此處!”
將從桌上翻出的那本《尚書》拿到手中,劉庸政遂走到葉權面前,將手上的竹簡晃了晃道:“品閱古籍,再讓要先淨手焚香,已示對先人前輩的尊重,這點我想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瞥了眼對方手中的竹簡,葉權心中一驚,這劉庸政竟然藏有儒學先輩孔子所著的《尚書》,看這竹簡古樸的成色,應該是原本,要知道,這中孤本的價值極高,尤其是如今保存下來的《尚書》原本,不到十篇,看樣子這劉庸政手中的應該是其中一卷,這秦朝雖然以法家治國,可是不妨礙知識分子對儒學的熱情,心中雖然羨慕,葉權還是不動聲色道:“那又如何
!”
“我劉某人一向好藏書。雖然主修的法家學派,可是對儒學前輩亦頗佳敬慕,所以在恭讀這儒學經典時,額外沏上一杯茶,以茶代酒祭敬古代聖儒,這又有何錯呢?好像這與葉大人說的,我窩藏朝廷欽犯不搭邊吧!”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眼中那一絲異樣,劉庸政遂侃侃而談道。
“哼,簡直強詞奪理,不過劉大人,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最好將林躍儘快交出來,否則到時候那兩位大將軍,另可錯殺這祁陽城中一萬,也不會放過林躍一人,這點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個理由放在後世一定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這在古代的讀書人中,卻很是常見,只不過他們表達尊敬的方式各不相同,就比如想在劉庸政沏茶之談。雖然這裡面可疑成分很多,但是這道理上也說得過去。
來來回回將書房中每個角落繞遍,卻還是找不到林躍蹤跡的葉權,這也知道林躍就算被劉庸政窩藏,也不會藏在書房,有可能他便趁着自己搜查書房時,從外面跑掉,隨後,葉權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縣屬的其他地方,再仔仔細細的搜查,便道:“既然你這書房裡沒有,那我就先告辭了,還望你儘快給個交代!”
看着葉權一臉的不爽表情,劉庸政則是保持着一貫的微笑,朝着對方背影擺手道:“呵呵,不送!”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確定了門外再無別人會突然闖入,就聽到房樑上一陣窸窣聲響,便有一個重物成黑影之勢從上面落下來,不過在那黑影落地之時,卻又沒發出任何聲響,現在以林躍的輕功,這點高度完全可以做到悄然無息去,難怪葉權之前檢查了半天,都毫無結果,側看着房門,林躍偏耳凝神細聽片刻,確定了門外沒有任何腳步聲,遂壓低聲應道:“大人,這個陰陵縣令此行絕非抓我那麼簡單,他本來就視你爲眼中釘,所以這次很有可能會藉着我的事,拉你下水,你可要小心!”
“唔,你放心吧!這事我會記下”點點頭,饒是以劉庸政的老練,在經歷瞭如此驚險後,也不禁長舒了口氣,沉聲道:“這樣吧!我看你現在也挺危險的,而且我這縣屬已經被葉權盯上,是在不安全,你還是先離去藏起來,等到時候我把一切事情都應付下來,在親自接應你逃出去!”
“謝過大人,這事情就不必勞煩大人了,我會處理好的,我這回來就是見見大人,感謝你的栽培之恩,以後你我不知何時纔會再次相見!”自己目前境遇之艱難,林躍可是深有體會,他怎會再將其他人捲入這場權力鬥爭中來,遂屏蔽了對方的好意。
看着林躍挺拔的背影,一想到如此才俊接下來將要面對的遭遇,劉庸政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愧疚,他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今卻是這件事,違背了他的良心,可是一想到昨日葉權對他的警告,劉庸政還是壓下良心的衝動,低着頭,喃喃情語道:“林躍,若是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我這也是迫於形勢,被逼無奈啊
!”
不過劉庸政卻低估了林躍的實力,以他現在遠超常人數十倍的聽力,劉庸政口中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卻也被林躍聽得清楚,心中疑惑對方話中意思,林躍笑道:“大人,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你對我有知遇之恩,又談何對不住我呢?”
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林躍聽到,生怕事情敗露的劉庸政,慌忙間閉上嘴,調整心態變化,待整個人恢復了平靜才道:“哦,沒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時間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疑惑對方剛纔的異常,林躍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往深處去想,便朝着對方一抱拳道:“大人告辭!”
“告辭,一路保重啊!”看着林躍推開房門,那屋外的陽光投射在對方身上,劉庸政一時間都無法去直視林躍,這一部分是因爲眼光的刺眼,還有就是心中有鬼的劉庸政,實在無顏去直視對方,沒想到林躍都被蒙在鼓中,劉庸政都在收到良心的責備。
看到縣署中沒有什麼人員走動,林躍遂加快腳步,趁着沒人發覺,快速走出了縣屬大門,可是在剛走出的大門的瞬間,看到了眼前之景,林躍心中卻暗道一聲“糟糕”。
之見在縣屬大門外,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佈下了層層重兵,看那些士兵士兵身上所穿軍服,應該是縣府的士兵,這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大片,至少有三四千人,都手持弓箭,在那些士兵手中,箭矢已經上弦,此刻正瞄準着剛從大門中閃身而出的林躍。
這些人的中間,那空出的小小方陣中,站的則是之前那一無所獲的葉權,見林躍已經置身自己的包圍圈,葉權遂得意道:“哈哈,少傅大人這一路急匆匆的要去哪兒啊!若是您有空,不如就去下官府上喝幾杯,也好讓下官好好敬仰您一番”
“這倒是不必了,若是你有心,那就煩請你讓開條道兒,我這還有事兒呢?沒時間陪你瞎扯!”冷冷一笑,林躍心思內泯,語氣平淡,看樣子絲毫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中。
“哼,林躍你還真拿自己當成個人物,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這頭顱值錢的面子上,你以爲你還能和我在這邊說話,實話告訴你,從你進入祁陽的那一刻,我便已經知道了你的行蹤!”葉權怎會不知道林躍現在是在死撐,一想到就是面前這個年輕人破壞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好事,葉權決定在殺他之前,還是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遂轉過身,葉權一指從大門後面緩緩走出的劉庸政,對着林躍繼續戲謔道:“當然不只是我,還有你那個好上司,劉庸政劉大人,也是他陪我演的這場戲,就是爲了可以讓你落網,怎麼樣,被人出賣的味道不好受吧!”
“真的嗎?你以爲就這幾個人也能攔得住我,真實可笑!”嗤鼻一笑,說真的就是這幾個人林躍確實全不當做一回事,不過他這話大半卻是對一旁的劉庸政說的,他實在沒想過劉庸政會出賣他,在林躍印象中,他在秦朝僅可以相信的三四人中,劉庸政便是其一,這人心難測,這讓林躍心中不免一陣感慨,看來這唯一可以相信也只有自己了
。
看到這裡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就連祁陽縣府的士兵也開始加入自己的包圍圈中,林躍遂也唯有早做突圍,畢竟現在遲走一分,那突圍的困難就加重一份,身形一動,林躍的身體在空中躍起的瞬間,突然想是被什麼東西擋住,整個人身子猛的一滯,同時跌落在地上。
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林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力量正以洪水泄閘一般的速度,在快速流失,想起之前自己喝的那杯茶,林躍驚呼道:“呃,爲什麼我會渾身無力,難道是那茶裡面…”
“沒錯,就是那個茶裡面放了軟骨散,現在你在十二時辰之內,渾身骨骼會酥軟無力,任憑你的實力再強,都施展不出半分,現在的你就如同廢人一般!”哈哈一笑,葉權緩緩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走到林躍面前,那種表情不可謂不痛快。
“怎麼會這樣!”回頭看向一臉愧疚的劉庸政,林躍面色便開始變得有些難看,自己所依仗的就是這身強橫的實力,現在沒有了實力,那豈不是要任人宰割,自己好心跑來提醒劉庸政,卻遭他下毒陷害,一想到對方竟然恩將仇報,林躍口中不禁泛着陣陣苦澀,苦笑道:“大人,你爲什麼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