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就知道那貨神通廣大,絕對不會有事。”看過信函,唐芯樂得仰頭狂笑,衝散了眉宇間的愁苦,“寶寶就說嘛,那些叛軍哪會是他的對手?以前是沒有防備,纔會被他們得逞,現在他殺回來,分分鐘秒殺一片。”
不僅冷麪神平安無事,行宮裡的人全都是完好無損的,唐芯心裡只覺得高興,來來回回把信箋看了好幾遍,越看笑聲越大。
紅娘鬆口氣之餘,又聽到她這番話,嘴角可疑的抽動幾下,很不想提醒她,就在今早前,她還在爲南郊擔心的事實。
“嗯哼,”唐芯笑過後,堆着笑蹭到紅娘身前,特好心的把信箋交給她,“南郊的亂子擺平了,脫離了危險,我現在可以正大光明趕過去和他們匯合了。”
之前她的理由,在捷報前通通化作虛無,看這回她還怎麼組織自己!
紅娘匆匆一覽,而後,道:“聖上吩咐,讓您在衛城靜候佳音。”
被她拎在手中的信紙上,清清楚楚寫着這句話。
“哪有,我怎麼沒看見?”唐芯裝瘋賣傻的問,假裝仔細盯得把信搶回來看了看,很肯定的說,“真沒有。”
“……”白紙黑字,這都能耍賴?
紅娘無力撫額。
“反正說什麼我都得去!”一股腦把信函收好,她撅着嘴道,“城裡有將士坐鎮,南郊又成功奪回來了,憑啥不許我去啊?”
她真的好想念冷麪神,沒有他,一個人在這兒待着人生都變得無聊了。
“而且我爹我娘也在那方,親,你忍心看到我和家人兩地分居,無法團聚嗎?”說着,小手用力在大腿上一擰,淚眼汪汪的問道。
紅娘眸光一閃,含笑道:“此乃聖上的交代,屬下不敢……”
“哎呦,別怕別怕,天塌了我幫你頂着,他要是敢問罪,我替你揍他。”唐芯惡狠狠揮舞拳頭,“你就答應我吧!”
可惜,紅娘的答案仍舊不變。
唐芯這次是鐵了心要走,化身成一條小尾巴寸步不離跟在紅娘身後,她喝茶,她就在一旁幫忙斟茶,她吃飯,她就幫着佈菜,時不時偷吃兩口,她若要去大牢審訊俘虜,她便在旁邊閉上眼睛,堵住耳朵站崗。
一天下來,紅娘徹底服氣了,尤其是從大牢裡出來,見到唐芯微微發白的臉,嘆息道:“夫人既不忍,又何必逼着自個兒來此呢?”
“我沒有!”唐芯下意識反駁,卻在對上紅娘笑眯眯的眼神時,氣勢弱了下去,“我沒不忍心,他們是亂黨,活該被擒,我就是……就是有點接受不了審訊的現場而已。”
太血腥太暴力了好嘛?回想起那血淋淋的場景,胃液不由得開始翻騰。
“夫人大可不來的。”紅娘無奈道。
“我不來,怎麼說服你啊?”唐芯癟嘴。
紅娘生平第一次有了翻白眼的衝動:“縱使您貼身緊隨,屬下仍不會忤逆聖意。”
“哦,”唐芯滿不在乎,“那我就每天跟着你唄,你幹嘛,我就幹嘛,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
早晚能磨到她點頭。
“聖上下一步計劃並
未在信上言明,您若去了,也許會使得聖上和閣主分心。”紅娘苦心勸道,寄望着能讓唐芯回心轉意。
“就是因爲他沒說,才需要派人去交涉啊。”唐芯振振有詞,“只有把聯絡做好,咱們才能完美配合他的一切行動。”
“說來說去,您也只是想見聖上一面罷了。”紅娘一針見血戳破了她的私心。
然而,唐芯絲毫不心虛,特理直氣壯的說:“他是我丈夫誒,我會想他簡直不要太正常好麼?既是私事,又能順道做好聯繫的差事,不是一舉兩得嗎?”
紅娘聽得嘴角直抽:“這話聖上在時,夫人怎的不提?”
老臉驟然間紅了,陣陣發燙:“女孩子得矜持,矜持!”
看着她緋紅害羞的面龐,紅娘頓時失笑,不過有件事她倒是說對了,的確得去一趟南郊,詢問後事。
“想來出城的護衛人選,副將應當已篩選出來了。”
“誒?”急轉直下的劇情發展,驚得唐芯一愣一愣的,暈乎乎望着紅娘翩然遠去的背影,半響,纔回神:“你丫不早說!存心逗我玩呢?”
昨日,紅娘便在暗中命副將挑選士兵,欲前往南郊查探情況,不止唐芯放心不下那邊的動靜,她亦然,之所以沒說,僅是因爲一旦說了,她必定會要求一同前去,而南郊局勢不明,過於危險,而眼下,南郊戰事平息,整個圍場都被龍威的兵馬掌控着,她自然是可以隨行的。
由三百騎兵組成的護送隊伍在城門下集結完畢,因着輕裝簡行,腳程得快,故而,將士們未曾備上馬車。
唐芯只帶了個食盒用繩索綁在馬臀上,翻身上馬,城內需留人鎮守,紅娘將兩份口供交給她,叮囑道:“夫人路上請小心,若有變故,即刻將此物拉響,屆時,屬下會率人前往。”
和口供一起遞來的,還有一個青竹筒,是血煞盟獨有的信號彈。
“我們穿着叛軍的服飾,又有腰牌在手,出不了岔子。”唐芯接過來塞進懷裡,信心滿滿的說道。
“萬事小心爲上。”紅娘語重心長的說。
“嗯嗯,放心啦,真有變故,我二話不說立馬調頭跑。”唐芯嬉笑着衝她眨眼睛,“城裡就交給你了。”
說完,爪子一揮,三百騎兵迅速開拔,衝出城門。
路上的崗哨換成了自己人,即使走的是官道,也未遭受任何攔截,在天黑時分,衆人便已抵達南郊山腳。
“停一下。”唐芯忽然勒繮停馬,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跳下馬背,沾了些泥土往臉上抹。
“大人,您這是……”騎兵一臉茫然,眼睜睜看着她肉嘟嘟的俏麗面龐,變得灰頭土臉,心裡皆泛起疑惑。
“一會兒你們走前邊,我混在中間,路上遇見查崗的,就說咱們是從衛城過來報信的,照實說就好,不用泄露我的身份。”唐芯咧開嘴,低聲安排道,兩排潔白的牙齒,在那花貓似的髒臉上顯得格外閃耀。
這回,她得給冷麪神一個大大的驚喜!
腦補着那貨發現自己時驚喜的樣子,唐芯不自覺笑出了聲,渾然沒發現,其他人像看神經病一般的古怪眼神。
如她所料,隊伍剛進山就被山坡上站崗的士兵攔截下來,一靠近,對方便認出了騎兵中的幾張熟悉面孔,見是自家兄弟果斷放行。
雖然過去了一天,可林間那股血腥味依舊很濃郁,途徑的山路上隨處可見乾涸的血跡,枝椏染紅,樹幹染血,僅從這些細節,唐芯就能想象出那一戰有多激烈。
人馬來到行宮外的空地,一列侍衛從石階上方衝下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聽說你們是聖上的兵馬?”夏允兒腰間繫着鞭子,穿着男子的長衫,揹着手從上方走下來。
見到老熟人,唐芯激動地想和她打招呼,爪子剛鬆開繮繩,立馬又握緊了。
不行!這貨嘴巴不太緊,萬一泄露了消息,不就完蛋了麼?
夏允兒可沒留意隊伍裡藏着一個唐芯,一路車馬勞頓,騎兵們個個風塵僕僕的,唐芯那張髒兮兮的臉混在其中,並不起眼。
“行宮的規矩,但凡來此之人,都得解下兵器,你們也不能例外。”夏允兒朗聲吩咐道,又從侍衛裡指出幾人,“你們去把兵器繳了。”末了,又道,“帶隊之人是誰,出列!本公主帶你前去面見你們的皇帝。”
聽到這話,前端的騎兵本能轉頭,剎那間,不起眼的某人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夏允兒一怔:“是你?”
喂喂喂,能別用那麼嫌棄的語氣說話嘛?她這是特殊需要好不好!唐芯默默腹誹,面上卻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恭敬樣子,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正想請安,夏允兒連連罷手:“行了,隨本公主走吧。”
大部隊滯留在殿宇外,目送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初登上臺階,軍醫便急匆匆繞過長廊,從後院過來:“公主,王爺又不肯喝藥了。”
唐芯心神一凝,偷偷豎起耳朵。
整個行宮就一個王爺,而那隻妖孽不肯喝藥,幹嘛要找夏允兒?妥妥是有姦情啊,難道在她和冷麪神離宮的這段日子,他倆發生過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聞言,夏允兒臉龐一黑,即使站在她後邊兒,唐芯都能感覺到那股怒氣。
“本公主爲何要理會他的死活?喝不喝,如何喝,那是大夫的事兒。”夏允兒咬牙切齒道,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唐芯,“聖上就在殿中歇息,你進去吧。”
“……是。”唐芯磨磨蹭蹭地往殿門走,卻時刻留意着後方的動靜。
軍醫正在死纏着夏允兒,說盡好話勸她去後院探病,而夏允兒說什麼也不肯去,彷彿沈濯香是洪水猛獸一般。
唐芯心思一轉,等會兒見到冷麪神,她得好好問問,這段時間這兩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擡手敲門,很快,屋內就傳出了一道熟悉刻骨的冷冽聲線:“進來。”
殿門緩緩開啓,唐芯強忍住擡頭看他的衝動,一腳邁進門檻,慢吞吞往桌邊挪去,忽地,餘光定格在圓桌的托盤上。
只見木盤中央放着鬆散的紗布,料子素白,侵染着紅黃相接的斑斑污垢,幾個藥瓶就擺在旁邊。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抓住,她霍然擡頭:“你受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