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姑娘,你…你…你真的要買老漢的乾草?”
老大爺大吃一驚,這他蹲在墟市快一天了,都沒有人願意來買他的乾草。
“嗯,說真的,我全部要了!”錦茹笑嘻嘻得說。
看着那麼多的乾草,霓霜有些不願意,拉着錦茹的手道,“弟媳,那乾草,我知道,熬湯喝下去,會清涼祛火,但是這麼多,總不能都拿去全部熬煮湯水吧。”
“長姐,我自有妙用。”錦茹不顧霓霜硬是全部買下來,一大車的乾草就四文錢,價格也算公道。
老大爺心裡一陣激動,他家裡頭那個相依爲命的重病女兒,好幾天不曾吃過東西,這四文錢可以買幾個饅頭的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老大爺那個眼淚嘩嘩。
蕭霓霜幫忙着把乾草垛子全部搬上牛車,和麪粉豬肉放在一起,見那個大老爺走遠了,她不大樂意了,“我說弟妹,你也太傻了,那麼多幹草,我們幹嘛用呀?”
“長姐,你忘記了我跟你說的高價面膜嗎?一兩銀子的高價面膜有個原材料就需要這些乾草啊。”
錦茹說得蕭霓霜一波波的目瞪口呆,霓霜萬萬沒有想到,錦茹這個好弟媳,真是時時刻刻想着賺錢吶。
霎時間,霓霜揚起牛鞭,駕馭着牛車,一路載歌載舞得往山溝溝行去。
牛車抵達一處麥田,錦茹和霓霜聽到小娃娃的哭聲。
“孃親啊,我要喝奶奶呀~”
軟軟糯糯的聲音從麥田深處傳出來。
聽得錦茹心裡一驚,呀,難不成是誰把孩子遺棄在這附近,“長姐,你聽到娃娃的哭聲了嗎?”
蕭霓霜點點頭,率先跳下牛車,牛鞭子放在車沿上,褲腿別得高高的,打算在麥田裡頭摸索起來。
長姐雖然沒有說完,但錦茹明白過來,長姐何止是聽見了,她還要把孩子找出來呢。
太可憐了,光聽小孩子幽怨淒厲的聲音就讓人很難受。
兩個人在成熟的麥田裡地毯式得瘋狂搜索,終於循着小娃子的聲音,來到了一方旱井旁邊。
小娃娃四腳朝天倒在旱井中央,嘴脣乾癟了個不行,整個人看上去嚴重脫水,生命體徵快要消失,也不知道小娃子哪裡來的聲音在支撐得喊叫,“爹爹,孃親,我要喝奶奶呀!”
“殺千刀的!是、是誰把孩子扔在旱井裡的呀!真是作孽!”
平日裡文文靜靜的蕭霓霜免不了破口大罵。
這是錦茹第一次聽見長姐罵人,罵得好叫一個鋒利,不過,罵得實在是太對了。
連錦茹也幫襯着狂罵,“是呀,是誰呢!太缺德了!報了官府,得坐牢!”
“弟媳,我跳下去,到時候我託舉着孩子,你先把孩子抱出去,再拉我上來。”
霓霜對錦茹說道。
錦茹點點頭,然後霓霜就跳下去,好在麥田用來蓄水的旱井不深,像霓霜這麼大的個頭小去,也只是到了胸口上,不過對於小小身板的楚錦茹就有點夠嗆,對於下面的小娃娃這樣的小不點,那可是致命的!
三兩下的功夫,霓霜就把小娃子抱起來,託舉給了錦茹。
錦茹這邊使勁抱住,生怕小娃子再落在旱井裡頭去,造成第二次的傷害。
錦茹相信一定是小娃子的親生父母嫌棄小娃子,所以狠心將小娃子拋棄入旱井之中。
待錦茹小心翼翼拉着霓霜出來的時候,再認真看一眼小娃子,錦茹大叫起來,“哎呀!”
“咋了?”霓霜也把目光聚斂在小娃子身上。
那小娃子應該有五六個月大,可小娃的頭顱足足比同齡人大上好幾倍,與周身四肢發育的尺寸嚴重不成比例,額部向前突出、眶頂受壓向下,雙眼球下視,眼球向下轉,頭皮靜脈擴張,更重要的是顱骨骨縫分離!
“這、這是嚴重的嬰兒腦積水呀!”
深深吃一驚的錦茹這才意識到,看來這個嬰兒的父母親是因爲這個理由所以才遺棄他的吧。
“弟媳,啥是腦積水呀?”
霓霜不懂醫理,可看到這個娃娃比當初自己弟弟妹妹五六個月大的時候還要上好幾倍,也知道是有問題的。
“長姐,要不抱回去再說吧。”錦茹看向長姐。
霓霜用力點點頭,“成。順道兒一路上問問這孩子到底是誰家的。”
……
牛車離開不久,山民婁大川挑着扁擔來旱井看他的親生兒子,這兒子一出生下來,就得了嚴重的頭顱腫脹病,輾輾轉轉去了好幾個縣城省城,家裡的積蓄全部用光了,婁大川不堪重負,選擇親手將親生兒子扔在旱井裡,讓兒子自生自滅得了。
婁大川已經把狗娃扔在旱井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他生怕兒子沒有死成,就挨着旱井邊,喊道,“狗娃呀,狗娃呀,爹爹來看你來了。”
要是前兩日,旱井裡的娃兒一聽見婁大川的聲音,一準就會迴應,“孃親,爹爹,我要喝奶奶呀。”
但是今天,旱井愀然無聲,婁大川頓時眼淚迸射出來,跪在旱井旁邊,咆哭道,“狗娃呀,是爹爹對不住你,來生你投個富貴家吧,爹爹不配做你的爹爹呀……”
人心都是肉做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會像婁大川這般完全喪失了人事?
婁大川多吃來到旱井邊看兒子狗娃,心中很是矛盾很是痛苦,他一邊希望兒子活下來,一邊又希望兒子死。
婁大川哭了一陣子,再往井裡猛得一瞧,發現狗娃不見了,頓時尋思着狗娃一定是附近的野狼給叼走,一想到這裡,婁大川又跪在旱井抹眼淚,一個大男人哼哼得哭叫着。
……
錦茹和霓霜總算驅趕着牛車回到她們一大家子所居住的破窯房子前。
蕭雲濤抱着小妹蕭明雪,慌慌張張得從破窯跑出來,哭着小鼻子,對她們二人道,“長姐,大嫂,孟…孟大…”
還沒等蕭雲濤說明,霓霜高興了一下下,“不就孟大哥嘛,看把你這小子嚇成這樣?”
“還好意思說我家峰兒!”
尖銳的聲音就好像一把刀刺破了衆人的心。
一位凶神惡煞的老婦從家裡走出來,狠狠瞪着霓霜,“該死的盡會勾引我家峰兒的下流胚!我老孟家的大黃牛,也是你這個小騷蹄子可以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