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城獨家發佈

609

血神宗。

蜿蜒的血色山道上,一個身着赤紫長袍的英俊男子快步而行,他周身血氣滾滾,短短几度挪騰,已然穿越這條小道,來到了一座山崖之上。

他纔剛剛接近,就有一股血浪撲鼻而來,那濃郁的血氣蒸騰,僅僅是逸散出來的這些,就已叫人眼睛都睜不開,呼吸都無比困難了。

這山崖叫做血神崖,而崖下的山谷裡則有沸騰血海,喚作“血神谷”,“血神海”。

血神海足足有九重之多,乃是宗門秘地,只有極受宗門看重的人,才能領到血神令,進入到這血神海中。

赤紫長袍的英俊男子手持血紅令牌,把它往空中一拋,這令牌剎那間變化得十分巨大,載着這男子極速往下,直入那重重血海之中

此人所去之地,是血海第八重,這本應是大乘期修士才能抵抗血氣腐蝕而進入的地方,但他去拜見的那個人,卻是隻憑藉如今的出竅中期在裡面駐紮——除卻偶爾出去歷練以外,那人幾乎從不離開這血海,只在那裡苦苦修行,這般的狀態,至今已經有了數百年。

穿過重重如同綢帶一般繚繞的血浪,男子走進血海深處。

在這裡,無數的血帶好似鎖鏈,在不斷纏繞着最核心之處坐着的一人。

那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周身不着片縷,只有血霧環繞,爲他遮蔽。他的膚色極白,面貌剛毅,但此時他猛然睜眼後,登時就現出了幾分邪異來。

男子的眉心處有七道血紋,這是《血神寶典》修煉到第七重的表現,等到第九重時,九道血紋會形成一種符籙,就有驚天動地的威能——在此之前,歷任的血神弟子都不曾有如此能力,哪怕到飛昇之際,至多也不過是成就了第八重!

而這一位,僅僅在如今的年歲裡,已經達到第七重,可見他天資超卓,正是這無數年來,修煉《血神寶典》者中最爲出衆的門人之一!

赤紫長袍的男子走來,極用心地行禮,他不敢有半點不恭:“弟子見過師尊。”

且不說他如今身爲對方的弟子,許多事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也不說這人多年前的赫赫聲名,只說他失蹤多年被認爲早已隕落,卻又在迴歸後連番突破,短短几百年達至如斯境界,且極快地再度進入核心,掌握了內門極大的權柄,甚至得到宗門重用,更發現了奇礦存在,發掘了奇礦的用法——如此多的功勞,還有那深不可測的心計,都讓他不敢違抗,也是發自內心的懼怕。

魁梧男子——血魄魔尊漫不經心地開了口:“血戾,吉時要到了?”

赤紫長袍的血戾恭聲道:“正是,血蟶那個蠢貨正洋洋得意,要娶來鬼屠那個女魔頭。那個賤人雖是水性楊花,卻一直死守陰元,血蟶想必以爲能在新婚之夜摘取過來,但據弟子所知,恐怕他是白白要將自己送給那賤人做了採補纔是。”

血魄魔尊冷笑一聲:“你不必將他看在眼裡,這蠢貨只是明面上的血神子罷了,卻只有歷代傳承血老與宗主方知,被‘血神子’掩在身後默默無聞的衆人之中,才隱藏着真正的血神子……血戾,你已然接受了血印,不要讓本座失望!”

血戾自然連聲說道:“師尊請放心,弟子拜師時早有誓言,待弟子成就宗主之位,必然會向那東域發出戰書,也必然會一統四域,揚我血神宗神威!”他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東域仙門西域皇朝南域勢力,本來都是龐然大物,不過如今師尊尋到了奇礦,我血神宗掌控此物,再以此操縱魔門諸多勢力,定能極快收攏魔道,成爲真正的魔道霸主!”

血魄魔尊點了點頭:“很好,你自當有此雄心!”然後,他再將雙眼合上,“鬼屠嫁來必然要窺探我宗奇礦之事,那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還需對鬼屠多加留意。她是個聰明的女子,若是能夠拉攏,也不妨先和她虛與委蛇。”

血戾又是稱“是”

血魄魔尊才擺擺手,讓血戾退下:“你且去喜堂,隨同迎親,切不可讓旁人鑽了空子,否則不止是那蠢貨丟臉,我整個血神宗的顏面,也都要被踩在腳底。”

血戾自然再度答允,這才退了出去。

等他徹底離開這血神海後,再把方纔一直護持住自己的防禦法寶取出——果然,上面的光芒已經有些暗淡了。第八重血海,的確非同凡響,他且不說在裡面修煉,只多站立一會兒、多說了幾句話,就已然將這法寶削弱至此。

他的師尊……究竟是多麼可怕?

心裡的懼意一閃而過,血戾重新恢復成陰鬱而高傲的模樣,又快步離去了。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與衆多同代師兄弟——也就是那些明面上的“血神子”競爭失敗的衆人一起,去給血蟶那蠢貨做個陪襯,前往鬼靈門迎親。

徐子青和雲冽站在厄婁城外,能清晰地看到那座城池上空已然被大能者虛空封鎖,卻又大喇喇地不知藉助了什麼法寶,將其中景象清晰顯露出來。

那裡有巍峨樓船凌空橫渡而來,無數黑衣人、赤紫袍人分別站立在那相對的樓船之上,烏壓壓成羣結陣,氣勢磅礴。

還有黑雲滾滾,血霧繚繞,在周圍無數魔道法寶競顯魔光,還有影影綽綽無數邪魔隱匿其中,分別簇擁在兩座樓船周圍,當真是震撼無比!

無疑,這兩座樓船,一爲鬼靈門所有,一爲血神宗所有。

厄婁城位處鬼靈門與血神宗之間,而當代血神子血蟶接親之地,也就設立此處。

兩位即將成婚的元嬰老祖,各自坐在那樓船之頂。

鬼靈門的樓船上,有一名絕色女子傲然而立,她生得極美極媚,彷彿只一個顰笑、一道眼波,都能勾起男子心底最深沉的慾望,而她在這新婚之日裡,依舊同以往的每一日般,穿着的是她慣以爲常的黑衣。

膚白勝雪,貌比春花,如同豔鬼一般的妖嬈入骨。

這便是鬼屠陰山。

數百年間最爲出色的女修之一,這傾殞大世界裡,唯獨能同她相比的同代之人,也只有空靈仙子安謹姝了。

當鬼屠陰山出現之後,兩旁的魔雲血霧中,就有許多修士都在蠢蠢欲動,他們無不被她美貌所攝,卻只敢暗暗垂涎,而不敢當真露出妄念。

在血神宗的樓船之頂,如今成婚的郎君血神子,眼裡也不由得露出了癡迷之色——他也生得英俊逼人,氣度不凡,可是當他與鬼屠陰山相對而立時,卻似乎在風采上略有不及……

鬼屠陰山輕笑一聲,微擡那□□的皓臂,她手腕上的玄色臂環裡,登時就出現了一道黑光,化作一條長綢,直接往前方鋪展開去

另一頭,血神子同樣打出一道紅光,化作了一座血橋,正迎長綢而去。

不多時,二者相連。

血神子晃身而來,虛虛站立在長綢之上,對鬼屠陰山伸出了手。

那鬼屠陰山妖媚一笑,把手撫上,與他攜手同行,一齊踏上了血橋。

這正是邪魔道成婚儀式之始。

下一刻,情景突變。

只見那血橋兩側,都密密麻麻出現了無數不同袍服的邪魔修,而他們每一位的手裡,都捏着一個仙道修士的脖頸。

之後,就好像在進獻什麼祭品,那鬼靈門捉住的仙修身上陡然顯現出一陣黑光,他們的面容頓時變得極其扭曲,頭頂之上,也有一道虛影被緩緩抽出,讓他抽搐顫抖不已,痛苦至極,哀嚎不止。而血神宗捉住的仙修則是仿若被人吸取了鮮血,不僅肌膚在剎那間就失去光澤,飽滿的肉身也立刻乾癟下去,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居然就化作了一具乾屍,看起來猙獰可怖。

這一撥人倏忽間弄出了許多屍體,而圍觀的邪魔修們卻越發興奮起來,而這些屍體被狠狠摔落下去,聚成屍堆,又有另一撥的邪魔修替換了前一批,同樣各自抓住了仙修,也同樣炮製出類似的屍體。

就像是以此爲賀,在鬼屠陰山與血神子自那血橋上走過的一段路程之中,不下於七八撥的同門邪魔,都這般施爲,待他們做完,便自下方飛出許多其他勢力的邪魔道修士,各自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捕捉而來的仙修,作爲那兩尊元嬰老祖成親之時的餘興趣事。

那些仙修被折磨得越狠,慘叫聲越是淒厲,就好似這成婚的喜氣越是濃郁、氣氛越是熱烈一般……

這樣的成婚場景,不僅僅是在厄婁城裡的邪魔修盡數可以看到,也大喇喇地被周遭萬里之內的所有修士瞧了個清楚明白。

魔頭們這般放肆,可說是視北域仙修如無物,半點也不曾將他們看在眼裡。

這一瞬,所有看到如此景象的仙修,都不由得捏緊了十指。

魔頭猖獗……可恨!太可恨!

徐子青深吸口氣,按捺住胸中翻滾的怒火。

雲冽周身殺機一個迸發,又在呼吸間收斂進去。

還是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即便再如何想要直接去絞殺那些聚在一起的魔頭,可到底人手不夠,那被至少是大乘期以上修士封鎖的虛空,也絕不是輕易就能夠破壞。

徐子青握住自家師兄的手,心裡忽然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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