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方家地方小,一間簡陋的草屋裡頭只有一鋪土炕,要睡下六個人有些擁擠,方沉碧夜半里睡不着覺,倚在牀邊的土牆上望着窗外的月光發呆。許多年前,她也是在同樣的一個位置上,看着這樣的月光足足躺了一個多月。

“怎的,睡不着?”靠着她躺的方娟露出腦袋,朝着方沉碧小聲道。

“恩,不困。”

“你應該多休息,你都兩天沒閤眼了。”方娟跟方沉碧說話十分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她不舒服。

“方娟,明日方聰我來顧,你去跟鐵牛去一趟鄰村。後日過後我就得回去清河縣,家裡的大事小情都得你跟你娘兼顧。”

方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辦得好。”方沉碧順着淡淡月色朝方娟看去,其實她並不討厭方娟,只是她性格就是如此,很難跟誰走的近乎。

第二日一早鐵牛早早就過了來,方沉碧幫起牀的方聰穿衣,方樑早就安排好馬車,便順道帶着兩人先去看馬車。

晌午過後,方聰和方安午睡休息,方沉碧把馬巧月叫到一邊,將手裡的東西悉數交給她,馬巧月低頭一看,不禁驚了一大跳,忙道:“這……這使不得……使不得……”

方沉碧淡聲道:“不管你喜歡我與否,既然我們都是爲着方家着想,我想你可以得到我的信任。”

馬巧月聞言,面有愧色,垂頭道:“沉碧你別這麼說,當年的事是我豬油蒙了心肝犯了錯,這麼多年過去,你千萬別再放在心頭上了,哪怕是看在方聰的面子上,就別再怪我了好不好?”

方沉碧看着她道:“這些是給你照顧家用的,而後我還會安排你見一個人,租子還是紅利我都會讓你帶我去問那個人收,一手銀子一手帳,你要細細把關清楚了。其實話也不用我說太多,你應該懂的,茲事體大,關乎整個方家。”

馬巧月點頭:“你可放心,這銀子我必定是給你清算明白好好收着,你只管再蔣府裡頭忙,這塊兒不勞你費心了。”

方沉碧定定看着馬巧月小心翼翼的把布包包好揣在胸口裡,又問:“下個月許是我就要出閣了。”

馬巧月擡頭看方沉碧,面色驚異:“我知曉你是個剔透心肝的聰明人兒,不管當初我是怎麼盤算,只說眼下我希望就想着你能找個可託付終身的男人嫁了,蔣家那大少爺人混賬,不分好歹,又是個雞蛋裡挑骨頭兒的主兒,若讓我說,我不樂意你嫁給他。倒是昨晚上來的蔣家三少爺與你更是般配,人沒架子,像是個體恤和善的人兒,你若可週旋得開,也千萬要給自己尋條牢靠的後路留着。切莫含糊的應了,那一輩子都過不舒坦。”

方沉碧略略彎了嘴角道:“談何容易,入了深牆高院,也不是聰明二字就能救得了我的。”

馬巧月皺着眉心,道:“你別急,回頭我去你表舅舅那裡說說,興許他有主意幫你。就這麼辦,你且先等着,等我們安頓好了一家老小,我就去找他,不管是死纏爛打還是胡攪蠻纏,總得讓他吐口兒才成。”

方沉碧搖搖頭,轉身:“這事兒我來辦吧,你的責任就是,切莫讓方家後院失火,只有你們都安頓好了,徹底脫離他們的手掌心兒,那纔是我走得出來的機會。”

馬巧月自是知道方沉碧的意思,這麼多年若不是方家拖累,怕是她也不會過得這麼舒心。馬巧月是真真不再與方沉碧彆扭了,而是心頭也冒出淡淡的愁緒,談不上喜愛她,可也總覺得捨不得她再受罪。

這幾日方沉碧幾乎沒怎麼閤眼,白日裡多半時間都是奔走在外,晚上吃飯時候跟方安和方家老太說說話。一家人本是都心裡有着對方的,也顧念着,但畢竟方沉碧離開方家許久,又是那樣的情況之下被送走的,聚到一起便是有千萬句話,涌到了喉頭也都說不出口。

晚飯過後方沉碧把方聰叫道身邊,方聰很喜歡方沉碧,他雖小,可他分得清楚,他聽奶奶說,自己是跟方沉碧最親的,他們纔是親姐弟,只是他總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姐姐長得那麼漂亮,跟他和爹孃一點都不像呢。而這個姐姐實在太冷感了,像是不由誰靠近一般,她很少笑,僅有的那麼幾次都是對着自己,方聰就覺得開心的要命。

“方聰,這個是我給你的,你要戴在身上,沒事別摘下來。”方沉碧從懷裡掏出一塊金質的長命鎖,戴在方聰脖子上,和藹道:“你要乖,要聽爹孃和奶奶的話,將來身子好了,姐姐送你去讀書,你要給方家爭氣。”

方聰點點頭,撒嬌的窩進方沉碧懷裡,擺弄胸口上那隻沉甸甸的金鎖,她摸摸方聰柔軟而參差不齊的頭髮,聽方聰問她:“姐,可我沒有什麼能送你的。”

方沉碧莞爾:“不急,姐姐等你長大。”

方安見姐弟兩個如此,心酸的轉過身,兩行淚滑過臉頰,他對方沉碧有着說不清楚也說不完的感激,當初,他只是答應了沉碧的娘會好好照顧她長大嫁人,過一輩子安穩幸福的生活,可如今,卻是情勢反過來,是他又連累了她。

馬巧月和方家老太坐在一處抹淚兒,誰也不說一句話。正巧着這時候方樑從外面回了來,他進門兒喚方沉碧:“小姐,老李來了。”

方沉碧放下方聰,召喚着馬巧月跟着出來。老李第一次見方沉碧這副打扮,本就是冷清淡漠的人,如今更是一身雪白,讓她整個人像是冰雕雪做的一般,一點凡人氣兒都沒有。

“小姐。”老李拱拱身。

“老李,這是巧嫂,以後渝東這頭兒的賬務銀子都交給她,連着賬面的東西也一樣給她,我到時候會遣方樑來收。現下巧嫂來我家幫忙,日後可能就不在這村子裡頭待了,你有信兒就找她便是。”

老李朝馬巧月點頭:“勞煩巧嫂了。”

馬巧月不好意思的跟着點頭彎腰:“您客氣了。”

沒說幾句話,方沉碧就跟老李去了後院,馬巧月見走了,趕緊扯過方樑拉到前院說些事體。

“你可知沉碧她怎麼打算的,昨兒是把許多錢財都給了我。”

方樑蹙眉看着自己孃親,不耐道:“娘,小姐這是信任你,幫着我們方家,你可千萬別做什麼虧心事兒讓她難過纔是。這麼多年來,小姐在蔣府過得可是一點都不容易,還要幫扶咱們,咱可不能壞了良心。”

馬巧月聞言惱了,衝着方樑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這混小子,你當你娘我是什麼窮兇惡極的人,沉碧雖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當初也是不待見她來着,可這麼多年我到底也不是個睜眼瞎子,人家幫着我們這麼多,我怎麼能那麼做?我不過是擔心她及笄之後的事兒,說是要嫁給方家大少爺,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方樑搔搔腦袋 ,煩躁道:“這事兒誰改得了,那蔣家真不是東西,非把無用的廢材塞給我們小姐,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個人兒了。”

馬巧月也是心急如焚,扯着方樑小聲問:“我們搬走的事兒,蔣家是不是不知道?”

方樑點頭:“自然不能讓他們知道,現下蔣家老爺中風,五少爺溺死,府裡頭亂作一團了,纔沒心思管我們這事兒。我也是跟小姐籌劃了許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這次爺爺老了雖然不好這麼說,可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既然他們不知道,我們不如帶着沉碧一起走吧,走的遠遠的。”

方樑無奈的看了馬巧月一眼:“娘,你想的太簡單了。蔣家人多勢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便是怎麼天下大亂也不可能丟了一個大活人不去計較的,小姐說若是讓大夫人逮到,怕是方家非得死上兩口人兒不可,我也不是沒有勸過她,可小姐說的確實有道理。大少爺那裡是真真躲不過去的。”

馬巧月嘟囔道:“那三少爺我瞧着就挺好的。”

方樑嘆道:“三少那是大夫人心尖上的人兒,可不是我們瞧不瞧得上的。”

馬巧月沉沉道:“那就是說一定要嫁給大少爺了?”

方樑半吐半隱含糊道:“也不一定,大少爺身子不好,這事兒也說不定。”

母子兩個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回屋子的時候方沉碧已經開始收拾回河源縣的東西。方樑倒是與方沉碧有着默契,兩人一句話不說,把東西理得井井有條。

再說蔣府這裡,方沉碧走了三日卻是樂壞了寶珠,等着用了晚飯過後,寶珠早早沐浴換衣再蔣煦屋子裡頭賴着不走。下屋的李婆子見了,不禁啐道:“這騷蹄子格外有心勁兒,一起瞧着正主兒不在,可是撒歡兒了賣騷,什麼下流招數都使上了。”

旁邊的小丫頭聽着掩嘴笑:“婆子你說的可真狠,寶珠性子就是這樣,她可是日日想着怎麼飛上枝頭做鳳凰呢,如今方小姐不在,那不抓緊了光景,不然等着人家進了門兒,大少爺哪還有心思花在她身上了。”說罷,小丫頭酸道:“也不說別的,那方小姐真是漂亮,我見過所有夫人小姐裡頭,就她真真是好看極了的,感覺真不像是我人間活着的人兒,她應該是月圓上守着廣寒宮的嫦娥,怎的就落在這裡了。”

李婆子瞪了一眼半掩窗子的屋子裡頭,不屑道:“就一個禿毛的家雀,還想着做鳳凰?也不知道自己儘量幾何。別說是方小姐要進門,就算是一個平白無故的人兒來了,我李婆子都服氣,就寶珠這樣的,怕是給方小姐提鞋倒夜壺都嫌着扎眼,就她那德行還以爲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小丫頭笑的更歡:“瞧着她那樣,這次是卯足了勁兒準備給大少爺生個大胖小子呢。”

李婆子朝窗根兒地下吐了口唾沫,道:“這騷蹄子這本子也下不來半個仔兒。”

寶珠自來就性子彆扭,又是大夫人一早送去蔣煦屋子裡頭伺候的人,難免自視清高了些,平日總對着下人吆五喝六,人緣並不好。可方沉碧不一樣,她雖然不善言談,也不愛跟着底下的丫頭婆子說三道四,可貴在她還算是有個做主子的樣子,平素做得好的必然有獎賞,做的不好的也會好聲好氣的教導,不似寶珠那麼招搖。

人總是這樣的,見了好脾氣兒的總想着往前靠,得了好處權當是沾光,若是得了罵,回頭也得不樂意的補上幾句難聽的泄恨。可像方沉碧這種,下人倒是有些懼怕的,只因着這人沒什麼笑臉兒,可做得正行得正,大家也都佩服,不敢多說。這麼相比之下,寶珠變成了爛泥糊上牆,誰瞧着都不順眼,私下裡也都是罵的難聽。

一老一少貼着牆根兒罵的正歡,裡面就傳出寶珠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老李婆子是過來人,知道怎麼回事兒,一張老臉格外扭曲,恨道:“這小婊/子,叫的可是一個歡,也不知道是真這麼舒坦還是叫出來哄大少爺樂呵的。”

小丫頭聽了臊紅了臉,忙堵着耳朵閃開身子,小聲道:“不得了了,這騷蹄子的叫聲髒了我的耳朵了。”

寶珠撫順如貓一般躺在蔣煦身下,杏眼微微眯着,細細碎碎的媚音兒從她嘴裡逸出來,聽得蔣煦更是慾火難耐,他不喜歡寶珠,也不見得多喜歡方沉碧,可方沉碧到底是個美人兒,冰清玉潔的,就跟天上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試問男人見了哪能不動心?不想嘗一嘗究竟什麼味道?

“你這**叫的好生歡着。”蔣煦用力一挺,寶珠拱起身子承歡,**兒似的變了調,一雙胳膊盤上蔣煦肩頭,紅脣緊跟,從蔣煦的脖頸一路往上,只想去尋另一張脣。

“少爺,少爺,我喜歡……”蔣煦盯着寶珠意亂情迷的臉,不知怎的突然生出幻覺來,那千嬌百媚的人是不是寶珠,是那個讓蔣煦日思夜想都企圖壓在身底下的方沉碧。蔣煦越看越興奮,本就身子骨不好,提不起勁兒來,這會子一激動渾身顫抖,汗滴從他臉頰一滴滴落在寶珠雪白豐滿的胸/脯上,他只感覺自己身子酸乏的快要散架了一般。

“看我怎麼……怎麼收拾你……”蔣煦不停大力挺身,寶珠一面騰雲駕霧一般,愈發叫的浪蕩起來。可還沒幾下,蔣煦只覺得頭昏腦脹,太陽穴處漲的就似馬上就要綻裂一樣,連着自己眼前都開始泛出白花花的一片,他喘的越來越急促。

“少爺……”寶珠正是享受,突覺蔣煦一個虛軟,驟然趴在她身上只管喘着粗氣,就似快要斷氣了一般。蔣煦像是剛落水得救,一身的汗,多的嚇人。

寶珠見勢霎時醒了頭腦,忙問:“少爺,你可還好?”

蔣煦耳鳴如擂鼓,眼花頭沉,說不出一句話,只管超寶珠搖搖手,翻身躺在她身側,寶珠也跟着嚇壞了,可還不忘剛剛蔣煦是留了東西在她身體裡,遂伸手扶住下/身,調個方向趴在牀上,微微擡高了屁股。

隔日一早,大夫過來給蔣煦瞧身子,見他眼眶發烏,身虛無力,心裡也多半有了數。遂出門時候叫了寶珠過來問話。

“姑娘昨日可是與大少爺同寢而眠?”

寶珠點點頭,大夫又道:“少爺身子虛乏,房事盡少爲妙。”

寶珠臉色一紅,沒說話,又是點頭。大夫瞧了寶珠一眼,再問:“姑娘侍寢幾載?”

寶珠道:“很早了,十年不少。”

大夫點頭:“可見少爺是想讓姑娘留後的。”這一句話說的寶珠很是動心,她又何嘗不想給蔣家添個長孫呢。可現下同房十餘年,便是蔣煦身子不好,也有無數次親密,然寶珠一次也沒中過,眼看着馬上方沉碧下月及笄就要嫁進門來,這下她的機會便更是少之又少。

大夫看出寶珠心思,但笑不語,揹着藥箱先出了門。寶珠想了又想,提身跟了出去,正在院子外的小路上攔住大夫。

“姑娘有事?”

寶珠斟酌再三,終是開了口:“大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大夫應允,跟着寶珠往院子深處走,寶珠見左右沒人,方纔開口:“大夫剛剛說的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在大少爺身側伺候這麼多年,大少爺一直希望我能給蔣家添後,可惜自己也是不爭氣,總是懷不上孩子,眼看年歲也大了,大夫人又送一房過來,我若是還懷不上孩子,日後可怎麼在府裡過下去。大夫最是清楚生兒育女這些事體,不如幫我看看怎麼調劑調劑,也好讓我早日得了子嗣。若是成了,我可不會虧待您。”

大夫聞言,淡然一笑:“姑娘緣何這麼說,難道姑娘身子不爽?”

寶珠搖頭:“之前大夫人求名醫來診,說是我身子也不好,懷上孩子很是困難。”

大夫尋思了會兒,道:“姑娘可否說說,大少爺的陽精是否如水般並不密實?”

寶珠聞言羞得不得了,只管是垂着頭點了點,大夫道:“姑娘身子並無大礙,而是大少爺的身子出了問題,與姑娘無關。”

寶珠一怔,又聽大夫道:“這與大少爺時久用藥有關,固體則精清,精清乃不孕,藥理上本是相剋的,只能取其一。”

又說了一會兒,辭了大夫,寶珠回到房裡好一會兒都沒出聲,蔣煦躺在牀上昏睡的無聲無息,就似沒了氣兒一樣,寶珠看了一眼,心下里有了算計,蔣煦這身子骨就算是日日神藥供着也未必有幾年活頭兒,說不準哪一日就撒手人寰走了。可若是他死了,自己在蔣家無子可依,是萬萬站不住腳的,等着人死,她就會如同灰塵一般被掃地出門。想她伺候他十五年,青春年華都已逝盡,等到那一日被趕出蔣府還能有什麼出路可言?她可不願給蔣煦的短命殉一輩子去。

過了晌午,寶珠去屋裡給蔣煦配藥,她手心兒裡攥緊了那藥瓶子,怕的就快要攥出水來。又想起大夫臨走時候給她說的那幾句話,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了。這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連盼孫望眼欲穿的大夫人也不敢這麼做,只道是怕累極了傷了蔣煦身子底兒,可寶珠現下沒時間顧忌這麼多,她想在方沉碧進門之前得到她想要的,早是已經等不及了。

寶珠捏着烏黑的丸子想了又想,遲遲放不進去,正巧這時,李婆子推門進了來,寶珠一驚,手裡的藥丸子一準兒掉進藥碗裡頭,她着實給嚇了一大跳,忙轉過身子,撞得桌子一晃,藥湯灑出許多。

寶珠見來人是李婆子,頓時火冒三丈:“你這沒眼見的老貨,進門也不敲,走路又沒聲響,倒是想嚇死個人了。”

李婆子翻了一眼,沒出聲,走過來不善道:“我倒是沒眼見了,姑娘在屋子裡頭也沒聲響,我這老貨老眼昏花,耳聾的很,怎麼知道會嚇着姑娘。”

寶珠驚魂未定,恨恨的端了盤子,邊往外走邊道:“走着瞧,看別日我怎麼消遣你。”

寶珠進了裡間服侍蔣煦喝了藥,蔣煦睡下沒多久便見面色好了許多,寶珠知道是藥丸子起了勁兒,不禁心裡竊喜起來。

蔣煦只覺得夢裡渾身都熱,像是睡了火炕一般,他口乾舌燥,面如灼燒,起身想問寶珠要口茶吃,起身時候竟覺得自己身子一下輕盈了許多,是許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感覺。又見寶珠對他眉來眼去,又貼着他胸口喂他喝水,也不知是因着天熱,寶珠揭開領口的兩顆盤扣,時不時的故作些嫵媚姿態。

蔣煦到底是顧忌自己身子的,他不想早亡,遂還算剋制。寶珠見蔣煦並無太大反應,心裡暗生怨恨,又在蔣煦面前扭捏了好一會兒,後無趣的先離開了。

蔣茽知曉蔣家福溺死一事竟當場昏死了過去,嚇壞了老太太和幾個夫人,大夫圍前圍後,只說是老爺的病又發了,病的更重。馬文德一直忙到過了子夜方纔回去自己屋子休息。馬婆子夜半起來開門,見馬文德少有的不多話,只管坐在牀頭吧嗒吧嗒的抽旱菸,沒有一點上/牀休息的意思。

“又再愁個什麼,沉碧明兒一早就動身,不過晌午就到了。”

馬文德嘆道:“瞧着吧,老爺這一病重,蔣家這就要鬧開鍋了。”

馬婆子道:“鬧起來也好,這麼一鬧大夫人也不必逼着沉碧嫁給大少爺,瞎眼的人兒也看得出我們三少心裡還是有沉碧的,多好一對兒的才子佳人,非生生的分開,大夫人到底還是喜歡大少多一點,什麼都依着來。你瞧大少爺哪裡是喜歡我們沉碧,分明是要跟自己弟弟搶個頭破血流,他就是見不得人家好。”

馬文德嘆了又嘆:“就是因爲蔣家要大亂,沉碧這才危險了。”

“這話怎麼說?”

“大夫人要穩住蔣家,兩個兒子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她讓沉碧學了這麼多年做事,到頭來只是爲了能穩內,大少爺不過是讓方沉碧名正言順管理蔣家的一個藉口,大夫人要的是真正做事的人,只有方沉碧成了大少夫人,暫時掌管蔣家的事就太名正言順了,他人也說不出什麼理兒來。這也是一直以來,沉碧與府裡頭的伺候丫頭身份地位不一樣的原因。”

馬婆子納罕問:“那三少呢?大夫人不是很寵愛這個小的?”

馬文德扭頭瞧她:“這也是大夫人的盤算在,她不會將蔣家的家業交給大少爺的,她要給的是三少,說來說去,大少爺的日子能有幾日誰都不知道,大夫人早有這打算,將來大少一走,三少弟承兄業,又是能幹的,不也太說得過去了嗎,這一步步大夫人早就安排妥當了,哪一步棋子能逃得脫?”

馬婆子聞言不再多問,只是一點睡意也沒了,不禁心疼起方沉碧來。

隔日晌午不到方沉碧便回了蔣府,馬文德等了許久,見人進門,忙上前扯着方沉碧道:“這才三日,你就清瘦了這麼多。”

方沉碧笑笑:“表舅舅也瘦了許多,府裡頭的事兒忙的開嗎?”

馬文德道:“瞧着亂套呢,老爺知道五少爺夭折的事兒,病重了。”

等着方沉碧往自己院子裡頭走,方樑跟在身後,見四處無人,小聲問她:“小姐,您說寶珠會照着我們得道兒走嗎?”

方沉碧淡聲道:“急什麼,見了就知道了。”

翠紅見方沉碧回了來可是高興壞了,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忙了些時候,等着妥當了方沉碧帶着方樑和翠紅去了慈恩園,一進門兒,李婆子眉開眼笑的湊上前來,貼着方沉碧耳朵道:“小姐不在時候,寶珠可是比過了年還要歡喜,另外,大少爺也……”

方沉碧聞言,微微彎了嘴角,看傻了李婆子,曾幾何時這天上住的嫦娥娘娘這麼笑過?太美了,簡直美到了極致。

“勞煩李婆子你替我這麼幾日,一點小意思,您收下買點喜歡的。”說罷,方沉碧把碎銀子塞到李婆子手心兒裡,又道:“晚上來我院子裡,從家裡帶了些東西回來,給你們也都帶了份兒的。”

方沉碧心裡頓時鬆了許多,這些銀子是她臨走時候蔣煦給的,她分文不願要,她將這些銀子又賞了院子裡頭的丫頭婆子。這不是禮尚往來嗎,卑微如她也總有一日會有自己的一條路走,她相信一定會如此。

蔣煦見方沉碧進門,面上漸漸帶了笑意,寶珠扭頭,起身放了藥碗給方沉碧讓出地方。

“去了三日,可是都不想回來了?”

方沉碧走上前,瞧了一眼藥碗,微微垂眸端起來繼續喂蔣煦吃藥,道:“少爺最近身子如何?”

蔣煦朝寶珠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寶珠雖不情願,也不得不與翠紅方樑一道出去。蔣煦見人都走了,斜眼笑睨方沉碧,略略探身靠近他,方沉碧擡頭瞧他表情,只覺得是與往日有些差別的。心裡只剩下平靜與沉着,與他對視。

蔣煦詭笑:“方沉碧,你不願意嫁給我是不是?”

方沉碧聞言跟着笑起來:“大少爺緣何想娶我?”

蔣煦扯她離自己更緊,頓時一股子苦森森的藥味充斥她鼻尖,她眼色如波,瀲灩清粼,毫無畏懼。

“放心,蔣悅然不會來救你的,下個月你必定得進了我的房,給我生兒育女。”說罷探頭過來,一雙薄脣吻上方沉碧的嘴,她不躲,也不張嘴,薄脣滑過她脣畔,並沒有進一步下去的意思,而是戲弄她一般,留下藥味便挪開了。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蔣悅然說是回京城必然是走了一遭方家,你當你走開了我就一無所知了?不過也無妨,你與他,生來就是有份無緣,你是嫂嫂,他是小叔,可千萬別忘了自己身份兒和分寸,不然到時候我娘捉住了你痛處,也有你好看。”

說完伸手細細摩挲她臉頰,小心翼翼的就似撫摸一尊上好的玉像,格外的動心:“再或許你也鬧出些深宅大院的齷齪事,就跟你娘當年一樣,也不知是跟誰廝混出的野種,最終還給了方家去養,可我總沒有這種心胸,你若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我也絕對不可能讓你安生。你跟那人,都得死。”

方沉碧不躲不藏,她朝蔣煦微笑,笑得蔣煦心口裡是一種徹骨的涼意,那不是痛恨,不是惱怒,是一種已經無足輕重的不屑,亦或者說,是瞭然於心的自信,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爺的心思,我總猜得中不是嗎。”方沉碧繼續一勺勺喂蔣煦吃藥,神色從進門到離開,從沒變過一分。

出門之後,打發翠紅去梨園裡打點鄉下帶來的東西,方沉碧問方樑:“你晚上去大夫那裡問問,我瞧着寶珠應該是下了手的,你打聽一下,她到底是要了多少丸子過去。”

方樑聞言有些喜悅:“太好了小姐,一切都照着您的意思來,您終於可以放心了。”

方沉碧站在桂樹下住了腳,擡頭望着滿天霞彩有些神遊,自言自語道:“希望真的是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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