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儀半信半疑地看着莫鐵，不確定道：“老弟，你說真的？”
莫鐵笑着說：“酒才喝了一杯，怎麼可能就說胡話了。”
李之儀有些爲難：“我們喝酒的時候說說倒沒關係，可是一拿到外面去，這話就不一樣了。而且，我是公門中人，會很爲難啊。”
“老李，我學武開始就知道自己天賦異稟，一定會成爲天下第一。但是闖蕩江湖這麼久，突然發現，天下第一高手沒有什麼意義，並沒有人因此吃飽飯，也沒有人因此少作惡。
“所以，我想要成爲天下第一殺手！”
李之儀一輩子也沒有忘記這個夜晚，“殺神莫鐵”就是這個晚上誕生的。
江湖本來就沒有秘密，第二天，幾乎各大門派的核心都知道了排幫少主和一百多個隨從被分屍在杭州城郊。
與排幫對峙了兩個月的運門門主欣喜若狂，親兒子死了，高君侯肯定沒有心思對付運門了，這是他大力發展的好時機。
蘇杭是大江盟的勢力範圍。當天，他們的大總管柳元禮就宣佈，大江盟決不允許這等兇殘的殺人狂魔橫行於世，將會全力緝拿兇手。
聞香院的幕後老闆慕容千秋卻意有所指地表示，江湖很有趣。
少林武當沒有吭聲，反正排幫這種末流也不入他們的眼。
其他消息靈通的江湖人也都在第三天得知了這個情況。
至於剩下的人，還得等這個月的武林話報出來才能知道。
高君侯連夜趕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所以他更要加快腳步，等他以雷霆之勢報了殺子之仇，別人只會稱讚他本事高，能力強，然後假裝忘了今日曾經嘲笑過他。
江湖就是這麼現實。
同時，他還下令，讓所有就近的排幫弟子全部在十天內趕到杭州，不要進城，就在城外待着，把整個杭州城圍個水泄不通，他要保證自己報仇成功。
爲了不讓朝廷有機會攔住他，他還進行了一點化妝易容。
不過朝廷正在爲遼東戰場的和談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管他的破事，他一番功夫也算白費了。
第五天的晚上，高君侯趕到了杭州，直接去了排幫在城外建造的營地。
他一下馬就聽到了一個壞消息。
“那小子真這麼說？”高君侯怒聲問道。
“回稟幫主，原話就是不死不休。”報信的小弟有些顫抖，但還是完整說完了。
高君侯直接把開裂的馬鞭扔在地上，罵道：“龜兒子的，年紀輕輕的小瓜皮，老子不信弄不死他。”
當然，高君侯還是先休息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他直接進城，去了情報說的那家客棧。
莫鐵今天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店裡多了很多氣質特殊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不過那些人並沒有上來打招呼的意思，估計是好事的江湖人士，爲了親眼看一看高君侯怎麼手撕自己，才跑到這裡來蹲點。
奇怪的是，昨天怎麼沒見他們呢。
等莫鐵看到看到一個面沉似水的中年人走進來時，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高君侯。同時也知道了爲什麼那些好事者選擇今天出現，情報實在太重要了。
“高幫主，這邊。”莫鐵高聲喊道。
高君侯走過去，上下打量幾眼，冷聲說道：“你就是莫鐵？看着沒什麼特別的，心腸倒是狠毒。”
“哈哈哈，高幫主當面，在下不敢自稱狠毒。”莫鐵笑道。
“瓜娃子，你啥子意思？”高君侯皺眉道。
“高幫主不好好在家教導令郎，竟然讓殘酷的江湖現實來教導他，一不留神，命都沒了。嘖嘖，古人云，虎毒不食子。高幫主你的心腸竟然狠毒到坑死了親兒子啊。不過，想想也對，那小子長得俊俏非凡，看着也不像老高你的種，幹得漂亮，老高。”
說着，莫鐵還舉起大拇指，向高君侯比了比。
“哈哈哈……”旁邊桌上一位年輕公子忍不住大笑出聲，“抱歉抱歉，兄臺你實在太搞笑了，對不住，我不是有意打斷你的。”
莫鐵笑着問道：“無妨，小事，不過你還是學學你同桌的前輩吧，沉不住氣可能會被高幫主當作是我的同夥。”
“哈哈哈，那我還是趕緊自報家門吧，武當宮難，見過莫兄，見過高幫主。”那年輕人擡手行禮，沒有一絲逾矩的地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濁世佳公子的形象。
高君侯的臉早就黑得不像樣，但這時候他還是忍住了怒氣，硬生生回了一句：“宮賢侄不用客氣。”
莫鐵笑呵呵地說：“武當宮難，久仰久仰，終於見到武林新人榜前十的天才了。”
宮難卻沒有說話，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指指高君侯，意思是，老高發火，我不敢說話。
莫鐵被他的樣子都笑了，這廝簡直是少年心性啊。
“高幫主，你臉色不太好啊，沒事吧？要不要請郎中來看看。”莫鐵誇張地說，“哦，對了，你死了兒子，確實心情不好。不過我們講道理，你那個兒子真不如殺了埋江，反正是個垃圾，功夫又差。”
“住嘴，”高君侯可不是來打嘴仗的，“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我已經給了你很長時間，結果你就說了這些遺言嗎？真叫人失望。”
說着，高君侯緩緩拔出了自己的刀。
“哈哈哈，看來高幫主是不想知道你兒子幹下的事情了，那我只問一句吧，高幫主，就算是你兒子咎由自取，你還是要幫他報仇，一錯再錯嗎？”
莫鐵說着，提起自己繡春刀，準備拔刀。
“哼，你不要再混淆視聽了，等你死了，我自然會去查明真相給衆人一個交代。”
高君侯“大義凜然”地說道。
“那就是談不攏嘍。”莫鐵拔出繡春刀，扔了刀鞘，說道，“恭喜高幫主，能夠和兒子一家團圓啦。”
一旁的宮難差點又沒忍住，要笑出來，還好被同桌的師叔瞪了一眼。
“師叔，你說他們兩個誰會贏呢？”宮難在心裡笑過以後，悄悄問師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