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一見形勢不妙,大叫道:“寧王,你要弄幾個下賤的商戶來指控皇子嗎?”秦王原本一直沉默地站着,當背景。這時見是機會,立刻淡淡地說:“二哥,商戶地位雖然低下,可不是賤民。再說,他們只是來證明四弟說的是不是事實,跟身份沒有關係。二哥莫不是做賊心虛?”
魯王情急之下,分辯道:“那些個商戶平日裡也是買低賣高,唯利是圖,平日裡個個都是奸詐狡猾之人。他們說的話怎麼能當證據。”寧王見魯王着急,反而平靜了下來,說:“二哥,安兒的叔叔只是在那家鋪子作工,可不是商戶。他們家原是普通農戶,家裡遭了災,沒了田地,纔到商鋪作工來維持生計的。”
魯王掙扎道:“四弟,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非得要陷害我。”魯王又對皇上說:“父皇英明,這些冬衣我雖然是寧王監製的,我也要擔好大的干係,我幹什麼要去討好那些商戶,做這樣損已利人的事情。”秦王面無表情地插嘴說:“是爲了讓穆將軍早些打個敗仗吧。”
魯王一幅受冤難伸的樣子,說:“三弟,就算是我跟你不對付。我也是大楚皇子。我當然希望前線能得勝。”皇上這才說了一句:“魯王,你還記得你是大楚皇子就好。”寧王見皇上似乎有些相信魯王了,忙道:“魯王雖然不希望穆大將軍打敗仗,對他也是不懷好意吧。更何況,二哥,這批冬衣你賺不少吧。”
說完,寧王從懷裡拿出幾張紙。分成兩份,對皇帝說:“這是二哥以支付冬衣款項,從戶部支取的銀子。這是各個商鋪總共收到的銀子。這中間爲什麼會有如此巨大的差額,還要請二哥說一下。”皇帝把兩份帳都翻到最後,看了看總額,更是面沉似水。
這份帳目記得詳細。如果是真的,戶部的帳目必然被魯王改過不說。就算是各個商鋪的流水帳。也是商鋪各家的秘密。寧王能弄到這麼一份詳細帳目,必然是花了不少功夫。魯王的貪婪固然讓他失望。可是寧王如此心機,卻不顧大局。等到現在才揭開此事,更是讓他心寒。
皇帝現在顧不上揭穿寧王的心思。他把那些帳目扔到魯王面前說:“玉兒,朕一直對你寄於厚望的。你太讓朕失望了。兄弟幾個你年紀最長,你卻沒有一點心胸氣度。現在穆佑軒在前線打的是國戰。不是某一個人的私事。你竟敢如此拖他的後腳,又貪圖這種小利。陷害兄弟。朕真的很痛心。”
魯王跪下磕頭說:“父皇,兒子是有些私心,但決不敢在冬衣上做這樣的手腳。這次冬衣的用度本就不足,兒子絕沒有在這上面拿一文錢。”魯王知道。這次貪賄的罪名不能承認。這無心的失誤和有意所爲,可差得太遠了。真讓皇上認爲他連軍費都貪,他不但大位無望。恐怕還有牢獄之災。
皇帝看了看魯王和寧王,不想再聽兩人個兒子爭辯。就對他們說:“不必再說了。這件事就讓宗人府徹查把。魯王暫扣宗人府內,寧王回府後,如無聖旨,不得外出。”皇帝這是把魯王關到宗人府的臨時監獄中了。寧王則是軟禁在家裡了。
因爲此案一下子牽扯到了兩位皇子,宗人府不敢怠慢。第二天就開始收集這次冬衣偷工減料的各項證據。魯王貪污軍費,致使冬衣的撥款不足,是主要原因。各個商家藉機以次衝好,耽誤軍機大事,也罪責不輕。些案涉及的商家不少,在京城有一定的份量的鋪子,都能轉彎抹角地求到宗親貴族。於是,宗人府裡着時是熱鬧了幾天。
如今的宗人令是皇帝的一位堂叔,叫宋朝仁,年齡不算很大,輩份卻不小。皇族的宗人令其實權力並不大,宋朝仁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平日裡也是萬事不出頭的。現在突然讓他審兩位皇子,他也不敢真正拿皇子怎麼樣,只能拿那些商家開刀。可是這刀還沒割下去呢。宗人府就快變成菜市場了。
很快,就魯王的人就又遞上了材料。原來寧王明知道,這批冬衣有問題,卻隱忍不發,等冬衣出了京,卻讓人給秦王送了匿名信。這份材料卻是魯王妃,親自帶着寧王府的連桂方送來的。這個連桂方雖然一直不出面,只躲在寧王府出謀劃策,但是他卻逃不過幾位皇子的耳目。
這次魯王被押了宗人府的臨時監獄。這個監獄一般都是關押一些犯了族規的人,並不嚴密。魯王進去後,第二天,就傳出話來,讓手下去抓連桂方。連桂方謹慎,平時也不出寧王府。魯王的下屬在寧王府門口守了五天,才找到個機會,綁了連桂方來。
連桂方腦子靈活,卻不是個肯捨命的,還沒等魯王府動大刑就把一切都招了。魯王妃把連桂方送進宗人府。宋朝仁不敢隱瞞,立即遞了摺子進宮。皇帝看到了宋朝仁的摺子,就氣病了。原本魯王貪污,皇帝雖然生氣,但也有限。兒子大了,要弄點錢,皇帝很能理解。
只是現在是戰時,魯王貪污到軍費上就有些過了。宋朝仁的摺子上卻有着幾乎所有商家的供詞。魯王幾乎給所有接辦冬衣的商家透話,說是可以用一些不太合格的材料。皇帝知道,其實魯王不可能對所有的商家透話。這些商家爲了推卸責任,自然都說是魯王指使。但是衆口鑠金,皇帝認爲,這麼多人都是一種說法,魯王必定乾淨不了。
更讓皇帝生氣地是寧王。讓商戶分散承辦冬衣,是寧王的主意。按連桂方的供詞,寧王一開始就對魯王設套了。皇帝一直認爲寧王是個老實膽小的孩子。這次他卻看出了寧王的本性。皇帝發現要說自己的二兒子性子魯莽,胸襟狹隘。而這個四兒子卻更象是一條毒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咬你一口。最後皇帝在魯王在自己府裡圈禁。寧王雖然沒有圈禁,皇帝卻把寧王叫進去狠罵了一頓,稱他母親身份低微,他自己又無孝悌之道,以後絕不可繼承大統。讓他在家裡閉門思過。
皇帝的這番話,徹底斬斷了寧王繼位的希望。當然,這個案子塵埃落定已經是二個月以後的事情了。穆佑軒那裡的軍需供給可是不能等的。
當日,在金鑾殿上,皇帝等寧王和魯王走後,就對秦王說:“琳兒,這批冬衣是不能用了,但是前線的將士卻還在等着,不能再耽誤下。琳兒,這朕就交給你全權負責。戶部必須全力配合你。琳兒,你要用心做。”秦王也知道,這即是他的機會,也是他的考驗。他不能猶豫,立刻說:“父皇,我會盡力做好。”
皇帝微笑着說:“不是盡力,是一定要做好。”秦王答道:“是。一定做好。”秦王在皇帝面前不能怯口,回來之後卻爲難了。戶部沒錢,時間又緊,這都是極難解決的問題。這讓兵部的氣氛非常緊張,因爲冬衣耽誤了的問題,下一批糧草到了送上去了的時間了。
穆佑軒已經連續派了幾個人來催了。江浩雖然官位不高,但是因爲他是秦王親自要到兵部的,一直都參與軍需備辦工作,這段時間,他也是忙得日夜不着家。桔子幾天見不到他,見他難得回家,人也瘦了不止一圈,就問他:“哥,你怎麼剛當上官,這麼忙呀?我看大楚的丞相大人都沒你這麼忙。
江浩苦笑着把冬衣的事情說了。他又說:“妹妹,現在不止是沒錢沒料,就是工人都不夠。時間太緊,工部裡的工匠本來人數就不足,這麼多衣服更是趕不出來。京城裡又因爲魯王和寧王的事情,鬧得風聲鶴唳,就是現招人都招不到。秦王熬得眼睛都紅了,也沒想出辦法來。”
桔子看着江浩的苦瓜臉,不由地說:“你們這麼多天,就一點辦法沒有?那穆二哥他們在前線就得一直凍着?”江浩點頭說:“可不是。來催軍需的軍士說,北方已經開始下雪了。軍中好些人只有單衣。穆大將軍爲了鼓舞士氣,把帶得厚衣服都給了傷病營。他自己根普通軍士一樣,只穿單衣盔甲……”
桔子想象着,穆佑軒單衣外面套着冰冷的盔甲,站在雪地裡的情景,不由地全身都覺得發冷。她有些心疼,轉念一想,不知道自己送得毛衣褲,穆佑軒有沒有拿去收買人心。桔子在心裡恨恨地想着:“他要是敢把自己的心意送人,那麼他就凍死活該。”江浩說了一半,就發現桔子走神了,就叫了起來:“桔子,妹妹,你在想什麼呢?”
桔子正在心裡發着狠,突然聽見江浩叫她,不由地說:“你們一幫人也太沒用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穆二哥打的是國戰,京城裡這麼多人,想辦法動員起來,湊幾套冬衣,還不是小菜一碟。”()