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除了她意料中的陸聰。另一人居然是他!青籬微微有些吃驚,陸聰與李諤一前一後游到她身邊兒,兩人同時向她伸出手臂,青籬毫不猶豫的將手交給陸聰,在他的帶動下,快速向河面游去。
從河裡被陸聰撈出來,她沒出息的兩眼一黑,便暈倒了。把青陽幾個嚇得不輕,顧不得追究她是如何落水的,幾人護着她徑直上了馬車,打道回府。回到府裡之後,陸聰去醫館揪了個大夫過來,給她好一通把脈,直到那大夫說她只是近日勞累,又在河水中憋氣太久,纔會昏厥,並無大礙,這幾人才放下心來。
送走被陸聰嚇得戰戰兢兢的大夫,杏兒與柳兒抹着眼淚兒去熬藥,閤兒的娘要替她們熬,她們只是搖頭不準。她們跟着小姐出去,結果讓小姐落了水,若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她們也不活了。懷着這樣的愧疚心情,這二人,除了流淚,便是搶着侍候的活計來幹,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心裡略微好受一些。
紅姨將藥包從柳兒懷裡奪過來,怒道:“你們倆人從早上餓到現在,還不快去吃些飯,歇息一下,待會兒小姐醒了纔好照顧小姐,這會子鬧什麼彆扭?”
杏兒柳兒被她這一吼,也不反駁,只是默默的立在一旁流淚。紅姨長嘆一聲,招了閤兒來叫她先去熬藥,又叫杏兒的大嫂子給這二人弄些吃食來。
青陽坐在青籬的牀前,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直直的盯着青籬手面上豆大的紅點,似是鈍物刺的一般,還滲着絲絲的血色。
轉頭向杏兒柳兒道:“這裡叫碧雲碧月先照應着,你們隨我來。”
說着起身了出了房門,杏兒柳兒雖不知縣主有何事,但卻不敢不從,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青陽徑直去了前廳,陸聰見她來了,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一邊兒。青陽似是沒聽見一般,在椅子上坐定,將兩個丫頭招到跟前兒:“說說罷,你們當時就在那丫頭的身邊兒,她好好的怎麼落了水?”
杏兒連忙抹了一把眼淚,回道:“回縣主,小姐本來就離窗近,那會子外面正熱鬧着,奴婢看見小姐上前身都傾出窗外了。正好有一個侯府的一個丫頭跌倒了,撞到小姐,小姐一個立不穩,就撲到窗子上,那窗檐又低,小姐就這樣被撞了下去。”
柳兒眉頭微皺,嘴張了張,似是想到什麼,卻又不方便說,陸聰一拍桌子,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怒色,道:“看到什麼你就說,本少俠倒要看看是誰在打這壞主意。”
歐陽玉乾咳一聲。道:“陸兄先不忙動怒,弄清事情原委要緊。”
陸聰將臉一扭,哼道:“原委?不是這位青陽縣主,她也不至於去應酬那什麼平西侯府……”
青陽也惱了,怒道:“是本縣主的錯兒,怎麼了?本縣主現在不是在替那丫頭討公道麼?”
說着也不理會陸聰,朝着柳兒道:“快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本縣主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當着本縣主的面兒給這丫頭下黑手!”
陸聰嗤笑一聲,青陽原來因惱怒而漲紅的臉色被他這一聲嗤笑激得又紅了幾分,顯然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歐陽玉將臉色一正,朝着陸聰道:“陸兄,遷怒與人實非大丈夫所爲。說句陸兄不愛聽的話,單從交情講,縣主與二小姐的交情,你怕是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便是你那位師兄,我那位同窗,也只是強強的打個平手罷了。二小姐此番落水,最最難過的便是青陽縣主,相信縣主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二小姐一個滿意的交待。”
說着朝向柳兒道:“你看到什麼,只管說,縣主自會爲你家小姐做主。”
柳兒見這幾人吵得歡,心知這些人都是小姐看重之人,斷不好讓他們因這事兒而心生間隙,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說。小姐的心思她倒是能猜到幾分,怕是事關青陽縣主,定然是想要息事寧人的。但是事關小姐的安危。她不說又不甘心,思量了好一會子才把心一橫,道:“方纔杏兒說了小姐被那跌倒的丫頭撞了一下,撲在窗子上,可是我瞧着小姐當時好象抓住了窗櫺,身形已經穩住了,可是不知道怎的,小姐又突然鬆了手,這才直直的栽了下去。”
青陽眼光一懍,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聲道:“這就對了。”又問柳兒:“當時都有誰在你們小姐旁邊?”
柳兒想了想回道:“左面是侯府的大少夫人,右邊是侯府的二少夫人和四小姐。”
青陽聽了柳兒的話,騰了站起身子,怒道:“走,去侯府討說法。”
歐陽玉連忙阻攔:“青陽,此事慎重!你何以認定是侯府的人?”
青陽冷笑:“那丫頭的右手面上有一塊豆大的血印,在王府裡可不少見。是用簪子扎的……”
陸聰也跟着跳了起來,作勢要衝出去。歐陽玉連忙一把扯住他,勸道:“且莫衝動。”
又朝青陽道:“即便是侯府的人所爲,可是現在沒有證據,你與侯府老夫人又是那樣的關係,如此大張旗鼓的,別把剩下的丁點兒親戚情份都攪沒了。”
柳兒也連忙道:“若是小姐醒着。定然也不希望縣主爲了她這樣呢。”
青陽神色不明的立了一會兒,朝着歐陽玉道:“你有什麼好辦法?”頓了頓又恨聲道:“這丫頭今日受這一遭兒罪本來就是因我而起,我若不能爲她討個公道,心中難安。”
歐陽玉沉思片刻,道:“此事不宜明着來,不如暗地裡知會侯府的老夫人,讓侯府的老夫人查個明白,再責罰那人一場,算是爲二小姐出口氣。”
青陽思量片刻,提筆寫了幾行字,招了張貴來。“送於平西侯府的小侯爺李諤,就說我約他申時末刻‘品茗軒’一會。”
申時末刻,青陽與歐陽玉、陸聰三人準時到達品茗軒時,李諤已然侯在那裡,青陽三言兩語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李諤似是一點也不吃驚這樣的事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問道:“縣主想如何做?”
青陽哼了一聲,道:“按我的意思是要去回了姨婆,好好責罰那下黑手之我。可是……算了,說這些無用。即來知會三表哥,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算是看着姨婆的臉面。至於侯府怎麼處置,便與我無干。”
李諤點點頭,問道:“那李青兒有無大礙?”
陸聰陰陽怪氣的道:“託侯府的福,現在還沒醒呢。”
李諤一愣,隨即冷笑道:“怎麼你那位無所不能的師兄呢?”
陸聰哈了一聲,道:“若非我那小師嫂死活不讓我知會師兄,你當此事還真能善了?”
李諤反擊:“讓一個年幼的小姐拋頭露面,獨自支撐門庭,當街受辱,爲生計奔走,這樣的人也值得李青兒託付終身?”
陸聰一連聲的怪笑:“他不值得,莫非你值得?”
李諤臉上浮現一絲冷笑,狹長的雙目射出寒光,直直盯向陸聰,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膠着撕殺,半晌,李諤率先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朝着青陽道:“此事侯府定然給那李青兒一個交待。”
說完便大步離開。
李諤臉色陰沉的出了茶樓,候在門外的侯府下人連忙跟上,其中有一個是李諤的貼身近侍,名叫李江,是侯府的家生子。見小侯爺的臉色不好,衝着身後的那幾人擺擺手,叫他們散去,自己一言不發的跟在小侯爺的身後。
一路走到淇河橋邊,李諤站定身子。李江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可是想釣魚?”
李諤不理會他,在橋頭立了一會兒,徑直向橋南邊的空地走去。立在那裡向對面的酒樓望去。
李江不明所以,只好斂聲靜氣的立在他身後不遠處。
站着站着,李諤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混身散發的怒意越來越強,李江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又惹到這位爺了。
李諤立了半響,突然出聲:“給我查查那李青兒的來路。包括家中人口,祖籍何處,以及……有無婚配……”
李江呆愣一下,這李青兒是何人?當然他不敢多問,也顧不得多想,連忙恭聲應是。
李諤又道:“十天!”
李江又是一愣,連連點頭應下。
那邊李諤剛剛離去,小可便急急忙忙的進了茶樓,問了店小二青陽縣主的房間,便直奔而去。
杏兒與柳兒見他來了,急忙問道:“可是小姐有什麼事兒?”
小可急道:“小姐醒了。聽說縣主來了這裡,便要我急忙來傳信兒,說此事作罷了,不要追究了。”
杏兒柳兒聽說小姐醒了,齊齊鬆了一口氣。
杏兒道:“你來晚了。縣主與平西侯府的人已經見過面了。”
青陽幾人在裡面聽到小可的話,連忙出了雅室的門兒,一連問了小可青籬的狀況,聽說只是有些風寒,別的無大礙,便放下心來。
事情已然辦完,這幾人便急急忙忙的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