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木槿曦嚯地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的說清楚!”
從桃花大酒樓買了東西回去吃,結果死人了,這可不是小事。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相信食品安全都是頭等一的大事,特別是搞餐飲這一塊的,相信誰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盤上鬧出這樣的事來,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了。
她深知這一點,從她成爲了桃花大酒樓股東開始的那一天她就提醒過章掌櫃,一定要在這方面要抓,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加之桃花大酒樓這半年時間以來太高調了,隨時會惹上麻煩,就更加要注意了。
而且章掌櫃不是那種粗心大意之人,要不然蕭驍也不會放心將桃花大酒樓交給他打理了。
可是如今卻出了這種嚴重的事……
木槿曦心思翻轉間來人已經將事情說了個大概,木槿曦一聽,心頓時一沉。
楊桃,竟然是因爲楊桃!
“我馬上跟你去一趟,你到外面等我。”木槿曦沉聲吩咐道。
“哎,木夫人你可得快點啊,不然小的擔心章掌櫃他應付不來啊!”
不怪小德急,實在是這次的事情太嚴重了,都死人了,桃花大酒樓開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他看舅舅都有些慌神了。
楊桃是木夫人主張賣的,自然是木夫人更加清楚其中的緣由了,所以這件事恐怕還得木夫人出面解決才行。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外面等會,我馬上就出去。”
“那就勞煩木夫人了。”小德躬了躬身便轉身走了出去,連逗弄一下小寶都沒有,要知道以往他過來的時候總是會和小寶玩會兒的。
小寶睜着大眼望着小德來去匆匆的,然後擡頭望着孃親咬了咬脣問道:“孃親,你是不是要忙了?”
木槿曦低頭望着小寶,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是啊,出了點事,孃親現在要趕去桃花鎮了,你——”
不等木槿曦說完,小寶就急急的說道:“孃親,小寶也跟着你一塊去好不好?小寶會乖乖的,絕對不會闖禍的!”
木槿曦有些爲難了。她是要去處理事情的,帶着小寶不太方便吧?
似乎看出了孃親的猶豫,小寶低下了頭,可憐兮兮的默默對着手指。
看到小寶這樣子,木槿曦又怎麼忍心拒絕他呢?
“好吧,孃親帶着你去,只是你要乖乖的跟在孃親身邊,等到了桃花大酒樓你就待在那裡跟着小德叔叔知不知道?”木槿曦柔聲說道。
小寶馬上擡起了頭,臉上掛着高興的笑容,用力的點頭道:“嗯,孃親,小寶知道了,小寶一定會乖乖的!”
木槿曦輕吁了一口氣想着現在時間還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能在天黑前趕回來,所以就回屋拿了點隨身物品,關上門就走了出去。
半路上遇到了同村的大柱,木槿曦便讓他帶了句話給木槿樺,讓家裡人知道是自己帶了小寶去鎮上,免得他們回來見不到以爲小寶不見了被嚇到。
在馬車上木槿曦就在想這件事,從小德的口中只是知道了個大概,具體的還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有人來桃花大酒樓買了一份蛋奶燉楊桃,不久就有人來哭鬧說出了人命。
蛋奶燉楊桃一開始主打的消費者就是女性,買回去吃的應該也是女性,那死的也會是一名女子或者是婦女,又或者是老婦人了?
蛋奶燉楊桃的價錢不算貴,能吃得上的人有很多,就算是普通的人家也是可以吃的。如果出事的人家是普通人家,那或許還容易解決,如果是富貴人家……那就麻煩了。
不是她愛分階級,而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權勢能改變很多事,貧窮會讓人不得不屈服很多東西。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窮人在很多時候都沒有說不的權力。
木槿曦閉上眼無聲的輕嘆了一聲,如果是普通人家,爲了息事寧人,少不了要用銀子堵住別人的嘴了。
再說在賣出去的時候桃花大酒樓已經明確說過了要注意的事,什麼人不適合吃,如果是因爲這個才死的人,那說起來桃花大酒樓的責任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的。
桃花大酒樓願意賠銀子算是好的了,遇上沒良心的,不倒打一耙就算走運了。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死的人那就更好辦了,桃花大酒樓光明磊落,不怕別人下絆子,到時候想查個一清二楚想來不會是一件難事,章掌櫃這點本事應該還是有的。
因爲時間緊,坐的又是馬車,所以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桃花鎮。
看到桃花大酒樓大門前圍着的人,木槿曦不禁眉頭一皺,微微有些不悅的問道:“怎麼會圍着這麼多人?章掌櫃沒有將這件事低調處理嗎?”
小德忙回道:“哪能啊,章掌櫃倒是想靜悄悄的處理掉,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鬧開了。”
木槿曦眸光一沉,莫不是這件事背後還有什麼隱情?章掌櫃說蕭驍是京城的人,那也應該是個有背景的,不然也不會在桃花鎮上開了桃花大酒樓安然了這麼多年。
上次她見蕭驍的時候雅間裡其中一名男子就是縣太爺的兒子。一般人又怎麼能讓縣太爺的兒子對他畢恭畢敬?既然如此,又有誰敢找桃花大酒樓的麻煩?
木槿曦目光難測的望着圍觀的人,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半響後才淡淡的道:“先進去吧。”
“哎,木夫人和小少爺這邊來。”小德引着木槿曦兩母子往一邊走去。
走到一半路的時候有人看見了他們便好心的說道:“這位夫人是來桃花大酒樓吃飯的吧?我看你啊,還是換個地方吧!”
木槿曦腳步順勢一停,望向那人,裝作一臉奇怪的問道:“這是爲什麼?”
說話的人見她停下了腳步,湊到了她身邊說道:“桃花大酒樓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們家的東西吃死人啦!這樣你還敢來這裡吃飯嗎?”
“什麼?吃死人了,這麼嚴重?”木槿曦滿臉驚恐。
“是啊,前段日子桃花大酒樓不是新出了一些吃的嗎?其中有個叫蛋奶燉楊桃的,聽說還可以美顏呢,這不,有人慕名而來買了吃,結果卻死掉了!”
木槿曦滿臉驚疑,似乎是被嚇到了,但是又有些懷疑,遲疑的說道:“可是,可是這桃花大酒樓開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說過不好的啊,怎麼突然就出了這麼嚴重的事呢?這不合常理吧?”
說話的人顯然沒想到木槿曦會這麼說,反而愣了一下,可是又覺得她說的話好像也有道理,自己也跟着遲疑了起來,說道:“夫人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這桃花大酒樓在桃花鎮上開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不好的事,現在突然就……”
說着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湊近了木槿曦,神秘兮兮的低聲說道:“夫人,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啊?會不會是有人眼紅桃花大酒樓的生意,所以就設了一個圈套陷害?”
小德在旁邊聽到這話瞪大了眼。
木槿曦蹙着眉點頭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樹大招風。不管怎麼樣我還是相信桃花大酒樓的,都吃了這麼多年了,要是有問題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現在。”
“夫人說得有理,想想是陷害的可能性倒是更大,桃花大酒樓如果這麼做不是在自挖墳墓麼?”
“是啊,你能這麼想就好,千萬別讓有心人給糊弄了,畢竟桃花大酒樓的東西還是很好吃的,桃花大酒樓要是出事了,以後我們要到哪裡去吃這麼好吃的東西啊,是吧?”
“夫人說得對,我不能被人給騙了!說起來桃花大酒樓的食物我也很喜歡吃的,要是倒閉了我到哪裡吃去?”
“嗯嗯,就是這個理,反正我是相信桃花大酒樓的。”木槿曦點頭。
說話的人轉頭又跟身邊的人嘀咕了起來,小德站在旁邊聽到這人說的話一陣無語。
木夫人這本事真是……
小寶一直仰着頭咬着手指望着自己的孃親,眼裡發出了濡慕的光芒,崇拜的在心裡嘆着,孃親真厲害啊!
面對着兩人詭異的目光木槿曦淡定的說道:“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只是當木槿曦走進去的時候看到裡面的情景卻是眉頭一皺,目光清冷的望着大堂裡的一團亂。
此刻桃花大酒樓的大堂裡嘈雜聲,哭鬧聲一片,地上癱坐着幾個人,還躺着一個面色死灰的人,章掌櫃和酒樓裡的人一臉的氣憤和陰沉。
章掌櫃正惱着呢就看見木槿曦過來了,不知道爲何頓時在心裡就鬆了一口氣。也不管正在哭鬧的人就走了過去。
“小曦,你可算是來,我頭都大了!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莫名其妙啊!”章掌櫃一張嘴就是抱怨。
不是他大驚小怪,也不是他沒見過世面。他管着桃花大酒樓這麼多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以前也不是說沒人鬧事,但不管是什麼事他都能淡定的處理,可是這次的事實在是……唉!
“先別急,慢慢的將事情詳詳細細的告訴我。還有,先讓人去把大門外圍觀的人疏散開,像什麼樣!而且你怎麼讓鬧事的人進來了,還……”木槿曦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把死人都擡進來了也不嫌晦氣!
說到這個章掌櫃立刻臉一黑,沉着聲音說道:“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早上我有事外出了,事情都還沒辦完就看見小德慌慌張張的來找我,說酒樓裡出事了,我立刻就趕了回來,結果看到的就是這樣子了,那時候吃飯的客人都還在呢!”
木槿曦眸光一冷,看來這件事真的有蹊蹺了,也不知道是桃花大酒樓裡的誰做了叛徒。
“先讓人去疏散圍觀的人吧,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總歸對桃花大酒樓來說不會是一件好事,能低調處理就低調處理吧。”木槿曦淡聲說道。
章掌櫃點了點頭,伸手招來人低語了兩句便讓人去處理了。
也不知道章掌櫃跟那人說了什麼,只見桃花大酒樓外面圍觀的人很快就散去了,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大堂裡的哭鬧聲。
“小德,你先帶小寶上樓,給他拿點點心吃。”木槿曦對小德說着,然後又微微彎下腰對小寶說道:“孃親還有事要處理,小寶和小德叔叔上樓去吃點心好不好?”
小寶懂事的點頭道:“嗯,孃親,小寶會乖乖等孃親來找小寶的。”
等木槿曦說完話了,小德才牽起小寶的手往樓上走去。
哭鬧的人本來哭得正起勁兒,可是慢慢地發覺居然沒人理會自己了,那還哭個啥?而且這位年輕的夫人是誰?莫非是老闆娘?
呃,不會,應該不會,章掌櫃年紀也一大把了,哪裡會有一個這麼年輕的妻子……
算了,看章掌櫃和酒樓裡的人的態度,這位年輕的夫人應該也是個有身份的,能說事的,來人就好,來人就好,要不然他們恐怕都得在這裡嚎上一整天了。
這麼想着,一直哀嚎着的婦人便朝木槿曦撲了過去,緊緊的抱着她的小腿,哭喊道:“這位夫人,你可得爲我們主持公道啊!這桃花大酒樓草菅人命不負責任不說,還想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簡直不是人啊!”
木槿曦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很想用力的將自己的小腿抽出來,可是到底還是將那股像是有什麼蟲子在腿上爬的感覺給忍住了。
低下頭,笑了笑,木槿曦聲音溫和,堪稱和顏悅色的對抱着她小腿的婦人說道:“大姐,你放心,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桃花大酒樓的錯,即便我是老闆,我也絕對不會姑息,會還你一個公道的!人命是何等的珍貴,怎麼能拿這開玩笑呢?這姑娘是你的女兒吧?”
順着木槿曦的目光看過去,婦人不知道爲何顫抖了一下,目光閃躲,但很快就低下了頭,傷心的說道:“是,是我可憐的閨女。我只不過看她一直吵鬧着想要吃蛋奶燉楊桃,拗不過她才狠下心來買了一份,卻沒想到是害了她啊!閨女啊,是娘對不起你啊!”
木槿曦的目光打量着地上死灰着面色,已經了無氣息的姑娘,然後又看了看婦人,發現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心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嘴上裝作好奇的問道:“大姐,你的女兒長得倒不像你啊……”
婦人低垂着頭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鎮定的說道:“是啊,都說她長得不像我,像她爹。”
這時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忙道:“是啊,閨女長得像我,不像她娘。”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呢,哪有孩子不像親孃的。”木槿曦一看,卻失望了。這名中年男子和地上的姑娘確實有幾分相似。
莫非是她想太多了?
木槿曦懷疑的眼神在婦人和中年男人身上來回掃視着,越看就越是覺得有問題,兩人即使極力掩飾,可臉上到底還是暴露了一些。
心虛,兩人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心虛,中年男人臉上甚至還有些許愧疚不安?
心思轉了轉,木槿曦正準備開口,但是旁邊那名年輕的男子卻是跳了起來,指着她就叫罵道:“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們是來鬧事的是嗎?我們和桃花大酒樓無冤無仇的,死的人可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用得着賠上我們家人的性命來抹黑你們嗎?原本還以爲你們不是不講道理,沒想到那句話說對了,天底下的商人沒一個好東西!”
“賺錢倒是賺得爽快,現在死人就想撇開,沒這麼容易!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結果,我就鬧,鬧得你們酒樓開不下去,我就是拼死了也要爲我家人討回公道!”
木槿曦對這人的怒火不爲所動,淡淡的說道:“這位公子你誤會了,我們桃花大酒樓絕對不會推脫責任的。如果真的是因爲我們的疏忽大意而造成了對你們的傷害,我們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都要負責,但是如果不是我們的問題所造成的……”她頓了頓,目光冰冷,嘴上卻笑道:“那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男子對上木槿曦冰冷的雙眼瑟縮了一下,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木槿曦見此冷笑了一聲。如果之前她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就已經非常確定這件事不簡單,絕對不是看上去的那樣。
心裡有了定論木槿曦反而更加鎮定淡然了,是陰謀還好點,只要拆穿了桃花大酒樓自然就能從中摘除了,這樣比這個姑娘真的因爲桃花大酒樓死要好解決多了。
木槿曦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哭鬧的人問道:“有時間哭還不如將事情說清楚,看要怎麼解決的好。”
“還說什麼說,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我閨女就是因爲吃了你們桃花大酒樓的蛋奶燉楊桃才死的!我們會拿我們閨女的命來開玩笑嗎?就是你們害死了我的閨女,今天你們不說清楚,我……我,我就死在這裡算了!”婦人耍潑似的又哭天喊地了起來,活像桃花大酒樓的人做了什麼罪不可恕的事情一樣。
“你這人怎麼如此說話,我們什麼時候說不給你們一個公道了?分明就是你們在打滾耍賴,故意鬧事!”章掌櫃聽到婦人的話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在小曦來之前他就已經試圖和這些人溝通商量過解決的辦法,看他們是要賠錢還是要到官府去。他們的意思是如果這些人願意拿了錢息事寧人那是最好不過,如果實在不願意那就唯有到官府去了。
反正桃花大酒樓行得正站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問心無愧!
可是這些人卻死活不願意,不願意聽從他們的意思解決事情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哭鬧,也不說話,就只顧着大聲哀嚎,生怕沒人聽見似的。越是不讓喊就越是嚎得大聲,酒樓裡的人想去攔着吧,人都還沒有靠近就殺豬似大吼大叫,搞得酒樓裡的人要殺了他們一般。
真真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潑辣樣。讓他又是氣又是無可奈何。他不怕這些人來明的,就是怕他們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聽到章掌櫃的話婦人更加激動了,微微發胖的臉蛋漲得通紅,粗着脖子,伸出的手指直直指着章掌櫃,潑婦罵街的衝着章掌櫃罵道:“你糊弄誰呢?以爲我們是普通老百姓,啥都不懂就好欺負了是吧?你們這是要解決問題的態度嗎?你們酒樓裡的東西都吃死人了,難道你們就這樣說兩句就可以算了?良心都給狗吃了吧,你們這些黑心肝的,遲早得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章掌櫃這下是真的黑臉了,怒斥道:“你這婦人好生沒有道理!說要公道的是你們,現在死賴着不肯說要怎麼解決的還是你們,我看你們就是故意來鬧事的!”
章掌櫃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只見這三個人同時頓了頓,然後又哭天喊地了起來,嘴巴里什麼話都說得出,難聽得讓木槿曦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耳朵裡傳來了一陣嗡嗡叫的聲音,木槿曦終於忍不住厲聲喝道:“行了,都閉嘴吧!再鬧下去就直接到官府去吧,省得你們在這裡瞎嚷嚷說我們黑心肝,天打雷劈。我倒是想看看最後會是誰會遭天打雷劈!”
木槿曦這麼一喝倒是真的話他們給唬住了,三人面色變了變,閉上了嘴巴,只是婦人又開始哀哀慼戚的哭啼了起來,看起來又真是傷心不已的樣子。
吁了一口氣木槿曦才說道:“你們說你們的家人是吃了我們酒樓的蛋奶燉楊桃才死的,你們有什麼證據嗎?不能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樣對我們豈不是很不公平?如果你們真的要公道那隻要讓仵作來檢查檢查,到時候真相如何自然就能知道了。該我們負的責我麼一定會負的,這點你們不必擔心。”
章掌櫃卻是皺起了眉頭,走到木槿曦身邊微微低下身子低聲說道:“叫仵作就意味這官府會知道,這……這樣會不會對咱們酒樓有不好的影響?”
木槿曦淡淡的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時候一味的只想着掩藏反而更加不利。我們越是想要遮遮掩掩在別人眼裡就越是顯得我們心虛,這件事錯不在我們。”
聽到木槿曦說要讓仵作來驗屍,哭鬧的三個人面上都閃過了一絲慌張,但不知道爲什麼很快又鎮定了下來,一臉悲憤的應道:“如果你們非要這樣,那就驗屍!我們不能讓我們的家人丟掉了一條命,還要被別人誣衊!我們只想給她討個公道!”
公道,口口聲聲說公道,爲的卻是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這姑娘真是這些人的家人,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木槿曦目光憐憫的望了眼放在地上的姑娘,看年紀比她還小,瘦瘦弱弱的,可是這婦人卻有點肥,臉上都是肉,面色紅潤。再看中年男子和那位年輕的男子,也是結結實實,高高壯壯的,唯獨這姑娘很瘦小,看起來倒像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
如果這對男女真的是姑娘的父母,真的心疼自己的閨女,怎麼可能差別如此之大?又怎麼可能因爲姑娘想吃蛋奶燉楊桃就花銀子專門買回去給她吃?
蛋奶燉楊桃對大戶人家來說並不貴,但是對普通人家來說還是有一點點貴的,一碗抵得上好幾個雞蛋了。
這所謂的一家人……木槿曦瞥了眼幾個人,嘴角輕蔑的勾了勾,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敢跟桃花大酒樓對上。
“如此就請仵作過來了,相信仵作會讓事情真相大白的。”
章掌櫃望了眼面色淡然的木槿曦,低着頭思索了一會兒後揮了揮手讓人去請仵作了。
沒多久桃花鎮上最有名氣的仵作就來到桃花大酒樓了,自然是不能在大堂裡繼續了,木槿曦讓人將女子的屍體移到了桃花大酒樓旁邊的一間空置的屋子裡,這間屋子原本是打算用來做桃花大酒樓的存儲倉庫的,現在倒是用來應急了。
隨着仵作而來的人還有縣衙的人,桃花大酒樓在桃花鎮也是赫赫有名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人,縣衙的人其實早就收到消息了,只是礙於桃花大酒樓背後的人是京城裡的大爺,貿貿然的他們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直到桃花大酒樓的人請了仵作。
仵作是官府檢驗命案死屍的人,請了仵作就等於是通知了官府的人,所以縣衙的人也派了人過來。
官府的仵作是一個瘦瘦小小,有些駝背的人,不知道是見慣了生死還是因爲其他,面上一片冷漠之色,但是狹小的眼睛裡卻時不時閃過精光,眼裡有着一種篤定。
看見仵作,木槿曦的心定了定。仵作相當於現代的法醫,一個好的法醫常常能協助警察破案,相反,卻能耽誤真相的尋找和案件的偵破。這個仵作現在看來應該是個有能力的人。
果然不負木槿曦的期望,仵作來到之後先是對屍體的表面查看了一番,然後又擺弄了許久才終於有了結果。
“這位姑娘確實是因爲吃了不該吃的食物而死,而根據家屬說的話來看,死者臨死前吃的最後的食物就是桃花大酒樓的蛋奶燉楊桃,基本上可以斷定死者是因爲吃了蛋奶燉楊桃才死的。”仵作很客觀的將自己從屍體檢查上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仵作話音剛落,婦人就衝着縣衙的人悲切的哭喊道:“大老爺,您都聽到了,就是桃花大酒樓害的人啊!這樣的酒樓怎麼還能繼續開在咱們桃花鎮上,誰知道以後要死多少人啊!”
得了,這纔是他們的目的吧,想利用這件事給桃花大酒樓抹黑,最好就是因此而倒閉了?嘖嘖嘖,到底是誰這麼沒腦子想出了這種腦殘的主意?桃花大酒樓如果是這麼容易被打擊到就不會在桃花鎮上屹立這麼多年了。
嗯,章掌櫃不是說近幾年來已經沒人敢打桃花大酒樓的主意了嗎?怎麼這次一鬧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
木槿曦不知道的是,近幾年沒人打桃花大酒樓的主意一來是因爲顧忌到酒樓背後的人,二來也是別人找不到機會,桃花大酒樓的章掌櫃做事一向穩重,小心謹慎,極少出錯,也就難以讓人捉住把柄了。
可是這一年不同,特別是這半年多以來,桃花大酒樓大動作不斷,太高調太惹眼了,加上楊桃的銷售有了讓別人鑽空子的機會,別人不利用一把纔怪。
能不能真的靠這件事把桃花大酒樓絆倒還不是最主要的,估計別人也沒指望着桃花大酒樓因爲這件事就一蹶不振。但是不管怎麼說,出了這樣的事,桃花大酒樓的聲譽肯定會受到影響的吧?
好吃的要吃,但是也得有命吃才行啊,所以命跟沒美食哪個更重要根本就不用選好吧?
縣衙派了師爺過來,因爲師爺是一個很懂得審時度勢的精明人。
這會兒聽到仵作的話師爺也沒有一下子就順着仵作和婦人的話對章掌櫃一行人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反而說道:“這件事還得聽聽桃花大酒樓是個什麼樣的說法。總不能聽你們的片面之詞。”
“大老爺,這怎麼是我們的片面之詞呢?這仵作大人可是說了,我閨女就是吃了蛋奶燉楊桃才死的,這還不明顯嗎?就是桃花大酒樓殺了我閨女啊!”婦人聽到師爺的話不由得慌了,以爲縣衙的人想包庇桃花大酒樓。
師爺不慌不忙的對婦人說道:“夫人不用着急,真相是永遠無法掩蓋的,我們縣老爺也會秉公辦理。就是因爲要秉公辦理,所以不能只聽了你們的說辭就不顧另一方桃花大酒樓啊,總得聽完了纔好清楚的瞭解到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嗎?”
桃花大酒樓的人臉上也是不見絲毫慌張,沉穩的將事情儘量客觀的說了一遍,讓師爺暗暗點頭道桃花大酒樓的人果然不一般,換做是別人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吧?也難怪桃花大酒樓能在桃花鎮上興旺紅火了這麼久了。
等桃花大酒樓的人說完了,木槿曦才淡笑着對師爺說道:“師爺,你也聽到了。我們在銷售有關和楊桃的一切食物的時候已經說明了要注意的事,但凡是腎臟不好,有消渴症的人都不能吃。這就已經說明了我們桃花大酒樓是對百姓負責的,我們已經盡到了告知的責任。”
頓了頓,望了眼地上的屍體和鬧事的三個人,又說道:“如果有人明知道自己是屬於不適合吃的那一類人卻還要不顧危險的買回去吃,難道我們桃花大酒樓也要負責不成?這樣我們還怎麼做生意,我們是商人,可不是這些人的奶孃啊!”
仵作這個時候補充說道:“這位死者的腎臟確實不好,如果按照這位夫人所說,那她的確是不適合吃楊桃的,甚至是和楊桃有關的食物都不適合吃。”
木槿曦和仵作的話讓鬧事的幾個人面色變換了一翻,臉上藏不住的露出了一絲慌亂,年輕的男子輕扯了一下中年男女,兩人才又鎮定了下來。
“你們在胡說什麼,我閨女什麼時候腎臟不好了,她不知道有多健康呢,你們就是想推卸責任是不是?不承認這件事是你們桃花大酒樓的錯,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啊!還有沒有天理了!老天爺啊,你怎麼不收了這些黑心肝的人啊!”
木槿曦冷眼看着婦人唱大戲似的,等她哀嚎夠了才冷冷的說道:“閨女?我倒是要懷疑你們草菅人命了。你說這是你的閨女,身體健康,你還說是因爲你閨女哭鬧着想要吃蛋奶燉楊桃,所以你纔買了回去給她吃。”
“按照你這麼說,你應該是一個很疼愛孩子的孃親,可是我怎麼看着這姑娘死得蹊蹺呢?瘦骨嶙峋的,很明顯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你們幾個倒是長得不差,你要是真心疼自己的閨女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餓成這副模樣?師爺,我懷疑他們並不是死者的家人,我懷疑他們是被人收買了,故意讓死者吃下了不應該吃的蛋奶燉楊桃害死死者以達到誣陷桃花大酒樓的目的!”
“師爺,我認爲你應該帶着縣衙的人好好的查一查他們,說不定他們這是賊喊捉賊呢!”
三人面色頓時大變,眼裡面上閃過驚慌之色。人精似的師爺一看就瞧出了他們的異常,不禁眉頭一皺。
莫不是讓木夫人猜中了,死者其實並不是這對男女的女兒?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就不是吃錯東西這麼簡單了,而是故意謀害人命了!
“你們說你們是死者的父母家人,有誰可以證明嗎?”師爺沉着臉問。
“這……”中年男女神色有些閃躲,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吶吶的說道:“這還要怎麼證明?是不是我們的孩子難道我們還不清楚嗎?而且看長相啊,你看我閨女和我男人長得多像,這還不能說明她是我們的閨女啊?”
木槿曦笑了,“這可說不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有相似並不是那麼奇怪的。沒聽過一句話嗎?外甥多像舅,說不準這死者不是你閨女,倒是你男人的外甥女呢。”
“你亂說,我男人哪有外甥女,他唯一的一個妹妹早就遠嫁了,哪來的外甥女,你別含血噴人!”婦人臉色大變,急急忙忙的反駁道。
木槿曦挑了挑眉,看着神色慌亂的婦人,有種荒謬的感覺,莫不是自己胡亂一說,竟然說中了真相?
哎,看來她還有做偵探,做警察的潛質啊!不知道這古代收不收,要不要女捕快啊?她可以做個兼職什麼的,賺點外快啊,畢竟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呢,壓力有點大呢!
木槿曦天馬行空的時候師爺已經沉下臉,陰測測的盯着鬧事的三人,如蛇一般的目光直盯得三人背脊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們三人好大的膽子,謀人性命不說,還敢誣衊他們,賊喊捉賊,你們這是罪加一等!還有戲弄官府,這是罪上加罪!說!這是誰只是你們來幹這件事的,老實交代我還能讓縣老爺開個恩,不然的話……就自求多福吧!”
“大老爺冤枉啊!您千萬不能被這些人矇騙了,他們就是故意這麼說想哄騙你們的,這,這真是我們的閨女啊,不然的我們哪裡去找這麼一個人來害啊,大老爺,求您明察秋毫啊!”
“哼!你們當我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嗎?隨隨便便的就能讓人給哄騙了?要不要本大爺找面鏡子給你們瞧瞧你們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演戲都演不好還來騙人,真是可笑至極!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還不從實招來,就帶回縣衙大刑伺候!”
年輕的男子咬了咬牙準備堅持下去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不到他們反悔的了,只要他們死咬着不鬆口,縣衙的人也拿他們沒辦法的。
可他是這麼想,他父母不是啊,特別是婦人,被師爺一嚇,當下就崩潰了。
“大老爺饒命啊,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大老爺開恩!”
年輕男子差點被自己的孃親氣暈,想攔着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滿腦子的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桃花大酒樓的人都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這麼弄清楚了?就這麼簡單?被木夫人三言兩語就套出來了是一場陰謀?
這……這是不是有點可笑了?
木槿曦纔不管這些,她只要桃花大酒樓從中摘除出去就行了。
“師爺,事情到了這裡相信都已經清楚了,我們桃花大酒樓是清白的,並沒有過錯。後續的事就交給縣太爺了,請縣太爺務必查清楚到底誰纔是幕後指使,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才行,不然以後都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因爲這些人的自私而丟了性命。”章掌櫃一臉鄭重的對師爺說道。
“章掌櫃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
“既然如此就有勞了。”
這個時候木槿曦不打算插嘴,只是經過死者身邊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還請師爺查一查這可憐的姑娘是誰家的孩子,年紀輕輕的就丟了性命實在是可憐。希望能還她一個公道。”
師爺有些意外的望了眼木槿曦,笑道:“夫人就是心善,放心,我定會查清楚的。”
木槿曦點了點頭就要離開,只是才走了兩步就看見小德一臉心急和慌張的跑了進來。
木槿曦心裡忽然閃過了不好的預感。
“木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爺……小少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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