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老婆婆家,夜色如墨,屋內燈火明亮老婆婆從裡屋走了出來,手裡捧着兩套衣服分別遞給了米糯和雲光。
“這衣服是我和老頭子年輕時穿的衣服,款式雖然有些舊但都漿洗過很乾淨的,你們拿去換,湊合着穿。”
米糯伸手撫着那粗布衣服,眸中一暖,這麼多年的衣服竟然保存的這麼好,可見婆婆對這段感情是多麼的珍惜,正怔間,雲光的聲音輕輕響起,“婆婆,真的叨擾你了。”
“說的什麼話,看到你們平安回來,婆婆心裡都不知道多開心。這山裡夜晚風大,你們快些去沐浴吧,把衣服曬在屋外明天就幹了,快去吧。”
窗外月光已經隱入雲中,漆黑的夜幕中只有幾顆稀落的星星,夜風輕揚,一絲絲的涼意拂過臉頰,舒適愜意。米糯在牀上翻了個身,目光落在牀邊打地鋪的雲光身上。
雲光側身睡着,身上穿着老爺爺年輕時候的衣裳,果然是人長得好看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即便是粗衣麻布穿在他身上米糯也覺得英偉不凡,
腦海裡翻騰起雲光在山洞口等她的畫面,現在靜下心來才反應過來那時候他打量着她是在看她有沒有受傷吧?一瞬間米糯的心裡暖暖的。
她其實是個蠻孤獨的孩子,也算是個缺少關愛的孩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爲工作的關係對她採取放養式的教育,而她又是個好強和不得閒的孩子,像同齡的孩子吵着父母要這要那的時候,她就已經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當然也就僅限一些玩具和文具之類的小物件。到她大一些的時候,像家裡的燈泡壞了,電線燒了,新買的木牀需要組裝,水龍頭壞了需要換新的,還有炒菜煮飯等等諸如此類的雜事,她都可以在不需要任何幫助下自己獨立完成。當然這一切也不是無師自通的,而是有時候看到父親做過或者旁的人做過然後她便記下了。
那時候她好像才上小學的年紀吧。
能者多勞這句話總是沒錯的,當知道她小小年紀便能在家務自理生活上獨當一面後,父母便對她更加放心了,這一放心連接着撒嬌的權利都沒有了,雖然她也不是個喜歡撒嬌的孩子,只是往往看到旁的孩子哭幾聲或者鬧幾句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的心便會有些發澀,因爲如果她也像那些孩子那般便會被說不懂事。
時至今日其實她還是不太分得清所謂懂事和不懂事的界限是在那裡。
她只是覺得委屈,明明她也是小孩子,爲什麼她的父母不能像旁的父母對待孩子那般對待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有些怨,怨自己爲什麼要去會那些技能,如果她不會,也許她的父母便會像旁人的父母那樣對她,她可以撒嬌可以置氣可以不需要他們口中的懂事。但是她不喜歡那般,雖然她着實有些羨慕那些能那麼輕易便做出那樣的孩子,可要是再給一次機會她,她還是願意會那些技能的。
她以爲長大就是曾經想要的東西后來不想要了,曾經覺得很重要的東西變得雲淡風輕了。
所以當意識到雲光的關心時,她的心就像是被冬日的冰窖冷藏了許久,已經沒有跳動的跡象了,可是忽然間一縷暖陽照了進來融化了她心上的冰霜。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想要有人關心的。
“雲光,你睡了嗎?”
視線裡的身影翻了個身,如墨的眸清晰的看着她,淡淡的一句:“沒有。”
“雲光,我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個女子就是我們要找的葉璃。”
那雙洋溢着笑意的眼眸印入他的眼中,如一樹梨花開滿枝椏,明豔燦爛,她的開心總是那麼顯而易見。
“我知道”
“啊?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啊?”真是的!本來還想要炫耀下的,沒想到雲光竟然知道。
“猜的。”
“……”米糯一臉挫敗的看着雲光,眸中閃着佩服的星星。
燭火微微燃着,室內又安靜了下來,雲光的眸深邃發亮,如夜明珠般散着柔柔的暖意,米糯又喚了他一聲。
“雲光”
“嗯?”
“我小的時候一直希望我的父母能夠關心我,可是他們可能覺得我比一般的孩子要堅強獨立所以對我的關心總是很少,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沒有。長大了之後我漸漸的遺忘了關心這個詞,它好像已經徹底的遠離了我的世界。那時候我便想也許是因爲我長大了,所以已經不想要小時候想要的東西了。後來,有人想要關心我,可我都會下意識的推的遠遠的,我並不是在生氣也不是在耍小性子,我只是覺得它不是我的,不應該出現在我身上。可是今天當看到在山洞外等我的你的時候,我才忽然意識到原來有人這麼關心是件這麼好的事情。原來我只是自己以爲的長大了其實我的心裡還是當初那個希望有人關心的孩子。”米糯頓了頓又道:“雲光,謝謝你關心我。”
雲光的眸光微閃,默了許久,說了一句:“睡吧。”
……
米糯雙腮一鼓,眸光有些哀怨的看了眼雲光,嘆了一聲
算了,這就是代溝,還是睡吧。果斷的翻了個身催眠自己,自然不知道身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一夜未眠。
清晨的鳥鳴,風中的青草香,陽光灑在身上的暖意,這一切都不是喚醒米糯的原因,叫醒她的是屋外砰砰作響的打鬥聲和老婆婆的哭喊聲。
她猛的睜開眼,發現雲光早已不在屋內,趕忙起身往屋外跑去,看到一幅這樣的畫面。
庭院中一身青衣的葉璃和一身白衣的雲光正對着一個渾身開滿各色菊花3米多高的物體快速的移動着身影如電一動一靜間配合的無比默契。據米糯的觀察那個物體除了那雙眼睛外幾乎不辨五官,他就像過節在公園看到的用花朵紮成的擺件,不同的是這個擺件還會移動。而且看他的意圖是想要掙脫雲光和葉璃的圍攻。
米糯有些疑惑難道說那個怪物竟如此的厲害,雲光和葉璃聯手竟也只能做到如此糾纏的局面?
想着想着耳邊忽然傳來哭喊聲,目光望去發現老婆婆跌坐在地上,滿臉淚水哀求着:“求求你們了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
米糯有些不好意思,剛剛看的太入神了,竟然沒聽到老婆婆的哭喊聲,連忙快步的走了過去,扶起老婆婆:“婆婆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認識那個渾身開花的……人嗎?”
老婆婆看到米糯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雙眼閃異樣的光:“小姑娘,你快幫婆婆和他們說,讓他們放了他。小姑娘你快幫婆婆說,讓他們放了他!”
“這個……”
米糯眸中閃過爲難。就在此時一陣巨響傳來,只見雲光一腳把花人踹飛,葉璃緊隨其後右手一揚,綠藤飛出,不一會便把那三米多高的巨人捆成糉子般,一場糾纏已久的打鬥終於可以落幕了、
正當米糯以爲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脖子上忽然傳來一道勁力,掐的她呼吸困難,咳嗽連連,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隻手的主人“婆婆…咳咳…”
“放了她。”雲光身影如電瞬移了過來,差一些就要抓住她了,可是老婆婆像是預料到了雲光的動作,在雲光一動的瞬間變拉着她往旁出走去,握着她脖子上的手更加緊了,眸中戒備的看着雲光:“別過來,再過來我可不保證不會傷害她。”
雲光一臉的陰鷙,眸中如同凍了幾千年的寒冰,卻沒有再上前。
“我只是想要你們放了他,只要你們放了他我保證不會傷害這個小姑娘。”
“休想!”答話的是葉璃,只見她輕易的提着被捆成糉子般的花人飛了過來,一把把花人丟在了地上,花人像是受了傷,發出低低的哀鳴聲。
“花葯,事到如今你怎麼還如此執迷不悟?”
“姐姐,求你了,求你放了文宣吧!我好不容易纔把他救活的,我不能再讓他離開,我發誓我以後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着他。”
姐姐?
米糯驚訝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打量,難道說這就是傳聞中的,人和妖做朋友的案列?可那個花人又是怎麼回事?
“救他?他早已經死了!你妄自使用禁術讓他成如今這人不人屍不屍的模樣,你再看看你自己,你確定你這麼做是在救他?你只是把他變成了一個殺人如魔嗜血成性的怪物!待到你修爲散盡魂飛九天屆時誰來看他!”
“我……我……”花葯臉色一白,思緒渙散,握着米糯脖子的手不覺一鬆,忽地一陣勁風,只見她踉蹌一步。
天旋地轉般,米糯已到了雲光的懷中了。
深邃的眸在看到米糯脖子上的烏青時,霎時成冰,步子一移就到了花葯的面前,正要動手,身後傳來米糯急急的聲音: “雲光,不要,我沒事。”
就這一愣之間,葉璃把花葯帶到了身前。
雲光劍眉微蹙,眸色凌厲如同鋒利的刀刃,正欲發作,米糯便到了他的身邊,拉着他的衣袖,急急道:“雲光,我沒事,真的。”
氣氛一瞬間有些僵硬,米糯見狀咳了兩聲試圖緩和氛圍:“那個,你們誰能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個全身開花的是?”
不問還好,這一問原本躺在地上還算安靜的花人忽然嘶吼了起來,一雙眸兇狠異常的瞪向米糯,米糯愣了一秒很沒用的躲在了雲光身後。
“不怕,有我。”
雖然雲光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是卻讓米糯覺得異常的安心,可是她又很氣,她明明說要保護雲光的啊,這一有危險就往雲光身後躲像什麼樣啊。於是她又很作死的走了出來,這下好了,那花人本來只是嘶吼,當看到米糯走出來後整個都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了,要不是被終於回過神的花葯按住,估計米糯現在已經被花人撲倒了吧。所以她很慫的又躲回了雲光的身後。
算了,這太高級別了,她搞不定。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是先躲躲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