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日回府我引來了不小的風波,情況也確實是蠻糟糕的,但我這個人向來都很看得開,或者說是看得淡吧,況且我也沒打算在這裡長住下去,所以我還是輕輕鬆鬆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接下來的幾日,我以爲楚天宇總會找我去談話,但是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就連我那四娘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後來,讓阿竹一打聽,才知道楚天宇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連房門也沒有踏出來過一步,而沈玉梅則是被他禁足了。
想來我的那番話對他還是起了作用的,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消化消化,真希望他能想得通、想得透,最終能解開自己身上的枷鎖。
這些天,我都是到偏廳和趙婉如、殷敏君他們一起用餐的,期間,我還知道有一個弟弟叫楚廷傑,是沈玉梅生的,只是他的母親被禁足了,他也只能陪着他的母親在“菊苑”呆着。
那天回來除了趙婉如和楚廷英我仔細觀察過,其餘的人都還沒來得急好好的看一看,於是這些天我就特別注意他們。
殷敏君眉宇間也透着淡淡的憂傷,也許她終於明白楚天宇當初娶她並不是因爲愛,而是因爲她有着一雙跟薛寒梅一摸一樣的眼睛吧,還好她原本就是一個江湖人,大大咧咧的,凡事也想得開比較開,所以她會比趙婉如過得輕鬆一些。現在她看我的目光也不再有恨了,甚至可以說對我疼愛有加。
楚思琦絕對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女,肌若凝脂,五官精緻秀氣,跟薛寒梅居然有八分相像,在楚天宇的幾個兒女中,楚天宇最親近她,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楚廷凡也是一位偏偏美少年,屬於陽光型的。在這幾個人當中,他算是最活潑的,他自小的志向就是長大後要當一名行俠仗義的大俠,不過,被我取笑成“大蝦”。
至於沈玉梅,我讓阿竹徹底地去查了一下,她是戲子出身,楚天宇是在一次生意應酬中認識她的,娶回來以後,就天天宿在她的房中,對她寵愛有加,可以說是有點寵上了天。加之她本來就很會演戲,在楚天宇面前是溫婉如水、我見猶憐;在趙婉如和殷敏君面前則是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蠻橫霸道。所以在整個府裡,她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家對她都懼怕三分。可是,奇怪的是,半年前楚天宇忽然對她不理不睬了,原因是什麼卻沒有查不出來。
沈玉梅的事情是從隱藏在楚塵山莊的雪影的人那裡拿到的,可惜消息還是不全,看來,我們雪影閣的人力還有待加強。
說到雪影閣啊,除了我們和原先殺手盟的那批人,後來加入的人彼此都沒有見過對方的真面目,在京城,雪影的人全部由阿竹和阿龍負責,阿竹和阿龍認得他們,他們卻不認得阿竹和阿龍,大家的交流都是通過暗號,問的人說“snow,S、N、O、W”,答的人則說“ling,L、I、N、G”,這絕對是非常保險的接頭暗號,因爲這時代的人沒有人認識,同時見面的時候大家還要蒙上臉,所以我們雪影閣的發展絕對是非常秘密的。
這期間,宣和塵有悄悄的來過兩次,當然都是大半夜來,天剛亮就走了,他們想我,其實我也非常想他們,沒有他們在身邊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這也讓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轉眼便到了七月初二,也是景城百花盛會的舉辦之期。
“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子出去嗎?”
“爲什麼不?”我挑眉斜睨着阿竹,似笑非笑。
我今天穿了一件淺藍底色袖口領口繡着繁花暗紋的輕柔羅裙,腰間繫着一條同色繫絲帶,外罩了一件白色輕紗長衫,頭髮還是簡簡單單的束起,戴上了忘塵送我的那隻紫蝶玉簪,這樣使我整個人看起來絕對是清靈脫俗。
可是,我卻在臉上做了手腳,爲了這個我還真是沒少下功夫,有時候想想百毒不清也不全然是好事,我有一種毒藥,讓人一吃就能滿臉長疹子,可惜用在我身上沒用。還好阿竹有一種巧奪天工的化妝術,不湊近看是看不出來的,於是我就讓她在我的臉上弄上了很多類似紅疹子一樣的東西,現在我的整張臉就像麻子一樣,都是紅紅的斑點。
“可是……”
“哎呀,你就別管了,難道你想讓我當貨物似的讓人觀賞,讓人評頭論足嘛?”
“當然不要。”阿竹噘着嘴道。
我笑笑,“那不就結了。”
“不過小姐……”她咬咬嘴脣,欲言又止。
我輕瞥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就直說。”
她俯到我耳邊,故作神秘地說道:“你這樣子實在是太難看了!”
“哈哈哈……阿竹,不難看,我還不弄呢?”其實,我本來想弄成日本藝妓的樣子:滿臉的白粉,只剩嘴脣是紅的。但怕楚天宇他們看到後讓我去洗掉,那不就白費工夫了嗎?所以索性弄成這樣,美其名曰:水土不服。
“大小姐,好了嗎?”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剛勁有力的男聲,“大少爺在大廳等您呢?”
“哦!就來,你先下去吧。”我懶懶地應了一聲,整了整妝容,起身,和阿竹並肩走了出去。
“哥。”剛踏進大廳的門,我開口叫道。
楚廷英今天身着藍色長衫,身形修長,如絲般順滑的黑色長髮一部分用藍色錦帶束着,一部分則靜靜地垂在腦後,面如冠玉,眼眸如墨玉般黑亮。容顏賞心悅目,氣質儒雅淡定。我禁不住嘆道:又是一禍水!
見到我,楚廷英身體微微一僵,皺眉問道:“臉……怎麼回事?”
我不以爲然地笑笑,“水土不服唄!”
“嗯?”楚廷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芒,皺眉道,“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我聳聳肩,“我怎麼知道,可能這病一直隱患着,今天才發出來吧?”
“真的?”楚廷英圓睜雙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想從我眼中看出有什麼異樣,可惜他要失望了,我迎視着他,沒有半點緊張。
他有些彆扭地躲開了我的目光,對着身邊的一青衣丫環說道:“去!給小姐拿一個面紗過來。”“不用了,阿竹已經準備好了。”說着,阿竹把面紗給我戴了起來。
楚廷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兒,淡淡道:“走吧!”
“啊?”我一怔,隨即問道:“爹不去嗎?”我一直以爲是楚天宇帶着我和他一起去呢?
楚廷英停下腳步,雖只是那麼一個瞬間,可我還是感到了他的停滯,他回頭輕瞥了我一眼,
道:“成過親的人沒有在邀請之列,是不能去的。”
原來是這樣,那簡直太好了,楚天宇不去,沒有人會揭穿我的小把戲,這樣我才能放心大膽地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