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瘋狼黑熊走了,他們倆回了自己隊伍,將青雲的話傳達下去。
“……都聽明白了嗎?大人再給我們每個人發二十兩銀子,給我們建房子,以後每個月工錢一兩銀子,縣衙往後不管飯。”
一衆兄弟被天上掉下來餡餅,砸得暈乎乎的。暗暗嚥了咽口水,乖乖個隆地咚,縣太爺太大方了,人太好了,還沒幹活,銀子發了又發。
“聽明白了。”
“聽明白就行。地基,我已經看好了,左邊那邊,全是我們一隊的,右邊是他們那邊的。房子,你們想好怎麼建?自己建,還是找人建?”
衆兄弟想了想,說:“找人建吧,咱們要在縣衙當班,哪有空?再說兄弟們也沒幾個會建房子?”
打架,他們都是好手。
“這事,我跟大人說說,讓縣衙找人統一建,大夥都建一樣的,工錢先從你們的二十兩銀子里扣,剩下多少再發還你們。有沒有意見?”
“沒意見!”
一衆兄弟,同聲異口地回答,他們一文錢不拿,白得了一棟房子,往後每個月還有一兩銀子拿,這日子美啊!
“昨晚當班的兄弟,繼續睡,不當班的跟我走,給咱們大人挖地基去。”
瘋狼黑熊領着兄弟們,按青雲圈出來的位置,一人一把鋤頭挖地基。
衆兄弟倆,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個個幹勁十足,恨不得一分力使成百分力,一天之內,給青爺蓋個又大又好看又威風凜凜的縣衙出來,以表達他們的感激之心。
青雲過去溜了一圈,地基挖在她圈出來的地方,掃了眼赤着上身,滿頭大汗幹活的兄弟們,滿意地點頭。
沒白養他們。
然後晃盪着走了,宋老頭還等着她,今天四個小時的課還沒上。跟她一起上課的,還有青天小朋友,兩姐弟的課,宋老頭分開教的。
杜淳安繼續整理,齊山縣往年的留下的案卷,分門別類,按目錄擺在一塊,這些公文案卷,大人都要翻閱。
………………
馬主薄沒回縣衙,他的飯菜,李嬸一直給他在竈上溫着,怕馬主薄不知道,李嬸交待男人在院子裡幹活。
縣衙就那點事,整理完了閒着沒事,李老漢在荒地找到比較柔軟的茅草,割了十幾捆回來,曬了一天後,焉焉的沒什麼水分,用來編草蓆正合適。
抱了兩捆到院子裡,一邊編織草蓆一邊等着馬主薄,看到他回來,揚脖子喊了聲:“主薄大人,你的飯菜在竈上溫着。”
“還溫着呢!多謝老哥。”馬主薄端了碗出來,蹲到李老漢旁邊吃,看到他在編草蓆,笑着問,“你還會織這個?”
“這個不難,鄉下農村的人都會編。”編東西也是有技巧的,有的人會編,只會編些常用的,有的人能編出花樣花,他的手藝偏上,算不上頂頂好。
“這天熱得不行,草編的草蓆睡着熱,咋不用竹子編?”
李老漢愣了愣,他沒看到城裡有竹子,還以爲這地沒有,才用的茅草。
“咱們縣哪裡有竹子?”
竹子還沒砍回來,先用茅草編着先,縣太爺宋先生他們要是睡個午覺,也有個東西墊着,總比睡地上躺着舒服,沒那麼硌人。
馬主薄喜歡聽李老漢這麼說“咱們縣”,筷子往北邊的山林指,“出了城門往那邊山上去,一大片大片的竹林,咱們縣的有幾家會編些簡單的,藍子,草蓆等等。不像你編得複雜。”
看得出來,李老漢手藝好,同樣的茅草,他還能在草蓆上編出花來,那幾家可不會這些。
李老漢記下馬主薄說的地方,縣衙砌圍牆不用他幹活,想着明兒去北邊轉轉。
“沒技巧,就是編得多,編多了瞎琢磨。”
馬主薄點點頭,非常認同他的話,然後問:“大人呢?”
找到人的事,他還得跟他彙報。
“這個點,大人在宋先生那裡讀書。”李老漢看了眼馬主薄,好心提醒他,“大人讀書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擾。事情要是不急,還是等大人讀完書出來再說。”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馬主薄吃了一驚,差點問了句白癡的話,“大人都是縣太爺了,還讀什麼書?”
話到嘴邊了,又被馬主薄吞了回來。
學海無涯!
馬主薄吃完飯後,不用李老漢收拾碗筷,他自己洗了放回去。想想,去找杜主薄,大人說過,往後找杜主薄都是一樣的。
“大人回來了!”
馬主薄一進屋,杜淳安發現了,擡頭看了眼,合上了案卷,放回了書架上。
馬主薄看了眼杜淳安,這小子什麼都好,人聰明,學東西也快,就是太死板太講規矩了點,說了好多回,兩人同級不要叫他“大人”,除了第一天改了口,後面“大人”“大人”的喊,他都懶得說了。
“人已經找好了,大後天過來,咱們縣城的孫老頭,他跟石頭打了幾十年交道,砌圍牆用什麼石頭,他最清楚。”
杜淳安點頭,“大人幸苦了!”
馬主薄擺手,“都是爲大人做事,也就傳個話,有什麼幸苦的。按大人的意思,我讓我家老大老二,挨家挨戶通知了。
最好有個心裡準備,能來的人不多。縣城的百姓,被以前的縣令禍害怕了,一時難以放下戒心,不信咱們大人也是情有可原。等他們看到我們賺錢了,有他們後悔。”
馬主薄幹巴巴的,爲縣城的百姓開脫。
“這事……我想大人他早有心裡準備,不會怪罪到百姓頭上的,否則大人不會強調,要百姓自願。能來多少是多少,人數不夠,縣衙的捕快衙役先頂上。”
杜淳安嘆了口氣,“苗老大他們那邊泥瓦工多,要不是他們也有建房子。也不差那幾天,等一等可以,偏偏大人不那樣想,非要……哎!”
非要什麼?非要找外面的人幹。
杜淳安未盡的話語,馬主薄聽明白了,心裡纔不好受。
大人心善,撇開自家人來幫他們,偏偏大夥還不領情,還懷疑大人別有用心!
馬主薄都替他們羞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