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隊長被突然的慘狀震住了,兩三分鐘之後,纔開抖,然後用以同樣頻率抖動着的聲音,嘶聲力竭道:“誰!是誰幹的!!到底是誰!!!”
對於還沒露面,就讓他的小隊損失大半的敵人,高辮子隊長抓狂了。
在我看來,這樣一個巧妙利用各種環境因素的攻擊者——我一丁點想說人家陰險的意思都沒有哦——肯定不會的因爲他瞎嚷嚷幾句,就傻乎乎的跳出來。他應該把這些對他有利的環境因素繼續利用下去。
但是,就在我這麼想的下一刻,今天的第N+11個意外發生了。
黃昏本是逢魔時,一隻手毫無徵兆的,像幽靈一樣悄然無聲的搭到我的肩上。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汗毛直豎,第一點五個反應就賞他一個側踢!
然後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哀嚎,我立刻意識到:糟糕,踢錯人了!
待我轉過頭去,藉着依稀的光線分辨那隻幽靈手的主人,才確認隱藏的攻擊者竟然真的傻乎乎的跳了出來,而且他並不是什麼深不可測的高人,而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堂兄葛利馬,你怎麼在這兒?”
那個被我一腳踢得蜷曲了身體的,正是我的盟友正太兄——葛利馬拉菲爾葛茲,而他身後還跟隨着十好幾個人。
我說什麼也沒想不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會有援兵出現,更想不到,正太兄竟然在這個時候帶着他的追隨者出現了!
可是。援兵出現地第一時刻。兵團長就險些被我一腿報銷了。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我頓時大汗。趕緊上前補救。扶着抱着肚子半天站不起身地正太兄問道:“堂兄你沒事吧?”他哼哼了半天。卻始終答不出話。
我只好轉頭。對站在他身後地一大排魔法師尷尬地笑笑。爲了不引起帕博洛湖地敵意。他們很小心地掩藏了身上魔法波動。一時看不出他們各自地屬性。他們無一例外地年輕。而且全都沒有帶綬帶。卻在魔法袍地明顯位置竹上了菲爾葛家徽。
我正激動地不知所措。一個水藍色頭髮地年輕魔法師突然走上前來。衝我微微點頭示意。還不待我反應。就蹲下身檢查小黑地傷勢。稍微觀察了一下傷口和出血狀況。然後從背上地揹包裡掏出一盒藥膏。挖出兩大坨仔細糊在傷口地兩端。將箭桿密實地包圍住。
然後才擡頭對我們說:“這箭是純鋼地。普通地夾鉗截不動。得回去用特殊工具處理。我現在只能把它暫時固定。避免搖晃擴大傷口。不過血已經止住了。”
或許我那一腿真的太狠了點,正太兄直到這時才順過氣來,啞這嗓子勉強說:“先……先離開這裡再……再說。”
這個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一個穿短炮的魔法師快步走過了,二話不說和醫療系魔法師一起架起小黑,快速向北逃去。
又有三個魔法師走到我跟前,配合着正太兄的位置,把我環衛在中央緊跟而上。
“你們這樣就想走嗎?!”
才踏出去沒幾步,高辮子隊長暴怒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剛纔地重創並沒有使他們失去鬥志,反爾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至少在我之前地判斷中,高辮子隊長是個冷靜的領導者。這種人最擅長判斷什麼對他們有利,更明白做到哪一步就該適可而止,這也是我並不恐懼與被他們俘虜地重要原因。
但是現在的他,卻雙眼赤紅,面目猙獰,俐落地束在後腦上的辮子似乎都失了幾分活力。整個人彷彿被黑色的煙霧籠罩了似的,散發着陰狠的氣息。就像一個裝滿毒液的軟膠囊突然被丟進滾水裡,毒液因爲加熱而膨脹,彷彿隨時都會爆開膠囊,噴射而出。
一個想法立即在我腦中成形——這下糟糕了。
接着黑衣人小隊再次展示了他高超的訓練素質。
剛剛經歷了隊友的慘死,或在水裡,或在陸上的隊員們,在高辮子隊長那一喝之後,立即極快的速度向我們的方向靠攏。而且行進間,隊員們的位置還保持着一種很微妙的陣型,要想把剛纔那招全軍覆沒再來一次,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了。
“快跑!”
正太兄拉着我拔腿就跑,邊跑邊頻繁的回頭觀察黑衣人,直到他們到達某個特定的位置之後,他把手指放在嘴裡,吹了聲尖銳的口哨。
順着他的目光,我發現一個土包悄悄從地上拱起,不高也不大,跟烏龜殼似的凸凸的一塊,剛好就在高辮子隊長前方兩三步的地方。
我剛想笑話他是不是打算用那個烏龜
家絆倒,就聽見帕博洛湖躁動的水聲再度響起了。
哎呀呀,帕博洛這傢伙滅魔法真是不遺餘力啊,這麼個“小傢伙”也不放過。看來它不該叫“魔法厭惡者”,而該被稱作“魔法憎恨者”纔是。
高辮子隊長實現並沒有發現“烏龜殼”的存在,眼看就要被帕博洛湖擊個措手不及。他身後的一個隊員卻極其忠心,見狀立刻驅動了加速法寶,用身體把高辮子隊長猛地撞出去五六米。上司的性命是保住了,而他自己卻被法寶激起的第二波攻擊壓成了肉餅。
高辮子隊長落地之後,又狼狽的滾出去好幾圈。落地姿勢沒有掌握好,額頭上擦破了一塊。帶他站直了身體,冷冷的注視着我們的時候,血水已經順着眉骨流到眼眶周圍。慘白的臉襯着赤紅的鮮血,那樣子有說不出的詭異,直令我冷汗流淌。
這樣下去不行了!
“堂兄,咱們得分開行動。他們的目標是我!”
正太兄遲了一下才道:“這麼帶着傷員也確實不是辦法。”
他對身旁的一個魔法師悄聲吩咐了幾句,後者立刻帶着四個魔法師快步而上,護着小黑他們轉而向東去了。
他們走時,我故意大叫了兩聲,爲的是提醒黑衣人小隊,我所在的確切位置。
經過兩輪打擊,再加上始終沒能從呆滯狀態中脫離的小冰,被他們遺棄在湖岸,黑衣人小隊只剩下七個人。我算準了高辮子隊長此時不敢貿然分兵,而他果然也這麼做了。
確定小黑安全後,我鬆了口氣,又對正太兄說:“讓大家也陸續散了吧,只要我還在,他們沒工夫對付大家。”
正太兄苦笑道:“我們殺了他們那麼多兄弟,哪有那麼容易走脫的?只要我們分散到一定程度,他們認爲足夠對付了,就會分兵出去追殺了。”
我立刻明白這種兵力的平衡之間的微妙,頓時無言以對。
但是,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爲了限制黑衣人小隊使用加速法寶,我們一直沿着湖岸跑。但帕博洛湖是把雙刃劍,在利用它限制對方的同時,也限制了我方的攻擊能力。
而且對方至少有部分隊員是受過戰士訓練,甚至隨身攜帶了軍用武器。而我們這邊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則極有可能是純魔法師的隊伍。
被正太兄帶出來執行任務的,自然是菲爾葛茲新一輩中堪稱出色的人物,但我不敢確定他們的體力是否同樣出色。任由這樣的奔跑拉鋸戰持續下去,只會令我們更加被動。
“不要懷疑,菲尼蒂雅。”正太兄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說:“你看看他們,他們或許不是每一個人都足以稱得上天才,但無論到那裡,都是無可爭議的人才。可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佩戴綬帶,卻從不怠慢菲爾葛茲的家徽。”
工會中繡金級別的實戰派魔法師,在遙遠山一役幾乎被小受叔叔抽調一空之後。現在這些彩色級別的魔法師們,實際已經一躍成爲魔法師工會的中堅力量。下方到任何地方工會,都可在短時間內成爲“一方諸侯”。
但是在他們看來,菲爾葛家的血統顯然比所在的等級更令他們感到自豪。所以才丟棄標誌着魔法師身份的“綬帶”,將菲爾葛茲的家徽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我們會盡一切努力保護你的,即使用上我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因爲我們每個人都相信:只要你在,菲爾葛茲總有一天終會恢復法迪斯的榮光。”
這句話時,正太兄顯得很激動,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幾分,環護在我們四周魔法師們紛紛轉過頭來,對我報以微笑。他們每個人都聽見了正太兄的話,卻沒有一個反對,或是露出不幹的神色。
我一一掃過他們的臉,每一張都那麼年輕,每一張都留着或多或少的青澀,每一張都帶着堅定。
可每一張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除了一兩個依稀記得,似乎在某些人頭攢動的場合匆匆撇過一眼之外,其他人在這之前,我根本連見都麼見過,更遑論認識他們了。
可現在,這些年輕人們,這些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們,卻在這個危機時刻趕赴我的身邊,並且做好了爲我獻出生命的準備。
我突然覺得身體有些輕飄飄的,有股很強烈的不真實感。
我並不是懷,真的,這一刻我確確實實沒有絲毫的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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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通宵把翅膀的《所謂》又看了一遍,看着看着有眼淚婆娑。唉……現在怎麼都找不到當年那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