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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八阿哥殤,有人說他患病有人說他被雍正毒害,無論如何人確實是從這世上消失了。
杏兒一天沒有出自己的屋子,一天不吃不喝。我很配合地讓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擾她。第二天見着與平時並無二樣,我小心翼翼地躲閃她,怕一旦碰觸會帶來額外的傷害。這樣事倍功半的做法反而搞得兩人更尷尬,她終於忍不住道:“主子,我沒事,您別這樣。”
我皺眉看着她,彷彿難受的是我而不是她,她半跪坐在我椅子前的地上,雙手握着我的手,臉埋在我膝上,“我習慣了自己的身份,早絕了非分的念頭,確是配不上他我知道。這樣天天忙碌着便也能忘了。我不像您,沒有堅持下去的心,更沒勇氣接受傷害。所以,這感情勢必沒結果。”她說着身子輕微顫抖,像只受了傷的小獸,輕微的嗚咽聲句句敲着我的心。我從椅上也滑落下來,將她擁在懷裡,抽出手來輕輕拍着她單薄的背。自始至終沒看見她的臉。
很多時候,在感情的處理上她比我要成熟得多。
天氣逐漸涼了起來,園子裡的葉落了一地,已經立了冬。大早,府裡就鬧哄哄的,三五成羣的人說得熱鬧。杏兒納悶了半天便出了屋子,我看了看手邊的書,有些無聊便去了書房。一路上的人躲躲藏藏、竊竊私語的不知道爲了什麼,我也沒在意。允祥這會子不在府裡,京中出了件投毒的大案,牽涉人數衆多,他接了手正在處理。
書房的桌上堆滿了前朝及本朝的例律,我心思一動就坐在他的椅子上,拿起來看見開棺複驗死者的基本情況,某某於本月十九日率誰誰前赴哪哪……後面是死者從頭骨到腳趾的基本情況,證據確鑿但疑兇仍不認罪,主事官員問是否要嚴刑拷打以求實情?允祥的意見並不贊同,只說:“唯有大奸詐概不認錯者,不得已才實行刑罰,否則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爾等只需求諸詞色以查真僞,設誠以待之,據理以折之,未有不得其情者。”
我不由敬佩,在那不重人權的朝代看來他的想法總是些“獨到見解”。
放下摺子開始幫他收拾起桌子,卻在拿起書的時候漏了張信箋出來,我看完皺了眉,又按原樣放了回去。
杏兒在書房找到我的時候滿臉不自在,我急忙問她:“什麼事兒慌成這樣?”
她愣了一會搖頭道:“沒事,我找不着您所以才慌。”
說得我哭笑不得,“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能出什麼事兒?”
她也笑了起來。杏兒苦心瞞着的事連當天都沒過了去便讓我曉得了,氣得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