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金秋,萬物枯黃之時,唯獨一片竹林鬱鬱蔥蔥,遠遠瞧着那片盎然綠色便感覺自在。
偏偏李牧之很不自在。
這簡直就是一座大些的牢籠。沒有畫舫,沒有酒樓,沒有漂亮姑娘,總結來說就是沒有了任何男人都喜歡的樂子。…且紫竹林會究竟何時開始,竟然從彥平口中得知也是沒有確切日期,根據以往都是或許推遲或許提前。
李老七終於按捺不住,翻翻白眼,自語簡潔“靠”!…
又是三天過去,李老七安靜的簡直如同入定老僧,除了每日在樓下小池洗澡時會吼上幾句歌詞古怪,語調奇異的調子,一直困在房中未曾出來,連飯菜都是送至房中。簡直如同另一個葉家出來的女子,但古怪在於近幾日再未曾聽過葉家女人彈那支帶來的古箏。
安靜,但詭異。連過往的小廝小婢們都收斂了本就輕的手腳。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微風拂動。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纔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髮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光着膀子,李老七就在水池邊施施然擦着半露的身子。
“牧之!…那個日記我還猜到,就是那個相片是個什麼東西?”…彥平腆着臉嬉笑問道。
李老七還真未思考過這個,片刻靈機一動:“就是類似靈像的東西!”…
“抱歉!牧之,既然佳人已逝…”
…李老七嘆氣,感慨代溝時,又是一句:“只是同桌,沒有同牀?”…
李牧之未答話,只是昂然翹起大拇指,而後抓過衣服隨手套在身上:“我出去溜溜!”….
已經轉身,而後輕輕飄來:“老不正經!”…大步走開。
二樓輕紗之後微微浮現的面容,空洞臉上露出苦笑,卻不言語,輕輕搖頭,思索這是那個無賴男人的挑釁或是信口而來。
而當一個女人,爲男人一句話而苦苦思索其中深意或是信口之語時
,就已經開始陷入沉淪。
沒有目標的四處溜達,卻讓李老七恍然想起很多事。
李家成了皇商,小虎又長高不少,小虎的姐姐學會了繡惡俗的鴛鴦,李縱橫仍舊穿着官服不肯脫下,後院的花兒應該落了,想必蒹葭也會日暮時在門口守着那條街道,還有桃花。想必那個禍水依舊美麗,但至於會不會盼着自己,天才知道。
“還是蒹葭做大,桃花做小吧!”…李老七笑嘻嘻下了斷語。
不自覺又逛到上次與瘋老頭相遇之處。斷竹依舊,地上溝壑依舊。李老七低頭餘光看着腳邊,輕輕一笑,轉身要走。
“這招萬鈞是你使出來的?”…背後一個清麗聲音,施施然出聲。不像是問話,倒像是在拉家常,隨意而自然。
俗語聞香識女人,如今聽聲辨人,李老七立即精神抖擻,頃刻轉身嬉笑道:“美人好興致!”…
可惜回過頭來卻大失所望,女子身材玲瓏,一襲青衣如此相襯,頭頂雪白絲巾畫龍點睛,站在那裡柔柔弱弱,看似不悲不喜,猶如一尊大佛。臉色白淨,青絲浮動,細膩有餘卻不足精緻,普普通通一張臉。
“可惜,可惜!”…李老七眼神玩味,低低出聲。
“這片竹林,也是你一劍削掉?”…青衣女子手指三丈斷掉竹林,聲音依舊清冽,沁人心脾。不答話,依舊輕聲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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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女子,已有傾國傾城之勢,憾無傾國傾城之實!…”李老七低聲自言自語。
女子終於按捺不住如此調侃,又稍稍斜了身子,瞪了下眼睛,一張本不夠出彩的臉立即華光溢彩,流動着炫耀,不是風情,只是藏不住的高雅,卻只是一瞬間,頃刻收斂而回。
李老七喉結蠕動,就要開口稱讚。瞬間風情的美人已經開口,輕聲道:“彥國?”…
李老七盯着那張臉,老實點頭。嘴角含笑,反問:“南國大金?”…
“李家李牧之?”…女子語調平淡,如同隨意的家常。
再次點頭,李牧之已經滿臉戲謔,不加掩飾的調侃:“聖女?”…
同樣沒有回答,女子轉身要走,方向朝竹林之南。李老七正在思索些深刻話題,卻無奈這等女人竟然是問完就走,不給絲毫機會的問話,不給回答,不給挽留的轉身。
“
三丈竹林是我削的,六尺鴻溝你不想知道是誰?”…李老七在背後喊道。
女子不停留,只是低頭瞧了眼開口的地面,淡淡聲音飄來:“反正不是你!”…語氣不刻薄,但聽在李老七耳中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諷刺。李牧之自嘲一笑,聲音卻沒多少失望:“關於那一招萬鈞,你不想知道?”…
一句問完,沒有回答,也沒有止步。
“我遇見一個瘋癲老頭。這竹林是他削斷!”…
女子停下腳步,裙襬凝滯人已轉身:“麻衣鐵劍,腰纏紅帶的那老頭?”…
這種說話語氣,總是說不出的怪異。隨意隨性,一句疑問像是肯定,偏偏要去回答,彷彿總是在語氣上就要跟着走。
此刻,李老七也不去再想那種說話方式,只是微微撓頭,笑容憨厚:“你…你能不能留下來,咱們…咱們說說話!”…
“老頭教你幾招?”…同樣被無視,同樣又是一個問題。
“就這一式!”…李老氣仍舊憨厚回答。
“收起你的笑臉,太假!”…聲音輕輕,讓李老七無奈苦笑。
“那你也算是他半個徒弟!”…終於不再疑問,給了個肯定,卻是扣上頂摘不掉的帽子。
“那是交易。用我整整三袋好酒換來的!….”..李老七趕緊解釋,絲毫不感覺是偷竊了別人的劍招。
“你還會參加紫竹會嗎?”…李老七點頭。“那還是別用這一式了,因爲我在!”…
這是高傲的炫耀,或是不動聲色的尖利諷刺。
李老七很老實,立即點頭,保證不用。賊兮兮瞟了眼,問道:“那若是最後只剩我跟你,我還用不用?”…
“別問對手關於你的對錯!…”說罷,轉身。李牧之點頭表示受教,又要無賴開口,已經輕輕飛來一句響在耳邊:“你要先勝了陳青牛,四顧劍門下最小排行十三,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語畢,翩然離去。
李老七不甘心,滿面焦急,大聲道:“喂,聖女!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聖女!”…
聲音清冽,人影漸遠。…
李老七轉過身來,不再滿臉憨厚,猛然冷臉笑道:“又一個高傲的婊子!女人,裝的挺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