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到他這個話,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孫子,也只不過才十五歲而已,這麼對他是不是太嚴厲了一些,想到這裡,他又有些愧疚起來,他父親死了,缺少父愛,自己這個做爺爺的,又忙於政務,實在是有些虧欠他了。想到這裡,他臉上露出微笑,說道:“好吧,恰好你爺爺我也想出去走走了,明天上午一起去。”
見朱元璋答應了,朱允文非常開心,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哦,明天上午孫兒來請您。記得是微服哦。”
回宮的路上,朱允文都開始得意忘形了,他開始盤算着,明天該要怎麼樣讓朱元璋意識到回收寶鈔的重要性呢?
“回來了,飯還熱着呢,吃吧。”小紅迎上來給他脫了外面的衣服,朱允文嗅着她身上的香氣,不由得陶醉了,伸手就要去摸小紅,小紅輕巧地跳開了,說:“長孫殿下,注意身體要緊,我給你熬了粥,大補的哦。”
朱允文還真是身體發育的關鍵時刻,哪裡經得起天天消耗?聽小紅這麼一說,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就停了手,去喝那據說大補的粥了。這幾天,有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腳步輕飄飄的,想必就是太放縱了的緣故。
吃完了晚飯,朱允文很老實地睡覺了,一來是像她們說的那樣,要保重身體,二來就是明天要陪着朱元璋出宮去,必須要養足精神才行。
第二天天剛亮,朱允文就起牀了,吃完了早飯,他就去朱元璋的書房外面等着。自從馬皇后死了以後,朱元璋大部分時間晚上都是睡在這裡的,由此可見,朱元璋對馬皇后是多麼情深意重,儘管他有許多個老婆。
朱允文在寒風中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這才聽見裡面有動靜,不一會兒,朱元璋就出了書房,看見了站在外面的朱允文。他很欣慰地笑了,說:“走吧,我們現在就出去。”
朱允文問道:“皇爺爺不吃完早飯再走嗎?”
朱元璋笑道:“不在宮裡吃了,走吧。”爺孫兩個踩着積雪向宮外走去,由於時間尚早,偌大的皇宮裡碰不到幾個人,他們從午門出去,就來到了東市。那時候的東市就和現在的農貿市場差不多,開着酒館,日常用品商店林立。雖然天才剛亮,但是做早活的人們已經起來了開始一天的工作。
臨近年關了,置辦年貨的百姓絡繹不絕,朱元璋看到這一副景象,很是高興,認爲這都是自己的功勞,而朱允文卻注意到,大家交易的時候,大部分都是用的銅錢,稍微大些的物件,就是用些散碎銀兩。朱允文暗自興奮,看來自己行事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一些。
穿過了幾條街道,沒有吃早飯的朱元璋終於抗不住了,他對朱允文道:“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吧。”朱允文點頭,走了這麼久,他也想休息一下了。
走了沒幾步,兩人來到一家叫做野鶴酒家的酒店裡,這個時候還不到午飯的點兒,大廳裡的十多張桌子都空着,只有幾個閒得無聊的公子哥兒扎堆在一起討論些什麼,不時還爆發出一陣大笑。
朱允文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叫朱元璋坐了,自己也陪坐在旁邊,既然是微服,就不能表現出太明顯的等級來。
小二殷勤地走上來招呼,朱允文要了一盤水晶餃子,糖醋里脊,再要了幾個素菜。朱元璋素來節儉,朱允文也不好太點多了。至始至終,朱元璋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一羣公子哥兒談論着妓院和賭館。直到飯菜上桌了,他才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以表達對他們的不屑。
吃完了飯,朱允文起身去結賬,他故意拿出一張十兩的寶鈔,其實這十兩寶鈔的購買力連二兩銀子都不到,而他們叫的菜起碼要二兩多。
果然,掌櫃的一看到朱允文拿出十兩的寶鈔來,臉上就有些不高興,時常有些公子哥來這裡吃飯,用寶鈔付錢,還不帶兌換的,十兩就是十兩,弄得他苦不堪言。現在看到朱允文也拿出了寶鈔,以爲他們是一路人,但是他還是抱有一些希望,說:“這位公子,我們這裡不收寶鈔,請用現銀支付。”
旁邊的朱元璋聽到這句話,馬上就站了起來,向這邊走過來,朱允文看得竊笑不已,就讓這掌櫃的跟你解釋一下好了。
朱元璋來到櫃檯前面,說:“你們這裡爲什麼不收寶鈔?”他的語氣很強硬,還很憤怒,說出話來都帶着刺。那掌櫃的猛然一見到這張好似鍋鏟一樣的臉,嚇了一跳,語氣都軟了下來,看來今天又要虧本了。
“這位爺,現在寶鈔貶值得厲害,早晨的時候,你這十兩寶鈔還能換到一兩七錢的銀子,說不定到了晚上的時候,它就只能換一兩銀子了,你說這我怎麼敢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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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聽了,臉上都憋的通紅,說:“怎麼會這樣?”
掌櫃的見他語氣好像沒有剛纔那麼強硬了,於是說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啊,這幾年朝廷發行寶鈔太厲害了,大家根本就用不完那麼多錢,只好擡高了物價,”
朱元璋聽了朱允文說的話他還不相信,但是現在切身感受了一番,才真正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揮了揮手,朱允文趕緊用銀子結了賬,跟在他後面走了出去。
路上,朱元璋一直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孫兒,或許你說的是真的,難道爺爺真的是好心辦了壞事?”朱允文心說:“你知道就好。”嘴上卻恭維道:“皇爺爺爲民着想,孫兒是很佩服的,或許有些地方處理得不恰當,這些都是可以改進的。”
終於,朱元璋嘆了口氣,說道:“或許,我真的應該像你說的那樣去辦,這件事情是你提出來的,我就把它交給你,你去想個辦法出來。”
朱允文聽說了這句話,不禁喜形於色,他打了個稽首,說道:“遵命。”
歷史終於在這一刻開始有了改變,那些原本是用來當作官員俸祿而開始印刷繼而又成爲了紙幣的寶鈔,終於要壽終正寢了。朱允文,這個穿越過來的皇長孫,終於要開始插手大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