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一行人離開的第二天,秦瀾心在西北王府裡特意擺了幾桌酒席慶賀,主要宴請的就是湛州城內的官員女眷。
一大早,下人們就開始忙碌起來,秦瀾心因爲身子笨重,就留在後院歇息,客人們由賀芳晴、韓氏和葉氏三人照顧。
葉寒被封安西將軍的事情在湛州城早就已經傳開了,所以今日來上門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
“表姐,你聽這外頭後花園熱鬧的聲音,呵呵!”葉可瑩也挺着個大肚子在房間陪秦瀾心散心解悶,按照時間推算,秦瀾心生產的日子也沒幾天了。
“再熱鬧又能如何,咱們又不能參加,呵呵!”隨着產期的臨近,秦瀾心也被賀芳晴和韓氏她們下了“禁足令”,只能走一會兒散散步,人多的地方暫時不要去。
原本今天那些女眷是要來給秦瀾心這個公主請禮問安的,但是賀芳晴都給免了,她不是不想那些人打擾秦瀾心。
“表姐,你就再忍一忍吧,等到生了孩子,還要坐月子呢。”葉可瑩笑着說道。
“爲了孩子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呵呵!對了,可瑩妹妹,舅舅和表哥他們都離開了,你和舅母、表嫂她們留在王府行嗎?”雖說西北邊疆的邊城離西北軍營近些,但邊界之地總是不太安穩,秦瀾心有些不想讓葉氏這些女眷一起跟着離開。
“表姐,這個事情怕是不可能!”葉可瑩搖搖頭說道。
“爲什麼不可能!邊城那裡我聽說日子也不好過,雖說西北邊城離着留州近的很,但總歸是邊界之地,萬一有個什麼戰事,那可是危險的很!”秦瀾心擔憂地說道。
“表姐,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你可能還不知道,在西北邊城裡住着很多將士的家眷,而且凡是有軍職的人,都要把自己的一部分親近家眷安置在邊城之中,這還是我祖父葉老將軍當年定下的規矩。他曾說,一想到自己的親人就在身後的邊城裡住着,那麼他就有了必死的決心守護着西北邊疆,也絕對不會允許敵人往前一步,讓他們傷害自己的家人。”對於葉老將軍這個人,作爲孫女葉可瑩很是敬重他。
秦瀾心聽後也很是感概:“以前只是聽說過葉老將軍的威名,真沒想到他還是如此決絕忠誠的將帥,如果像葉老將軍的人多一些,大魏朝的邊疆就成了銅牆鐵壁。”
“祖父他老人家一生都獻給了大魏朝,只是葉家兒孫不爭氣,這才短短几年的時間,葉家就落敗了!”葉可瑩有些唏噓地失落說道。
“可瑩妹妹,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秦瀾心想着葉老將軍一生都在帶兵打仗,這子女教育問題忽略也是很有可能,“雖說舅舅只是他的義子,但舅母卻是他的親女,你們身上也有一半葉家的血,至少在我看來,大表哥和大表哥是很出色的衣物,也是振興葉家的希望。”
“表姐,我爹孃也是這樣說的。我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作爲一個後宅婦人,我只願能相夫教子,一家和樂,祈求這邊疆無戰事。”葉可瑩淡笑地說道。
“會的!”秦瀾心笑着說道。
雖說秦瀾心和葉可瑩沒辦法去參加自家府裡辦的宴會,但還是有人將宴會的情形都講給他們聽,還說慶賀宴差點都快變成相親宴了。
“啓稟公主,品州楊知府的夫人和女兒求見!”正在秦瀾心和葉可瑩說說笑笑的時候,書香在外稟告道。
“王妃不是說不讓外人來拜見嗎?”葉可瑩有些詫異地問道。
“快請她們進來吧!”秦瀾心想着定是得了賀芳晴的允許才讓這後院進人的,應該是她們有什麼要緊事吧。
很快,原品州通判現品州知府楊友思的妻子柳氏和女兒楊柳兒走了進來。
兩個人拜見過秦瀾心之後,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葉可瑩想着她們定是有話要說,就先告辭離開了。
“柳姑娘,咱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秦瀾心還記得初到品州之時,楊柳兒爲夫伸冤的事情,如今這姑娘長得是越發嬌俏了。
“多謝公主還記得柳兒!”楊柳兒有些羞怯地應道。
“不知二位要見我有什麼事情呢?”秦瀾心看着她們問道。
柳氏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這才笑着說道:“還請公主勿要怪打擾之罪,實在是有一件事情非要請公主做主不可!”
“哦?是什麼事情?”秦瀾心覺得有些奇怪。
“回公主的話,事情是這樣的,小女柳兒和品州護城副將倪小武情投意合,還請公主成全了這一樁婚事。”柳氏乾脆拉着楊柳兒跪下說道。
“夫人和柳兒姑娘快請起!”秦瀾心示意重雙把人給扶起來,“夫人這話我聽着有些不解,既是柳兒姑娘和小武情投意合,一個未嫁,一個未娶,這不是好事一件嗎?怎麼還需要我這個外人成全呢?”
“回公主話,小武哥說了,您曾是他的先生,他的爹孃都遠在福江口,這婚事就一切由您來定奪,還說他爹孃也是同意的呢。”楊柳兒紅着臉大着膽子說道。
“這……我雖說是他的先生,其實也沒比他大幾歲,如果你們郎情妾意,雙方都沒有任何意見,我自然樂見其成。”秦瀾心笑着說道。
“公主,您這是同意了?”柳氏問道。
“呵呵,我也沒有理由反對,回頭我再把小武叫回來問一問。”秦瀾心笑着說道。
捕快之子娶知府之女,算起來可是倪小武沾光,而且這楊柳兒長得清秀端正,楊友思也是一位廉潔正直的好官,秦瀾心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拒絕,而且成人之美的事情她也自是樂意做的。
等到慶賀葉寒高升的宴會結束之後,秦瀾心就將倪小武與楊柳兒的事情告訴了韓氏。
“我來福江口的時候還聽小武的娘唸叨呢,說是小武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家,也擔心他在邊疆出事,現在好了,他在西北能娶妻生子就最好了,他娘這一塊心病也就沒了。”韓氏笑着說道。
“娘,回頭我讓人去問問小武的意思,如果他對於這門婚事沒什麼意見,回頭再讓人往福江口送封信,得了準信兒,您和爹作爲長輩就幫忙把他們的婚事辦一辦吧。”秦瀾心說道。
“行,回頭我就和你爹把這件事情說了,你放心吧,小武的事情交給我們!”韓氏保證道,這倪小武和秦瀾兵也算是結義的兄弟,她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的。
到了晚上,鍾逸回屋的時候,秦瀾心見他一臉喜氣,今天一大早她就聽說有人把他叫出去了。
“夫君,發生什麼好事了?”秦瀾心笑着問道。
鍾逸像往常一樣,一邊和她說着話,一邊給她按摩着腿部:“心兒,你知道嗎,今天有幾個工匠師傅根據你的糯米砂漿和源州特產的千眼石,新試驗出了一種能用於避暑的蓋房子的石磚。”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秦瀾心也覺得高興。
“是的,他們白天在漠州幫忙修路,到了晚上就捉摸着新玩意兒,聽說源州去年利用千眼石建了很多的水窖,你不是說過是因爲千眼石通風嗎?所以他們就想着,西北夏天熱得很,如果這千眼石能夠蓋成房子,那不是也能透風,到了夏日裡房子裡就不會悶熱了。於是他們就把千眼石砸碎,再摻合在糯米砂漿裡,並做成四四方方的石磚模樣,來來回回地試驗,終於做成了堅固通風的石磚。”鍾逸高興地說道。
“可是這種石磚只能夏天使用,到了冬天怕是不能住人,而且糯米這麼貴,咱們是爲了鋪路也不得已購買的,百姓們現在連生活都艱難,又怎麼能用糯米蓋房子呢?”秦瀾心覺得這不是一個能大範圍推廣的東西,至少目前來說是不可能的。
鍾逸這時微微一笑說道:“心兒,你絕對想不到,在這些工匠們試驗的時候,好多修路的百姓也都在共同想辦法,還用稻草、泥和千眼石和在一起,看能不能代替糯米砂漿,後來有個工匠把沙甜菜的葉子曬乾,然後加入黃沙、千眼石、水和土,做出來的東西雖然沒有糯米砂漿堅硬,但是蓋房子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往漠州送的人越來越多,如果他們能自己想辦法動手蓋房子,這也是大好事一件!”人只要肯動腦筋,很多的意外之喜和小發明就是這樣出現的,秦瀾心相信古人也不笨,甚至更有耐心,更有智慧。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鍾逸就在忙這種百姓們自己發明的新型蓋房材料之中,在西北,百姓們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所以好多人家都另蓋了加入千眼石的夏季避暑房子。
而時間的腳步走着走着就邁入到八月的門檻裡,當百姓們都在爲着秋季的果實而忙碌着,西北王府裡卻人人都緊張不已。
“今天是八月初四,瀾心這肚子怎麼還沒動靜呀!”賀芳晴有些着急地拉着韓氏在後院涼亭裡說道。
“芳晴姐,你彆着急,雖說月份是足了,可大丫頭是懷的三胎,總要與別人有些不同的!”其實韓氏也着急,可這生孩子不是着急就能成的,他們不願意從肚子裡出來,這也不能硬拽不是。
“你說的對,三叔也說瀾心她身子好着呢。產婆都準備好了,對了,我到時候得吩咐下去,瀾心要是奶水不夠再用奶孃的,她這孩子非要自己奶孩子,要不你再勸勸?”賀芳晴還存點疑慮。
這大戶人家的孩子都是由奶孃奶大的,可秦瀾心說什麼也要自己餵養孩子,說是這樣孩子的身體好,和自己的娘也親。
“芳晴姐,你還不知道大丫頭的性格,她一般不愛爲難家人什麼事情,可要是她堅持的,那件事情就一定要按照她說的來做,因爲她有她的道理。你別擔憂,我當年生了四個孩子都是自己奶大的,大丫頭沒問題的!”韓氏勸道。
“好吧,說實在的,我這段時間都被瀾心給說服了,看着你家這幾個兒女與你們夫妻感情這樣好,都想着當年要是由我親自來奶養他們長大,瑜兒、逸兒和我的關係也會變得更親密些。”賀芳晴現在都有些後悔,而且她又是怕三個孩子秦瀾心餵養不過來,又擔心像秦瀾心說的那樣,孩子吃誰的奶長大就和誰最親,幸好鍾瑜和鍾逸的奶孃早就不在人世了。
兩個娘在這裡乾着急,秦向爭和鍾懷邵也是等得急了,他們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給三個孩子做嬰兒牀,還有秦瀾心畫出來的學步車和外出的小推車,可秦瀾心遲遲沒動靜。
又過了兩天,秦瀾心的肚子依舊平靜的很,而且她能吃能喝的,之前那點兒憂鬱症也全都沒了,鍾逸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多吃了兩碗飯。
“這三個小傢伙,倒是不着急!”晚上一家人聚在後院聊天的時候,鍾敬軒看着秦瀾心的肚子笑呵呵地說道。
“三爺爺,您是不知道,晚上他們可是鬧騰的很,沒事就踢踢心兒,我都想揍他們了!”鍾逸故意板着臉盯着秦瀾心的肚子說道。
“孩子們,別怪你爹,他說說玩的!”秦瀾心還不忘摸着肚子說鍾逸的好話。
不過,賀芳晴和鍾懷邵可都當了真,兩個人齊齊瞪了一眼鍾逸。
“逸兒,你可不準打我的孫子,娘可從未打過你一下!”賀芳晴這時候都心疼上了。
“娘,那要是孫女呢?”鍾逸故意笑着問道。
“孫女你也不許打,敢動孩子一下,我拿鞭子狠狠抽你!”鍾懷邵虎着臉說道。
鍾逸很是委屈地看着秦瀾心的肚子說道:“瞧瞧你們,還沒出生,爹就要因爲你們開始受罪了!”
鍾逸嘆氣無奈的模樣把一院子的人都給逗笑了,秋夜雖然寒涼,可是這院子裡的笑聲就帶着幾分暖意。
八月初九這天早上,秦瀾心照往常一樣,和鍾逸一起吃完早飯,然後由他扶着在院子裡散散步,接着躺回牀上休息。
正當秦瀾心走累了,打算回去的時候,重言派人來稟告,說是有幾個漠州百姓又給來送福蓮了,雖然不是七紫福蓮,但卻是雪山上剛開的福蓮花。
秦瀾心趕緊讓重言把人給帶到後院裡,她看到是幾個衣衫破舊而整潔的百姓,臉上有着忐忑不安但也滿含敬意。
“你們是漠州的百姓?”秦瀾心在後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鍾逸坐在她的一邊。
“回公主、王爺話,草民等正是!”那幾個人一見到秦瀾心和鍾逸就跪下說道。
“上次七紫福蓮可是你們送的?”鍾逸問道。
這都快一年了,他派人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送七紫福蓮到西北王府的人,還真是奇怪的很。
“回王爺話,不是草民等,或許是雪山腳下其他的人來吧。草民幾人是常住漠州雪山附近的山民,正是聽聞曾有漠州百姓感念公主與王爺之恩送了福蓮,於是今年福蓮花開的時候,草民等就去雪山上採摘了福蓮花送來,代表雪山下的百姓祝福公主和王爺。”其中一位百姓虔誠地說道。
“謝謝你們的祝福!”秦瀾心很是感激地說道。
西北王府現在府裡並不缺少福蓮,但是鍾逸和秦瀾心對於這幾位百姓的舉動還是很感動,而且秦瀾心打開用布包裹着的福蓮時,發現福蓮還在呈現盛開模樣,鮮嫩的模樣猶如活了一般。
“這福蓮可是真好看!”那幾位百姓交給重言去招待,鍾逸扶着秦瀾心進了屋,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福蓮,秦瀾心高興地說道。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經常讓人採來福蓮給你!”鍾逸笑着說道。
“那可不行,這福蓮乃是上好的藥材,早早就採摘下來實在是可惜,只是不知這朵福蓮爲了這一次開花等了多久呢?”秦瀾心可不希望浪費這麼好的東西,回頭還是讓鍾敬軒做成藥材吧。
“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鍾逸也不是特別清楚。
“十年等待,一日花開,百年守候,君已不在,這雪山上的福蓮也真是天下奇物之一!”秦瀾心也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幸吃下了一朵千年的福蓮,這真是天大的好福氣和好運氣!
“心兒說的真好,那千年呢?”鍾逸笑着問道。
“千年……哎呦……哎呦……”肚子裡一陣抽疼打斷了秦瀾心的話。
“心兒,是不是這幾個孩子又在你肚子裡調皮了?”鍾逸有些擔憂又有些緊張地問道。
“夫君,這次……這次好像不是,他們……他們是要出來了!”秦瀾心已經能感覺出自己兩腿之間似是有水流劃過。
“出……出來?”鍾逸立即反應過來,衝着門外高喊,“快來人,心兒要生了,快來人!”
重雙和重喜本就在外邊守着,一聽到鍾逸高喊,別說是她們,就是大半個王府都聽到了,就見“哄”的一聲,大家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熱水,趕緊燒熱水,產婆呢,產婆在哪裡?”賀芳晴幾乎是小跑着衝進了後院,韓氏就跟在她後邊。
“回王妃話,產婆正在產房裡呢,熱水這就燒好!”重雙急急忙忙地回說道。
爲了方便秦瀾心生產,在後院特意弄了一間產房,而且裡面各種東西都齊備好了。
“逸兒呢,剛纔不是他喊的嗎?人呢?”賀芳晴着急地瞅了一圈,沒看到鍾逸。
“王妃,王爺他呆在產房就是不出來,公主都趕了他好幾次了!”不知道爲什麼,秦瀾心似乎並不想鍾逸看到她生產時的樣子,但鍾逸一直緊握着她的手不撒開。
“有沒有派人去找老爺子和海大夫?”韓氏也同樣着急。
“我們來了!”這時候,秦瀾瑞和海天冬扶着鍾敬軒來到了後院,老爺子頭上也有了薄薄一層汗,“現在怎麼樣了?”
“這產房裡我怎麼沒聽到瀾心的喊聲?”賀芳晴有些奇怪地問道。
“王妃,我家公主自從剛纔‘哎呦’叫了兩聲,就一直咬着脣沒鬆開,都咬出血來了!”重雙又沒生過孩子,從做殺手到現在,頭一次這麼驚慌失措,比上次秦瀾心昏倒還六神無主。
“晴兒,你們都進去看看!”產房男子是不能進的,和秦向爭一起聽到消息趕來的鐘懷邵希望賀芳晴和韓氏都能進去。
“好,我這就進去!”就是鍾懷邵不說,賀芳晴也是如此打算的。
賀芳晴和韓氏進屋之後,就見秦瀾心躺在產牀上,嘴裡咬着一塊布,那是爲了防止她咬傷自己,產婆給她塞進去的,不過布上還是有些血跡,估計是最開始咬破脣流的血。
三個請來的產婆,一個負責給她擦汗,一個負責接生,另一個負責有規律地摸着秦瀾心的肚子,這都是產婆們爲了幫助秦瀾心更順利地生出孩子。
“王爺,您還是先出去吧,您在這裡呆着,公主她喊不出來!”一個產婆看着鍾逸說道。
“不,我要守着心兒,我要看着她沒事!”這一刻的鐘逸突然有些害怕,他從未想到女人生孩子竟然會是這樣的痛苦,而秦瀾心還在咬牙堅持着。
“逸兒,別胡鬧,你先出去!”賀芳晴直接就走到產牀一邊把鍾逸給趕了出去,她和產婆想的一樣,一定是因爲鍾逸在身邊,而秦瀾心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痛苦生孩子的樣子。
“逸兒,你先出去,現在大丫頭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纔是最重要的,你守在這裡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添亂,就在屋外等着,很快就沒事的!”韓氏也走到鍾逸身邊勸道。
鍾逸看了一眼秦瀾心,她滿頭的汗,眼神裡是藏不住的倔強和堅持,是的,此刻,她也想讓他出去。
最終,他還是出去了,當產房的門一關上,他就覺得身體裡的一股力量像是瞬間被抽走一樣,差點跌落在地,還是鍾懷邵一把就拉住了他。
“現在是瀾心最辛苦的時候,你絕對不可以倒下,她不會有事的!”這時的鐘懷邵像父親一樣給了鍾逸依靠。
“啊——”很快,屋子裡就傳來秦瀾心的喊叫之聲,和大多數的孕婦一樣,在生產之時,她雖然身體沒問題,但也要經歷破繭成蝶的痛苦。
“大丫頭,別怕,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韓氏代替了產婆的工作,一隻手握着秦瀾心的,一隻手給她擦着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瀾心,娘也會一直陪着你!”賀芳晴在另一邊握着秦瀾心的另一隻手,手裡同樣拿着擦汗的帕巾。
“公主,再使勁,孩子的頭已經快出來了!”產婆頭上也是汗。
秦瀾心聽後猛然一用力,就覺得肚子裡空了一大半,而產婆剛把第一個孩子接生出來,這下一刻另一個孩子就緊接着露出了頭,而且很輕鬆地出來了。
等待在產房外的人,就聽到接連兩聲“哇哇”的嬰兒大哭之聲,聲音很是嘹亮,喜得鍾敬軒、鍾懷邵和秦向爭等人臉上都是褶子,而鍾逸則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臉上還是緊張。
緊接着秋紋就從裡面走出來報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公主接連生下兩名男孩。”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那第三個呢?”鍾懷邵大笑地問道。
“還沒生出來呢!”秋紋回說道。
可是衆人左等右等,這都等了半個時辰了,第三個孩子還在秦瀾心肚子裡呢。
“怎麼回事?怎麼還不生出來呢?”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我進去看看!”鍾敬軒也沒了什麼耐性,於是由人扶着進了產房。
鍾逸和秦瀾心的大兒子、二兒子都已經被產婆清洗乾淨包好了,別人家的孩子生出來就皺巴巴的,可這兩個孩子皮膚光潔柔滑的很,而且小眼睛一張開,一看就是有靈氣的很。
秋天外邊有風就沒先抱出去,賀芳晴和韓氏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又都圍着秦瀾心,她剛生完兩個孩子,又喝了蔘湯,現在休息中,可還有一個在肚子裡呢,難道當初診斷錯了,就這兩個?
“三爺爺,會不會瀾心這肚子裡就兩個孩子?”賀芳晴疑惑地問道。
鍾敬軒一把脈就說道:“這還有一個呢!”
三個產婆也都說秦瀾心這肚子裡應是還有一個孩子,雖然之前她們就被告知秦瀾心肚子裡可能有三個孩子,但爲別人接生大半輩子也是頭次遇見這樣的奇事,而且對方的身份又是尊貴的公主,她們也小心謹慎的很。
或許是喝了蔘湯的原因,秦瀾心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原本用完的力氣這會兒似乎又集聚了一些。
“三爺爺,您怎麼進來了,我沒事,只是有些累!”秦瀾心有些緩過勁來了。
“呵呵,三爺爺也沒事,高興的很,看來這第三個孩子是個貼心孝順的,知道等你恢復些力氣再跑出來。”鍾敬軒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秦瀾心的脈搏,他已經診出來這第三個孩子怕是要出生了。
果然,鍾敬軒話音剛落,秦瀾心就覺得這肚子又開始疼起來,然後努力使勁,終於把肚子裡的“貨”全部卸完了。
“男孩女孩?”秦瀾心已經暫時昏倒了過去,鍾敬軒說沒事,賀芳晴和韓氏這才着急詢問產婆。
“是女孩,一位可愛的小郡主!”產婆說着“啪”的一聲,她手中的孩子就哭了起來,看得賀芳晴可是一陣心疼。
鍾懷邵和秦向爭在屋外同樣詢問性別,當聽到是女孩時,兩個人更是高興的很,有了兩個小子,再來一個女娃娃,這真是好的很!
鍾逸自從被趕出產房就不發一語,可他的手早就握得緊緊的,手掌心裡都是深深的指甲印。
等到賀芳晴和韓氏一臉笑容地從產房出來,並且說可以進去的時候,他頭一個就衝了進去,差點把他親孃都給撞倒。
“這孩子,都當爹的人,怎麼反而毛糙起來!”賀芳晴也不在意,她現在心裡和吃的蜜糖似得,以後含飴弄孫便是她的生活。
“碰疼你了嗎?”鍾懷邵關心地問。
“沒事,他是急着去看瀾心,好在瀾心和孩子都很好,三叔說,三個小傢伙身體棒的很,呵呵呵!”賀芳晴一臉“柔情蜜意”地笑看着鍾懷邵說道。
雖然這笑容是因爲喜得孫子、孫女鍾懷邵纔有幸見到,不過他也很開心,真希望以後賀芳晴能經常這樣面對他。
“夫人,孩子呢?”秦向爭推着輪椅有些焦急地看着韓氏問道。
“三爺爺說外邊風大,還是讓孩子們先在屋裡呆着,待會兒把瀾心挪到她房裡去,你們就能都看到了!”韓氏笑着說道。
“孩子什麼樣?都說雙胞胎是一模一樣,這三胞胎是不是也一樣?”鍾懷邵喜笑顏開地問道。
“現在看着是都一樣,這小模樣和逸兒小時候是一模一樣。”賀芳晴笑着說道。
“我倒是覺得和瀾心小時候一樣,尤其是那小嘴,真像!”韓氏也笑着說道。
“哈哈哈,別管是像誰,那都是我鍾敬軒的孫子、孫女,對了,晴兒,生子的時辰你可是記準了,回頭我還要拿着他們的生辰八字讓妙遠大師給起名字呢?”鍾懷邵急急問道。
當年鍾瑜和鍾逸的名字都是鍾懷邵親自去拜請妙遠大師給起的名字,那時候因爲鍾敬軒和妙遠大師好友關係,妙遠大師也就沒有推辭,這次他想着也要妙遠大師給自己的孫子、孫女起個好聽又有福氣的名字。
“我讓紅賞在一旁記着呢,放心吧,錯不了!”賀芳晴說道。
產房裡,鍾逸沒有先去看自己的三個兒女,而是先到了秦瀾心的身邊,只不過此時的秦瀾心還在昏睡之中。
“心兒,心兒……”鍾逸一直在低低地輕喚着秦瀾心,可是她並沒有任何反應,“心兒,心兒……”
“王爺,您不用一直叫公主,她剛生完孩子,需要好好地休息,您先去看看孩子吧!”產婆高興地說道,兩子一女,真是喜慶呀。
鍾逸沒有理她,而是又喊了兩聲,見秦瀾心依舊沉睡,他心中的不安開始擴大,他一直都在擔心,擔心秦瀾心就像上次那樣突然沉睡下去。
於是,他又把海天冬給喊了進來,讓他給秦瀾心把脈診病。
“王爺,公主只是剛生完孩子身子有些虛弱,沒什麼其他的問題!”鍾敬軒剛從產房出去沒多久,海天冬覺得鍾逸讓他給秦瀾心把脈實在有些太過擔心了。
“你確定?!”鍾逸一臉深沉地看向了他,看不到秦瀾心醒過來,他是不會心安的。
“王爺,公主應該不會一直睡下去的,過一段時間她就會恢復過來的!”海天冬認爲,鍾逸肯定是被秦瀾心上次昏睡三天三夜給影響的有了心理陰影,這也是病呀!
“應該?也就是說,她還是有可能會一直昏睡下去?”沒有得到確切的保證,鍾逸心裡的石頭始終盪來盪去。
“王爺,您要是實在擔心公主醒不過來,要不,我拿根銀針扎她的穴位,她一疼就會醒的!”海天冬說道。
“那你……”
“逸兒,不許胡鬧,瀾心她正累呢!”賀芳晴剛好聽到這段對話,她訓斥了鍾逸一句,“你這孩子有什麼可擔心的,就是爲了這三個孩子,瀾心她也不會一直睡的,你先去看看孩子,再把瀾心待會兒送到房裡去。”
鍾逸也覺得自己擔憂太過,雖說現在每次一看到秦瀾心雙眼緊閉地睡覺,他心裡就有擔憂,但這種折磨還是折磨他自己好了。
“這三個孩子怎麼能這麼好看呢,呵呵,真不愧是我鍾家的寶貝孫子、寶貝孫女,可比齊碩他們兄弟生下來還有精神呢!”鍾懷邵本來還想端點兒做祖父的架子,可是看到三個襁褓中的米分嫩的嬰兒,他早就變成傻子一般,只剩下了自豪、喜悅和稱讚。
“哈哈,這三個孩子的確和剛出生的孩子不太一樣,瞧瞧這小臉蛋白白嫩嫩的樣子,真像是天上的仙童娃娃,還有那眼睛,又大又亮,真有靈氣。我怎麼覺得,我說什麼,這孩子都能聽懂呢!”秦向爭懷裡抱着一個,他一邊逗着孩子,一邊笑着說道。
“我這曾孫女也是呢!誰家的女娃娃能這樣好看,你們都看看這丫頭的頭髮,烏黑髮亮的,還有這眼睛,不但有靈氣,還帶着笑呢。哈哈哈,這孩子將來肯定和她娘一樣,是個蕙質蘭心、聰穎無雙的姑娘。”鍾敬軒也讚歎地說道。
“三叔,您老說的沒錯。還有,三叔,侄兒想求妙遠大師給三個孩子起個名字,您看怎麼樣?”鍾懷邵笑着對鍾敬軒問道。
“你小子做事什麼時候問過我的意見,我可是這三個孩子的曾祖父,怎麼,讓我給他們起名字不行?”鍾敬軒吹鬍子瞪眼地看向了鍾懷邵。
“三叔,您別生氣,侄兒不是這個意思!侄兒是想着妙遠大師是佛法高僧,當年逸兒的名字也是他給娶得,所以這……”鍾懷邵有些討好地看向了鍾敬軒。
“隨你,隨你,讓那老和尚去取吧!”鍾敬軒並不是真的在意,反正名字這種事情他也並不在意。
得到了鍾敬軒的同意,鍾懷邵趕緊笑着點點頭,問紅賞要過三個孩子的準確生辰,然後就派鍾威拿着他的信物親自去拜見妙遠大師。
秦瀾心一直睡着,賀芳晴擔心三個孩子餓着,正打算要奶孃給他們餵奶,結果孩子們一哭,秦瀾心就醒過來了。
“這還真是母子連心,他們一餓,你就醒了,逸兒可擔心好久了!”賀芳晴抱着秦瀾心的小女兒笑呵呵地說道。
“娘,把孩子給我吧。”秦瀾心開始給三個孩子餵奶。
鍾逸一聽到秦瀾心醒過來了,趕緊就從屏風後邊跑了過來,他正在看兩個兒子呢,而女兒一直被賀芳晴抱在懷裡。
“心兒,你還好嗎?”鍾逸坐到牀邊擔憂地問道。
“夫君,你……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喂完兩個孩子再進來?”秦瀾心總覺得當着鍾逸的面喂孩子吃奶很是羞澀。
鍾逸也有些微微尷尬,雖說兩個人是很坦誠的夫妻,可這畢竟是第一次雙方面對這樣的情況,多多少少都會有那麼一點兒不好意思。
等到一會兒秦瀾心喂完奶,三個孩子就被賀芳晴和韓氏抱到屏風另一邊去了。
“心兒,你還有話沒和我說完呢!”鍾逸坐着給秦瀾心用手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
“什麼話?”秦瀾心疑惑地問道。
“‘十年等待,一日花開,百年守候,君已不在’,那麼千年呢?”鍾逸笑着問道。
“千年一遇,只爲緣來!”秦瀾心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