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白看着冰冷的槍口,面不改色心不跳,呵呵笑道:“袁大人真的要打爆我的頭嗎?”說着把槍用手指往一邊推開,接着說道:“袁大人,您如果真的要殺葉某的話,早就抓去喂狗了,怎麼親自見葉某呢?”
袁世凱冷眼說道:“你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難道你不怕死嗎?”
葉秋白微微笑道:“葉某不是不怕死,只是對自己的醫術還有一點信心。”
聽聞此言,袁世凱突然大笑起來,收起洋槍,摸着禿頭笑道:“葉秋白,你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我知道我的女人並非懷孕,感到有點失望,但是後來看她排出血塊,平安無恙,那我就放下心頭這塊大石。哎,你要何賞賜,儘管說。”
葉秋白淡淡的說道:“葉某隻是一個醫師,救急扶危乃是天職,不敢要任何賞賜,只希望袁大人你放過那幾位大夫。”
袁世凱此時驚訝道:“啊?這個時候你還替那些庸醫求情?”
葉秋白解釋道:“大人,他們絕非庸醫,要不然袁大人也不會找他們來爲夫人診症,我相信他們有懷疑過夫人並非有孕,只不過一來他們怯於袁大人的身份地位,二來受到袁大人對夫人的懷胎期望影響,所以才判斷錯誤。”
袁世凱聽完葉秋白的解釋,樂道:“看來你真的不怕我啊?”
葉秋白也笑道:“葉某隻是一個醫師,並非袁大人的敵人,對袁大人有何懼之有呢?”
袁世凱哈哈大笑道:“好,說的好!來人啊,給葉醫師紋銀三萬兩!”
葉秋白執意不收,但始終拗不過袁世凱的盛情,最後只有答應下來。事後,便有僕人把銀子送到回春堂。
經過這次的診治,袁世凱十分欣賞葉秋白,便邀請他在花園品起了紅酒,接着又讓廚子炒了幾個可口的美味佳餚,二人便大快朵頤起來。席間,袁世凱好奇的問道:“聽聞葉醫師也懂得厭勝之術,可否給袁某看一看啊?”
葉秋白一聽這話偷樂一聲,心想即使這袁大頭自己不說,我也要忽悠給他看看,沒想到他自己倒是先提起此事。
葉秋白故作謙虛的說道:“袁大人,您太看得起葉某了,鄙人也是略懂一二而已。”
袁世凱聽罷更是耐不住性子,非要葉秋白說個明白,要不然今天別想離開袁府。
葉秋白瞅了一眼袁世凱,忽然說道:“大人別動,看,我說的呢?就憑大人眼角周圍的幾條細紋來看,必定多子多福啊!”
“真的假的?”袁世凱雙眼放光,急切問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敢拿項上人頭向你保證,你會有三女四男之命!多子多福啊!”
這下袁世凱心裡樂開了花。但是轉念一想,疑慮的問道:“葉醫師,我夫人目前這種情況,生兒育女好像很困難的樣子,你說的會不會不準啊?”
“袁大人你放心,我一會兒開一副專治夫人血氣的藥方,到時候血氣運行好了,想不生都難啊。”
袁世凱興奮不已,給葉秋白斟滿了酒,說道:“葉醫師,我敬你一杯。”
“大人,不過還有一件事,你也要補一補,我給你開個藥方,你一定會龍精虎猛的。”
“對對,我也要補一補。麻煩葉醫師也給我開一個讓袁某繼承香火的藥方。”
袁世凱叫人拿來文房四寶,葉秋白片刻就把藥方寫完了,在遞與袁世凱時,囑咐道:“次藥方雖好,但是大人一定不要過多,到時候會對身體不好。”此時袁世凱高興過度,哪裡還能聽得了此話。
葉秋白告辭之時,又轉身對袁世凱低聲說道:“袁大人,以後必定飛黃騰達,一定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葉秋白說完這話,自己心裡就發虛,這叫什麼未卜先知,就是知道這段歷史而已。此時他懷疑袁世凱得病而死,是不是自己開的藥方害了他?
袁世凱看着葉秋白的身影,喜形於色的嘟囔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實在的不多了,這姓葉的小子倒是實在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不是......不是皇上嗎?我真有這個命?”袁世凱樂呵着,回到屋裡坐起了皇帝夢。
葉秋白回到回春堂,先把看病得來的銀子給王媽送了一萬兩,解決她的燃眉之急。稍後便把部分錢買了上等的藥材。
沒過幾日,韓雪便收到一套新的西洋治療設備,這套設備原來也是袁世凱派人買來送給葉秋白的。韓雪此時很佩服這個傻瓜丈夫,這些天來的變化,讓她確實目瞪口呆。她此時在想晚上睡覺還讓不讓他再在地上睡了。
對於葉秋白當然十分高興,他本身就是學現代醫學出身的,加上這套設備簡直是如虎添翼。
再隔了幾日,葉秋白又收到袁世凱的邀請去太白樓飲酒,席間不停的與葉秋白以兄弟相稱,還不停的勸酒,呵呵笑道:“一套西洋醫療設備何足掛齒,小意思。”
葉秋白不知道袁世凱葫蘆裡買的什麼藥,謹慎客氣的說道:“那套西洋設備太貴重了,真是謝謝袁大人。”
袁世凱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袁某人這輩子最怕虧欠別人,你治好了我的女人,這套設備你受之無愧,如今我知道葉醫師醫術高明,希望這套設備在你那裡,如同寶劍配英雄。能發揮這套設備的真正價值,也不枉我一片苦心啊。”
葉秋白聞言後,淺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葉某就卻之不恭了。”
袁世凱見葉秋白如此說,心下也十分高興,端起酒杯,說道:“好,我們別多說,來......乾杯!不然菜餚都涼了。”說完,二人碰杯,兩杯白酒一飲而盡。
袁世凱放下酒杯,眯起眼睛,笑吟吟的說道:“聽說你們回春堂,是你夫人經營的。”
葉秋白也直言回答:“是。”
袁世凱話鋒一轉,接着說道:“既然如此,葉醫師不想換一個環境嗎?”
葉秋白疑惑問道:“袁大人的意思是......”
袁世凱見話已至此,坦然說道:“我不妨直說,我正在訓練一批新軍,我想假以時日,他們一定能成爲大清國的精銳部隊,你醫術高明,我十分欣賞,希望你來天津擔任我軍軍醫,到時候我軍就無後顧之憂了。”
葉秋白聞言暗想,這老狐狸的尾巴果真漏出來了,他想讓我去給他當軍醫,真是癡心妄想,更何況這新軍以後沒有幫助戊戌六君子什麼忙,我纔不幹這缺德的買賣呢?這是有違天良啊!他便推辭道:“袁大人過獎了。只可惜葉某老父年事已高,需要有人照顧,前幾日還咳嗽難忍,吐了幾口鮮血,病症嚴重。照顧年邁的父親也是我們做兒女應盡的責任,袁大人也不想讓我背上不孝的罵名吧。更何況我那夫人醫術有限,弄出人命那就大了,所以本着對醫者仁心的道德觀,我還是不去了,真是謝謝大人的好意。”
袁世凱聽言點點頭,對葉秋白的孝心十分讚賞。這時葉秋白接着說道:“再說,葉某生於斯長於斯,實在不想背井離鄉,袁大人的好意,葉某心領了。”
袁世凱無奈的說道:“世界上有伯樂纔有千里馬,以你此等人才,理應大有作爲,何必當個小小的醫師呢?”
葉秋白想不到這袁大頭如此執着,便歉意說道:“袁大人見笑了,葉某沒什麼大志,作爲一名大夫能夠救急扶危,令病者藥到病除,葉某以心滿意足。”
袁世凱聽完這些話,反而笑了起來,說道:“呵呵,葉醫師,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我也不便強人所難,若日後你改變主意,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袁世凱無任歡迎。”
葉秋白此時心頭一塊大石方纔落下,舉杯便回敬了袁大頭一杯,二人暢飲多時才分道揚鑣。
京城東門有一座洋教堂,裡面有一位心善的洋人亞瑟神父,每逢集市總要免費給大家施粥送藥,所以大家都喊他是真正的天神。這日清晨也是他給大家發放食品藥物的時候,所有教堂四周人頭攢動,比肩繼踵,好不熱鬧。
“亞瑟神父,你真是善心啊。”排隊的不停的稱讚着。
“平時不但送藥,今天還將米糧派發給貧苦大衆。”
這時葉秋白和亞瑟神父從教堂走出來,亞瑟神父誇獎道:“葉大夫,你更有善心,經常來這裡幫忙,我要代替貧苦大衆謝謝你纔對。”自從葉秋吧還陽之後,東逛西走,便結識了亞瑟神父,因爲葉秋白的西醫理論更讓亞瑟神父折服,畢竟他這齊魯醫科大學的本科生不是白給的。亞瑟神父簡直就是像遇見了知己一樣,葉秋白會洋文(英語)所以溝通起來非常容易,他也向亞瑟神父請教了很多西醫臨牀手術的問題,畢竟他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大手術。
葉秋白微微一笑,說道:“言重了,亞瑟神父。你平時和我交流了很對西醫方面的知識,令我大開眼界,是我謝謝你纔對。”
亞瑟神父也坦然的笑了,微笑道:“你也教我如何望聞問切?算起來我還賺了呢。”說完雙手一攤,擺出西方人特有的姿勢。
葉秋白謙虛樂道:“能夠給你交流一下中西醫的醫術,對我日常診治都很幫助。”
亞瑟神父接着說道:“話說回來,我有一位老朋友,近日不知何故咳嗽的很厲害,吃了止咳藥也好不起來,不知葉大夫你是否介意幫我看看,給點意見呢?”
葉秋白說道:“亞瑟神父,你還跟我客氣什麼,你請帶路吧。”
亞瑟神父聽言十分高興,二人便帶了藥箱向神父那位得病的朋友家走去。經過幾條大街和幾條衚衕,房屋逐漸變的緊湊起來,過了一片紅磚碧瓦的矮房,便來到一所裝修十分豪華的寓所。寓所內看家護院的僕人一看不像是普通的人,看身材面相,應是多年當兵纔有的體格,見到亞瑟神父也並未阻攔,一看便知是熟客。穿過前室花園,便來到二樓的書房內,只見一個年齡較大的人坐在案几上翻閱着什麼,有時不停地咳嗽幾聲,見到亞瑟神父來了,便起身迎接,從容說道:“哎呀,亞瑟神父來了,老夫有失遠迎。”
亞瑟神父見過禮,便說道:“這位就是我上次給你說過的葉大夫,這位是......”
還未等亞瑟神父介紹完,那老者便插言道:“老夫姓李。”說完面容像是僵住一般,沒有絲毫變化。
“李先生,你好。”葉秋白禮貌的拱手說道。
李先生還禮道:“你好。”
李先生二話沒說便在案几邊上坐定,伸出一隻手腕示意葉秋白馬上開始診治,葉秋白瞥了一下,心中頓時感覺不爽,今天這是又碰到了什麼牛叉人物,怎麼待答不理的,這就是富貴人家的待客之道嗎?難道比袁世凱還神氣百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