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手,已是動彈不得。
若真要接上一招,只怕他小命不保。
徐鳳年很是挫敗。
本以爲,打通任督二脈,實力大增,能夠躋身高手行列,如今,在兄長的淫威之下,竟然難以動彈分毫。
“哥,給個準話,你如今什麼什麼境界?”
徐千秋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道:“只比你高一個境界,徐家人不騙徐家人!”
雪中境界:
下三品:傷甲而不破。
中三品:破六甲以下。
第三品:破甲八九。
二品爲小宗師。
一品四境:金剛境,指玄境,天象境,陸地神仙。
(有大小真僞之分,上品爲大,最次是僞)
白狐臉,一人,雙刀,漫天雪,如今已入一品金剛境。
金剛境喻釋家,指玄境喻道家,天象境喻儒家。
陸地神仙,爲三家殊途同歸。
一般而言,佛門入一品爲金剛,道門入一品爲指玄,儒門入一品爲天象,只修單境。
而江湖武夫則大多循境而進,金剛→指玄→天象→陸地神仙(融會貫通),多境疊加。
故,三教中人同境界對打不如武夫。
當然,除了三教中人,江湖武夫也有越境升級者,其中多是以術入武。
一品往上,則是破碎虛空,劍開天門,或舉霞飛昇,或駕鶴而起,或御劍而行。
一入天門,飛昇上界,則爲天仙。
過天門而不入,停留下界,則爲天人。
兩者之別,有無瑕疵之分。
一品四境界,有人只修單境。
有人循序漸進,四境皆修。
故而,同爲一品,戰力卻天差地別。
徐鳳年已打通任督二脈,實力大增,如今已是二品巔峰。
以他的境界觀之,兄長徐千秋,卻只有一品金剛境。
而一旁,徐驍嘴角則是微有些抽搐。
徐鳳年不明白,他卻深有體會。
大柱國未曾突破前,乃二品小宗師,那時,他觀之,徐千秋是一品金剛境。
如今,腿傷痊癒,服下那丹藥,增加一甲子功力,已成功破境,踏入一品高手行列,是爲金剛境巔峰。
如此,再觀之,徐千秋境界,卻變成了指玄。
只比你高一品,原來,真意如此。
大柱國恍然大悟。
對於徐千秋實力,大柱國心中有些了猜測。
遇強則強!
故而,在不同人眼中,他的實力境界變化不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品,皆有之。
如此變化,非人力所爲,而是客觀存在的。
徐驍心裡明白,此刻徐千秋的境界,若是不細看,只有六品。
可細細感知,卻比他高上一品。
大柱國已領悟其中真意,徐鳳年卻不知曉。
還真以爲,兄長徐千秋,也不過金剛境。
心道,待自己學上兩門厲害絕學,莫說撐一招,就是十招,也是絕無問題的。
頓時信心滿滿。
“哥,老黃最近怎麼樣,可有他的消息?”
此中關鍵,似乎牽連太多,徐千秋不願多說,只是淡淡回道:“暫時死不了!”
及冠之禮完畢,徐鳳年留下陪孃親說說話。
徐千秋當空飛躍而下,眨眼之間消失不見,估計是去了聽潮亭。
只有大柱國,需要繼續裝作駝背跛腳,慢慢下山。
一路上,看似荒涼,雪中只一人孤立前行。
暗中,卻有無數暗裝隨行。
人屠也知道,他這人頭還值些黃金。
年輕時候,拋頭顱灑熱血,覺得馬革裹屍,也未曾不可。
如今,卻倍加珍惜起自己的狗命來。
這爵位,是無數老兄弟用命換來的,若是早早就去了陰曹地府,只怕那些老兄弟都不會同意的。
再有便是,老兄弟大都已相繼離世,他一人之肩,擔負着無數家庭重擔。
天下人人都說,北涼鐵騎,天下無雙,死戰不退,誰又知,北涼三州,城內人家,十室九空。
北涼最爲可怕之處,在於人心。
大柱國心知樹大招風,但是他更清楚樹倒猢猻散的道理。
徐驍見過太多此類人間悲劇。
他若倒下,那些老兄弟的家人,家室,家族,那下場只怕……
愛妻離世,他便心生死志,卻一直苟活了這麼多年。
這個男人,纔是真正的北涼王!
如今,大柱國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徐千秋上位,執掌北涼,他也算是後繼有人。
而且,這個瘋子兒子,其才能,就是大柱國自己,也不得不讚賞一句:虎父無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北涼王府,麾下三十五萬鐵騎大軍,戰無不勝。
大柱國膝下,三子兩女,每個都是人中龍鳳。
六名義子,亦能獨當一面。
王府之中,高手如雲,智囊無數。
門生黨羽,遍佈天下。
一顆顆暗棋,一招招後手,四面八方,無一遺漏。
當然,大柱國自己也心裡清楚明白,他的仇人,就如他的白頭髮一樣多,不計其數,數不勝數。
黃鶴樓頂端,空蕩迴廊,大柱國負手而立,靜看雲霧繚繞,波詭雲譎,變化萬千。
周圍靜悄悄地,並無一人,大柱國卻突然開口,似自言自語,輕聲道:
“寅,你說,千秋在天下第一樓之中,是個什麼身份地位?
亦或者說,這天下第一樓,本就是他一手建立?”
沒人迴應,大柱國繼續自言自語道:
“此事,他既不願說,我不問便是,但畢竟年幼,有些時候,我還得幫襯些,力保萬無一失,即便他最終失敗,我也必須保他能夠東山再起。”
徐千秋尚且年幼之時,大柱國便和愛妻親手組建一批死士,以天干地支命名: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特殊棋子。
這些人,其中大部分已被徐千秋啓用。
雲捲雲舒,徐驍卻也沒什麼興趣看這美景。
下樓時,忽然停下腳步,問道:“醜,袁左宗對千秋很是欽佩,若有命令,莫敢不從,祿球兒亦是死忠,只是那陳芝豹,能否忠於千秋……”
大柱國身邊死士,以地支命名。
寅、醜,皆是其中之一。
陰暗之中,傳來聲音,仿若鈍刀磨石,極刺耳沙啞:
“回王爺,極難!”
一葉知秋陳芝豹,那是個極驕傲的人。
徐驍似乎腿傷發作,扶牆而立,蹲下休息片刻,笑道:
“若本王沒記錯,當年洛陽一戰,陳芝豹對你有救命之恩吧。
如此交情,你就不懂得圓滑些,替他打個圓場?
難道你就不怕他今日突然暴斃于軍營之中?”
陰暗之中,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