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根本不知道在谷外爲了找他,四個小強幾乎都快要把中原翻遍了。
他現在最大的首要任務,就是尋找黑墨。他和步三爺選擇隱居的小谷,一直人際罕見,十多年來很少有人經過,所以基本排斥了是有人挪動黑墨和楊虛彥的可能。
那麼就只剩下了一個原因,就是黑墨和楊虛彥兩個同時醒了。
雖然覺得昏迷數月的這兩人在同一時刻醒來有點太扯了,但寧楚還是慌忙地奪門而出,他其實心裡更怕是楊虛彥最先醒來,然後把黑墨順便殺了。
小谷內其實並不大,寧楚只轉了半圈,就找到了正坐在柴堆後面啃着雞腿的黑墨。
黑墨明顯瘦了許多,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像人一樣坐在了地上,兩隻前腿捧着一個雞腿吃得正歡,可是在看見寧楚之後,卻動了動耳朵,渾身的毛髮全部都豎了起來,警惕非常地向後蹭了蹭。
“黑墨?”寧楚停下了腳步,覺得這個黑墨有着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那雙盯着他看的黃金色的眼瞳中滿是戒備。
難道是失憶了?寧楚不由得這樣想,放柔了聲音說道:“黑墨,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你都睡了好幾個月了。”
黑墨歪着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他的話過去,而是低頭專心地啃着手中的雞腿。
寧楚看着它身邊散落着一些啃過的雞骨頭,心想這孩子估計餓了幾個月餓壞了,會不會乾脆就是被餓醒的啊?
這麼想着,寧楚也就不急於一時,心滿意足地看着黑墨,雖然它的動作很似人類,但終究不是死氣沉沉地躺在那裡了。剛回到小谷就看到黑墨清醒了,寧楚本來因爲昨夜而鬱悶的心情也變得好轉,心想等黑墨的情況穩定以後,肯定要帶着它離開小谷。
再也不想跟石之軒有任何瓜葛了。
寧楚也並不是真的什麼都被瞞在鼓裡,雖然對石之軒的人格分裂還沒有任何疑惑,但也隱約察覺到他必定是動了什麼手腳,才讓侯希白他們找不到這裡。寧楚正想細細思慮時,忽聽身後傳來石之軒夾雜着怒火的一聲怒吼。
“孽徒!還往哪裡跑!”
寧楚反射性地一回身,便被一人撲倒在地,寧楚慌忙抱住對方,可觸手之處光滑柔韌,對方竟沒有穿衣服。寧楚在剛剛驚鴻一瞥時,知道這人正是楊虛彥,正皺着眉想要把他推開,卻感到對方已俯□舔着他的左耳那處傷疤,動作和以前的黑墨別無二致。
想起楊虛彥瀕死前的那一幕,寧楚驚駭莫名,一種完全荒謬的可能劃過腦海,讓他整個人都呆在了當場。
待石之軒轉過木屋後,便看到這讓他怒火飆到頂點的一幕。他那個混蛋的徒弟,正光着身子壓在他的青璃身上,肆無忌憚地輕薄着。楊虛彥曾經先後三次威脅過寧楚的性命,石之軒早就想要清理門戶了,若不是在他昏迷後寧楚百般維護,他也活不到今天。
石之軒連想都沒想,直接就要出手送楊虛彥上西天。可是他還沒等動作時,一旁的黑墨卻在此時跳了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石之軒眯起了雙眼,不覺得黑墨和楊虛彥“同牀共枕”了數月就有了什麼革命感情,而且在他對上黑墨的雙瞳時,隱約也發覺了一些不對勁。
那邊寧楚捧着楊虛彥的腦袋,強迫他擡起頭來。寧楚呆看着楊虛彥晶亮清澈的雙眼,沒有一絲一毫以前的陰狠毒辣,盛滿的是絕對不會錯認的依賴和深情。一個人的眼睛是絕對不會說謊的,寧楚的手有些顫抖,試探性地喚了一句道:“……黑墨?”
“嗷!”楊虛彥……也就是黑墨,高興地吼了一聲,然後伸出舌頭討好地舔了舔寧楚的手。
寧楚再也不懷疑,撐起身子,轉向另一旁對峙的黑墨和石之軒看去。若在楊虛彥體內的是黑墨的靈魂的話,那麼在黑墨身體裡的……寧楚忍不住朝那個黑豹說道:“難道你是楊虛彥?”
“嗷!”黑墨……也就是楊虛彥,鬱悶非常地吼了一聲,用爪子刨着地,發泄着自己的不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醒來就變成了這樣。看着自己的身體被那個豹子佔據,做着各種腦殘的表情和動作,他的頭都要炸了。
寧楚不禁笑出了聲,他覺得對楊虛彥,這懲罰要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也怪不得黑墨的身體能恢復起來,想來應該是楊虛彥在黑墨的身體內,運轉內力保住了他的身體。寧楚朝黑墨也就是楊虛彥的身體探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探息發現楊虛彥的身體也一直依照着本能運轉着內力,已經沒有半分滯納。
寧楚這才放下心來,一擡頭就看到一張無以倫比的俊顏正笑彎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笑。
楊虛彥本是隋朝原皇太子楊勇的嫡子,若不是楊廣篡位,他應該是現在的皇太子,本身就帶着一種旁人不可比擬的高貴。寧楚見過他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是看到他冷酷無情的一面,再英俊的臉容都要打個折扣,可是現今黑墨的靈魂在他的體內,完全地柔化了那種鋒利的棱角,只剩下了一腔對寧楚的熱情,看上去就好似一個單純開朗的大男孩。
寧楚的心情大好,揉了揉黑墨的頭髮,雖然觸感沒有它原來的毛皮好。“黑墨,你先起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一會兒再給你洗個澡。”
“嗷!”黑墨滿意地在寧楚的懷裡蹭了蹭,聞到熟悉的味道,更是滿心的歡喜。它本來醒來的時候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就不知所措,但卻知道這裡是他們生長的小谷,雖然在心裡不安,以爲它的寧楚把它拋棄了。
還好,它的寧楚回來了。
黑墨滿心的委屈頓時消失不見,心想着自己的身體就算被別人佔用了,也不追究了。
楊虛彥在一旁看到黑墨用自己的臉做出彆彆扭扭的表情,氣得簡直要冒煙了。
它委屈?他還委屈大了呢!
在一旁一直努力搞清楚狀況的石之軒終於接受了這個匪夷所思的事情,擰緊了眉問道:“小楚,你是說,楊虛彥現在是黑墨,黑墨現在是楊虛彥?”石之軒本不想這麼想,但看着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像一隻豹子一樣四肢着地,而那隻豹子卻像人一樣盤膝而坐,也不得不有此猜測。
“怕是如此。”寧楚點了點頭。雖然移魂之說很離譜,但他的魂魄都是穿越來的,保不準這個世界還會有其他誇張的事情發生。
石之軒眯起了雙目,在沉思了片刻後,點頭道:“那好,既然楊虛彥到了這具軀體裡,那麼也不妨礙我清理門戶。”說罷就要伸手按向豹子的天靈蓋。
寧楚駭了一跳,連忙閃身撥開石之軒的手,但這麼一着急,牽動了昨夜操勞過度的地方,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石之軒趕忙棄了楊虛彥,探手把寧楚摟入懷中,責怪地說道:“我先送你去休息。”
寧楚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這才淡淡說道:“不許動他,雖然他的靈魂是楊虛彥,但那終究是黑墨的身體。”
就算是一意孤行的石之軒,也不得不對寧楚的要求再三思慮。一愣過後,石之軒放下了手,狠狠道:“真是便宜他了!”
楊虛彥聽到這句蘊含怒氣的話語,忍不住畏縮了一下。他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還是害怕他的師父。雖然刺殺寧楚是不顧師命想奪得邪帝舍利,已經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定,打算奪得舍利後逃竄千里,修得魔功,可是當真正面對他師父時,卻下意識地膽怯起來。
這是十多年積累在心中的畏懼。
一時間,楊虛彥倒是慶幸自己和黑墨交換了身體。
石之軒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楊虛彥現在是在黑墨的體內,他動不了,而楊虛彥的身體又裝着黑墨的靈魂,更是無法懲罰。旁觀着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冷酷徒弟,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纏着他的青璃,更是暴躁的想殺人。
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期待着和寧楚在小谷的二人世界嗎?怎麼一回來就翻天覆地了?
楊虛彥也是滿腹怨念,雖然知道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這個小谷,但是他又怎麼可能離開自己的身體?他還盼着下一刻就換回來呢!
寧楚沒有空閒去探查旁邊的那一人一豹複雜的心理活動,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黑墨的身上。黑墨明顯不適應人類的直立行走,寧楚實在沒辦法適應他頂着楊虛彥的俊帥外殼,四肢着地地向前匍匐前進,而且他還穿不慣衣服,早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個乾乾淨淨,寧楚的視線落在那光溜溜挺翹的屁股上,就忍不住要笑場了。
他非常理解楊虛彥的鬱悶,真的……
黑墨卻不耐煩地伸起手舔了舔掌心,沒有尾巴做平衡,他實在是很不習慣。而且人類的手腳長度根本不一致,真是頭疼吶……
寧楚忍不住彎下腰抓住他的手腕,人類的身體消化系統可不比豹子,這麼多細菌被舔進嘴裡,非拉肚子不可。看着黑墨懵懂不解的目光,寧楚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要當這個大小孩的啓蒙老師了。
第一步,就是要教會他如何直立行走。
寧楚把黑墨的另一隻手也從地上抓了起來,黑墨立刻像以前一樣,雙手都放在了寧楚的肩上,然後倚着他的力量,慢慢地站了起來。
“乖,把重心放在兩個腳掌上,對,這樣慢慢站起來……”寧楚也不管黑墨能不能聽懂,嘴裡嘮叨着,“試着向前邁一步……唔……”
黑墨非常聽話地往前走了一步,可是以前是豹子的他,根本就無法在很短的時間內適應人類的身體,立刻就向前一個踉蹌就直接靠進了寧楚的懷裡。
寧楚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還是石之軒發現不好,及時在身後扶着他,纔沒有再被黑墨撲倒。
黑墨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看向寧楚,發現後者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漂亮的臉上佈滿了陰沉的表情。
“嗷……”黑墨委屈地嗚咽了一聲,他不是故意的啊!
寧楚深吸了一口氣,拽着他開始往一旁的木屋走去。他決定了,先不從走路訓練黑墨,第一要務分明要他先穿上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黑墨現在可是懵懂天真系的帥哥一枚啊~~~~~~~楊虛彥要嘔死了………喏,外加一個石爹…………也要嘔死了!!!!
接下來是調教啥都不懂的天真帥哥……對人獸不適應的人可以迴避了…………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