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凱市特殊學校。
“譚老,這次表現還不錯吧。”
“嘿嘿。好像有點過了,最近都沒時間照顧孩子,全是在應酬。”
“早就給你說過,作好準備。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學校籌到的愛心款達到500萬,我回來這兩週更是突破到800萬。政府、相關部門的大力支持,現如今就要狠狠地敲上一筆,不然風頭一過,又得打回原形。”
“你倒輕鬆,直接躲着不見人。政府專程爲你做的迎接大會,剛剛開始你便直接癲狂症發作,草草收場,之後就再也不出面。我還是有些奇怪,之前你不就是喜歡這種風頭的勁嗎?”
“都怪李老頭,他不准我出來張揚,以免不必要的麻煩。看他真心爲我着想的面子上,只好聽命。”
“本該你來應付,結果全部推倒我的身上。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嘿,如今還開始挑三揀四起來了,吃不消也要吃,等風頭一過,想吃也沒得吃。”
“還用你教。老人家吃過的鹽巴比你吃過的飯多,只是有些頗爲感慨罷了。”
“譚老,明天我要回家給父親祝壽。完了,乾脆在家裡住上一段時間,享受一段太平日子。這裡就留給你慢慢感慨吧。”
“爲我給你父親問聲好!”
“好勒。我先去收拾一下東西了。”
譚老搓了搓雙手,按在自己的雙眼上。想着能給學校帶來更好的設施,給孩子帶來更大的能量,老臉不禁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
太陽當空照,花兒也在笑。楊樹心情愉悅,腳步飛快,按照記憶中的方向不停的趕路。他發現已經走出了山林,大步流星迅速前行,此時正好是鄉里集市,人頭涌涌熱鬧非凡,楊樹四處溜達一圈,買了一些給父母的禮物,便匆匆離開。
不一會楊樹終於回到了村子,遠遠的就看見家中掛起高高的紅色長福,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壽字。門外各種車輛、各種派頭衆多,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楊樹一怔,身子迅速臨至,在家門外停了下來,如此場面也太過驚人,聚集在楊樹家前來給他父親祝壽的親戚們與街坊鄰居均是一臉的討好之色。
楊樹幹咳一聲,訕訕的一笑,出現在衆人面前。
所有人都面露羨慕之色,紛紛誇獎起來。
“二哥,楊樹回來了,你看看這孩子,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最有出息的樣子。”
“可不是嘛,當初實驗班的老師看走了眼,這次可是全國第一呢。咱們楊家以後就全靠這個孩子了。”
“是我老眼昏花,沒看出這孩子的優點,現在一看,楊樹這孩子哪點比不上楊開,分明就是人中之龍,好,好,好!”楊氏家族輩分最老的三叔,摸着白花花的鬍子,大聲讚歎道,似乎忘記了幾年前惡毒的嘴臉。
“楊樹這孩子打小就聰明,我早就說過,他準能有大出息,以前的經歷不過是意外罷了,實驗班的老師都能看走眼,何況我們沒文化的鄉下人呢,楊樹,你可別怨恨四叔啊,四叔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衆說紛紜,所有親戚全部都改變了嘴臉,一個個都面帶笑容,露出親切的表情。
楊樹內心冷哼,此時他爹身穿新衣,驚喜的從家門走出,拉着楊樹的手,關心的問道:“保生,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和你說了麼,要安心在學校讀書,不要總惦記家裡。”
楊樹望着他爹,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皺紋少了很多,顯然這段日子極爲高興,於是笑道:“爹你放心,等給您過完壽辰我就馬上趕回去。”
楊樹他爹得意的看了看四周的親戚,拉着保生走進家門,大聲說道:“孩兒他娘,你看看誰回來了。”
楊樹的母親,正被一羣女眷包圍,彼此議論紛紛,說着家常,聽見自己男人的話,連忙擡頭一看,立刻驚喜的跑過去拉住楊樹的手,關切的問長問短。
楊樹心裡暖呼呼的,這一個月見慣了旁人的冷嘲熱諷,現在回到家裡,立刻體會到父母對他的關懷。
“二哥,楊樹已經是全國第一名了,六弟我當初眼瞎,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二哥你別當回事,我這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都是爲了楊樹好。”
“二嫂,我家閨女當初一聽我說沒給她定親,當時就和我急了,說啥也要嫁給你家保生,你看這親事咱們定一定?”
“老二,三叔老了,楊家以後可就全靠你們了,三叔這一輩子,最看重的就是你家娃娃,他這輩子最有出息。”
楊樹的爹孃,都是紅光滿面,不大一會兒,壽席開始,所有來此地的親戚都是對楊樹讚不絕口,更有甚者喝了幾杯酒後,大聲爲楊樹他爹當年家產的事情抱不平,說什麼也要聯合起來爲其爭奪回屬於他的那份,楊樹他爹笑了笑,沒有當真,他太瞭解這些親戚了。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不在意當年的事情了,他只希望自己兒子,能夠越來越好,別無他求。
熱鬧了一整天,黃昏時分,所有親戚陸續離開,楊樹望着自家院子裡大大小小的禮品,內心頗爲感慨,書中常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此話他現在徹底明白了。
夜晚,楊樹爹孃拉着他問起這些日子的生活,楊樹看着父母期望的目光,把自己描述的如何如何在學校吃香,如何如何順暢的去考試,聽的他爹孃高興的合不上嘴。畢竟從小到大,爹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過。
第二日大早,只聽見一道道鞭炮聲,夾着着汽車的汽笛聲。村裡人一眼望去,又排上了長長的車隊,禮品堆成一條長龍。來道賀的一行人中,全是學校的校車。五花八門的學校,楊樹根本不知道的縣城,包括省城的很多學校都到村裡來給父親一一祝壽。
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消息,楊樹目前根本沒有學籍掛靠。當初到特殊學校讀書時,癲狂症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並沒有真的辦到殘疾人證,也就是沒有真的進入特殊學校。只是特殊學校推薦,並不是特殊學校真的在籍學生。
假如能把楊樹弄到自己的學校,大奧京彩賽國家級一等獎,這可是申報國家級示範性高中的必備條件之一。國家級示範性高中得到的國家補貼以及各種好處不可估量,也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真正目的。
楊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場面,纔會跑到鄉下來,結果還是逃不掉。
“楊樹,你的老師們來了。”
楊樹站在家門口點頭應了一聲:“你們自己隨便吃喝,就不一一招呼。非常由衷地感謝大家來給我父親祝壽。不過希望大家不要再提入學籍的事,以免掃興。不然只能請您離開,因爲我只會是特殊學校的學生。”
且蘭一中的政教處主任老臉一拉。隨即走向前來,強顏歡笑道:“當初我們都是誤會一場,是我看走了眼。楊樹,你可是我們縣城的人,一定要報答家鄉啊。”王麗老師、自己實驗班班主任跟在後面頻頻點頭附和。
看到楊樹不爲所動,王麗老師厚顏無恥的道:“淳止那孩子一直掛念着你呢。你說得對,高中談戀愛也不一定是壞事。到時候你到學校來,我給你們作保,從此你們青梅竹馬,雙宿雙飛。”
“當初你到我們學校時,名額已經滿了,總不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吧,實在是沒有辦法。不過今年的物理競賽,第一位名額就是給你留着的,不需要校考。”楊樹到鄰縣的高中面見的主負責人道。
“總之你如果到我們學校,不僅是所有的名額給你,還承包你未來四年的大學所有開支。”且蘭一中的政教處主任也開除條件,又一次開口。
“我們不僅給大學的所有開支,還直接給你一筆科研經費。”大凱市一中的校長親自前來,開除的條件極具誘惑。
“知道你以前是特色班的學生,我們直接給一筆創業經費,而且不限期的幫助你,提供各種資源。”省城一中的帶過楊樹的帶隊老師道。
“你父親也是老師,你又如此孝順。我們直接把你父親接到我們學校做專職教師,並且在省城給他們買一套房子。”省城六中的一位負責人說道,極其抓住楊樹的內心。
“楊樹何德何能,敢讓大家爭相厚愛。真的很謝謝大家!”楊樹聲音倒是有絲諷刺的味道。忽然目光一閃,嘴角一翹,壞笑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忠義,厚道,你們說是不是?我不能爲了一點點利益,厚顏無恥的背叛自己的內心啊。其實大家開的條件我已經很心動,不過自己實在是要臉皮,做不到如此苟且背叛內心之事。這樣吧,如果你們能說服特殊學校的譚老,他讓我去那所學校,我就去哪所學校。入學籍的事就此打住吧,大家喝酒、喝酒。”隨即楊樹真的拿起一大土碗的酒,一口悶了下去。立馬裝醉回牀上睡覺去了。
楊樹這話罵得真是不帶髒字,卻比髒話毒辣百倍。在場的人凡是過去拒絕過楊樹的學校老師均是老臉一紅,強忍住內心的肝火。特別是且蘭一中的幾個老師,依然附和強顏歡笑,一副只要你能成才,我們就替你高興的樣子。
看到楊樹醉酒離場,大家自然把鬼主意打在了楊樹父母身上。父母都是一副全聽孩子的口氣,從小到大都做不了楊樹的主,只能儘量勸勸他。最後這些老師連楊樹的親戚和街坊鄰居都不放過,許諾只要誰能讓楊樹能就讀自己的學校,誰的孩子就一起就讀,條件一樣,不斷的東拉西扯套着近乎,看能不能找到突破點。
楊樹躺在牀上,想着一干人的嘴臉,想着過往的點點滴滴,這種場面已經經歷了太多次。如今在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到鹹魚翻身的自得。長舒一口氣,暗歎一聲: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楊樹在家陪着爹孃住了一週,陸續有人登門拜訪。直到熱度漸漸涼卻沒有人再來打擾後,安靜的陪父母住了一週。第三週週一清晨,在父母與村子裡所有人地送行中走遠。
一直到很遠。他耳邊還在迴盪這幾天父母的歡笑與村子人羨慕地言辭……
……
剛回到學校,譚老便告知楊樹:“最近有幾波不知道哪兒來的外地人在尋你,已然等了他一週有餘。
楊樹詫異的問道:“外地人?可聽出是什麼地方的口音。”
譚老沉吟片刻:“聽口音七七八八,哪兒的都有。不過這幾波人馬都能安然等你一週,毫不焦躁,我估計是與京彩賽有關。”
楊樹搓了搓鼻樑,嘀咕道:“幾波人?與京彩賽有關,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